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韦护看过来，一脸清新淡雅，犹如枝头盛开的一朵雪色玉兰花。杨戬眸光沉沉看了他一会儿，掠过他的唇瓣，喉结滚动了一下。
韦护又转过头去看向前面，杨戬只好跟着看向了前面，“我去找了月老，询问姻缘的事。”
“哦，”韦护想起先前让他去问月老的事，问：“月老怎么说？”
杨戬道：“你猜月老告诉了我什么。”
韦护道：……
杨戬并不真让他猜，很快又接着道：“月老告诉我，他是司天下男女姻缘的神，不是司天下男男姻缘的神。”杨戬说着还有些感慨，“我是到今日才得知，这天上还有司天下男男姻缘的神，你知道是谁吗？”
韦护道：“不知。”
杨戬笑了下，“想你也不知。那司天下男男姻缘的神，便是广寒宫嫦娥仙子座下的玉兔，是个少年神仙。凡间称他为月兔神或是兔儿神。”
韦护听了有些不可思议，“玉兔？他不是捣药的吗？怎么司男男姻缘了？”
杨戬道：“是吧？我也觉得清奇。月老说这玉兔原也不司男男姻缘，这里面有个典故。”
杨戬把听到的那个典故与韦护说了，韦护听了后，淡淡回应了一句，“原来如此。”
杨戬道：“我原还想去拜访一下月兔神来着……”
韦护打断他：“月老说你的姻缘是怎么回事？”
杨戬看了他一眼，又看向前面，“月老说我命带孤鸾，克妻或无妻，无子嗣后代。”
韦护道：“这么看来，我跟你差不多。我们那一批上来的应该都差不多吧。当了神仙，就不可能再有妻子或子嗣后代了。”
杨戬不以为然：“没有妻子和子嗣后代，不代表没有相伴的人。”
韦护看向他：“月老不是说你命带孤鸾么？还有什么相伴的人？”
杨戬看向他：“他说的是凡间时的我。”
目光相对，又飞快转开了。
韦护道：“当了神仙更加不可能了吧？”
杨戬道：“一家之言。我还没去拜访月兔神呢，说不定月兔神那里有别的说法。”
韦护道：“是么？”
杨戬道：“月兔神既然能应允那两个凡间男子在一起，让他们厮守终生，那我们……”
韦护道：“月兔神管不到神仙的事吧？”
杨戬道：“你是想让他管呢，还是不想让他管呢？”
韦护沉默了，过了一会儿，他又道：“你还在执着我和你的事？”
杨戬笑：“不然呢？我这一生只有这一件追求了。”
韦护道：“杨戬，你只是得不到不甘心罢了。等你得到了，又弃之如敝履。我不是不了解你。我是太了解你了。”
杨戬收敛了笑容，“是么，你果真了解我么？那你大可试试让我得到了，看我会不会弃之如敝履。”
韦护看了他一眼，杨戬认真地看着他。时隔三百年，好像什么都变了，又好像什么都没变。
韦护撇开了头，道：“我对你已经没爱了。”
杨戬轻笑了下，“可你的眼神不是这么说的。韦护，你说你了解我。反过来，我也了解你，你总是口是心非。从前我傻，总是听你嘴上的话，忘了听你心里的