裴玄临听完,没有作答,只是看向凌枕梨,把是否应战的选择权交给她。
面对裴禅莲的咄咄逼人,凌枕梨算是看出来,她就是在故意针对,那既来之则安之,她何不成全了这位高傲任性的郡主。
男女搭配,好啊,她到要看看是萧崇珩跟他娶的媳妇厉害,还是她跟裴玄临更胜一筹。
“郡主既然盛情邀约。”凌枕梨缓缓起身,用冷冰冰的眼神看着裴禅莲,唇角勾起恰到好处的弧度,“那本宫奉陪便是。”
裴禅莲瞬间感觉到她的厌恶,可那又如何,她也厌恶她,谁让萧崇珩不守规矩,眼睛总往皇嫂身上瞟。
若是可以,裴禅莲真想挖了他那一双狗眼。
凌枕梨应战,裴玄临自然陪同,他立刻唤人拿马球服过来。
*
更衣时,桃夏小声提醒:“太子妃,小姐待字闺中时,是曾学过马术,不知您……”
“无妨。”凌枕梨看着她系紧腰间的玉带,放心地笑了笑,“我的骑术也可称得上精湛。”
想到这儿凌枕梨哽住,她的骑术是已逝父亲教的,想起父亲,她对裴神爱与萧崇珩的恨意更加浓上几分。
换好骑服刚到场上,就遇到了萧崇珩,他正站在不远处,定定地朝凌枕梨看,就像在等凌枕梨过去一样。
凌枕梨视若无睹,装作没有看到他,向前走,表面风平浪静,内心却波涛汹涌。
她与这个男人做尽亲密之事,在爱他这件事上,她尽了全力,可萧崇珩不仅践踏她的感情,更是将她的尊严踩在脚下。
萧崇珩见凌枕梨不愿搭理他,尽管周围全都是人,还是借着调整马鞍的动作贴近,跟她说话。
“想不到你对我母亲给儿媳妇准备的簪子也有兴趣。”
结果开口第一句就把凌枕梨得罪的死死的,凌枕梨曾热烈地期盼着嫁给他,哪怕是无名无分的通房也愿意,是他嫌弃她的身份拒绝了她。
想到这,凌枕梨无语地笑了笑。
“你母亲不是已经有个儿媳妇了吗,还拿出来干嘛?要给你找下一个媳妇?那你过来跟我说有什么劲,你干脆挨个人告诉这是你母亲准备给下个儿媳妇的,哦,说你要纳妾最好。”
萧崇珩被这些话气的脸色都变了,“我不是那个意思。”
凌枕梨冷哼一声,愠怒:“你以为我愿意来吗,是你媳妇柔嘉郡主非要扯着我和太子过来跟她比,否则我才不来。”
这时开场鼓响起,凌枕梨趁机翻身上马。
萧崇珩却意识到了不对,裴禅莲不可能好端端扯凌枕梨过来比赛,一定是因为看出他对凌枕梨感情不一般,想宣示主权才把凌枕梨扯进来。
那就如她所愿,让她好好看看他就是爱凌枕梨。
……
比赛开始,裴禅莲果然率先抢到球。
她穿着胭脂色骑装,策马飞驰时像团燃烧的火。
凌枕梨不急着追赶,反而故意落后半个马身,期间,萧崇珩一直跟在她侧边,不像在阻拦她,倒像阻止其他人靠近她以免伤着。
当郡主得意地回望时,突然发现裴玄临不知何时已下场,正挡在传球路线上。
“接好!”
裴玄临一声清喝,马球划出道弧线朝凌枕梨飞来。
她挥杖击球的瞬间,看见柔嘉郡主吃瘪愤恨的面容,心中暗爽。
“砰!”
马球精准入洞。
场外爆发出喝彩,凌枕梨攥着缰绳,面上并无悦色,冷漠地看着手下败将,裴禅莲一副不服气的样子。
刚刚那一球萧崇珩也能越到她前头接到,可是他并没有那么做。
萧崇珩,你到底想干嘛。
……
一连五球,凌枕梨与裴玄临占了两球,其余三队一队一球,两人胜出。
比赛结束,凌枕梨下马,长舒一口气的同时,右手传来火辣辣的疼痛。
凌枕梨这才发现虎口震裂了,鲜血染红了球杖的缠绳。
裴玄临见她抬手,注意到她手上有伤,赶紧过去察看她的伤势。
“快去叫太医过来包扎。”
裴玄临吩咐宫人,宫人立马动身。
“刚刚比的太投入了,我都没觉出疼来。”凌枕梨朝他笑笑,想让他别紧张,放宽心。
裴玄临一直是满眼的心疼,太医来后,他还亲自为她擦药,让太医教他如何包扎,好回宫后为她更换绷带。
“去拿袋子冰来为太子妃敷。”
裴玄临话音刚落,凌枕梨笑着摇头制止:“三郎,我没事,用不着这么大动干戈。”
两个人还没说上几句话,一位宫人就过来请裴玄临了。
“太子殿下,吐蕃使者向长公主奏请一赛,长公主已答,现下请您去一趟……淮南王已经过去了。”
“好。”
裴玄临又吩咐了凌枕梨几句注意伤口,便随宫人前去。
裴玄临前脚刚走,裴禅莲后脚便道。
几个宫女跟在她身后,手里端着马球赛获胜的战利品,那支众人皆慕的楼阁人物金簪。
她屏退所有宫女,说要亲自服侍太子妃,还从宫女手中接过了那只金簪,双手奉上。
凌枕梨想看她还要做什么,眼神示意宫女听她的都退下。
待宫女都离开后,裴禅莲脸上也有了意味深长地笑容,她将放着金簪的玉盘放到一边,示意请坐。
“我们终于可以坐下来面对面好好聊聊了。”
凌枕梨坐下,笑得从容:“你我不曾相识,有什么好聊的。”
“我也不必拐弯抹角。”裴禅莲的眼睛别有深意地盯着凌枕梨,“如果不嫌弃地话我想亲自为您戴上这支金簪。”
凌枕梨不语。
裴禅莲见她未允,也意识到这太子妃别有心机,也难怪,她父亲薛文勉在朝堂上精得跟狐狸似的,龙生龙凤生凤,薛映月必然不是泛泛之辈。
“本来我们井水不犯河水的……如果再斗下去,一定会两败俱伤。”
凌枕梨冷笑一声,明显不满:“本宫与你素不相识,未曾与你争斗过,郡主何出此言?”
“虽然不知太子妃在闺中时与我丈夫有何旧交,但无论是怎样的交情,都请不要再与我丈夫走动,免得伤了太子与太子妃的感情。”
裴禅莲保持微笑,说着,亲自为凌枕梨斟上一杯酒。
凌枕梨给她脸面,尝了一口酒,不冷不热道:“本宫不曾与燕国公相识,也未有什么旧交,郡主多虑。”
裴禅莲笑笑,显然是不相信凌枕梨的话。
“其实我一见太子妃就觉得亲切,想与你做好姐妹,情金兰之交。”
一听就是求和的话,凌枕梨不放在心上,敷衍:
“嗯,往后你我见面就当姐妹,不必拘礼……”
裴禅莲明显看出来她的敷衍,眼眸微眯:“就这样嘴上说说,似乎太没诚意了些。”
“诚意?”凌枕梨觉得这柔嘉郡主难缠,面露不悦,“郡主还想要什么诚意?”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今我愿断发割肤为誓……”
“柔嘉,你说些什么呢。”
突如其来的一道严厉的声音打断裴禅莲,她向后看去,眼中流露出愤恨。
高安王杨崇政来了。
凌枕梨微眯双眼,意识到这男人是给裴禅莲撑腰来的。
“太子妃,请原谅臣弟媳的无礼莽撞。”
“无妨,原也不是什么事。”
凌枕梨的态度冷淡下来,裴禅莲说的什么断发割肤为誓,明显是料准了她与萧崇珩有私情,想要借此威逼。
“谢太子妃不计较。”
“本宫并非不计较。”凌枕梨微微侧头,饶有邪魅地冷笑一声,“还请高安王将您的弟媳带回去,好好管教思过,下次再在本宫面前说这些疯话,本宫定严惩不贷。”
“你!”裴禅莲气不过,猛地站起身。
凌枕梨稳坐不乱,嗤笑一声:“还不将郡主带下去,是听不到本宫说的话吗?”
“遵命。”
杨崇政对身后的人使眼色,让她们赶紧把裴禅莲拉走,而后自己也行礼告退。
在他们走后,凌枕梨终于能喘口气了。
虽然厌烦是真的,但她也一直在强装镇定不露馅,生怕身份暴露。
至于这簪子……
“迎春,把簪子送回去给长公主,就说本宫希望她亲自为我戴。”
凌枕梨笑得肆意,以她今时今日的身份,哪怕指使的人是舞阳长公主,她也不得不从。
……
长公主亲自为凌枕梨戴上楼阁簪时,笑意不达眼底,略有不满但也不敢显露于表面。
“这支簪子真适合太子妃,想不到太子妃过去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马术竟也这么好。”
凌枕梨微微一笑,从容淡定地摸了摸佩戴的东珠项链,挑眼看向裴神爱:“相府中应有尽有,父亲在妾幼时亲自教导的马术,今日只算是没辱没父亲名声罢了。”
说完,她看见柔嘉郡主在跟萧崇珩吵架,不知说了什么,裴禅莲气得折断了手中的荷花扇。
而萧崇珩的目光则又落在她身上,乍一下凌枕梨与他对视上,她率先移开目光。
裴神爱就在凌枕梨身边,也看见了萧崇珩与裴禅莲吵架,并且看到了萧崇珩看向凌枕梨的这一幕。
萧崇珩最近十分不对劲……
这太子妃薛映月出现,萧崇珩就更不对劲了……
她这个委以重任的好儿子,唯一的露水情缘也就是醉仙楼里的一个妓子,她本想动手将那女人除掉,可又怕真伤了母子之情。
再打听时,那女人已被赎出青楼,而她的好儿子也不知那女人的下落,正寻找呢,裴神爱便叫人告诉萧崇珩的人,那女人已经被处死了。
但实际上裴神爱也不知道那女人的下落。
想到这儿,裴神爱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瞬间冒出冷汗,不敢深思。
凌枕梨深知此地不宜久留,主动告退,裴神爱也察觉到了身边这位太子妃与自己儿子萧崇珩之间的敏感气氛,于是主动派人送她回到座位上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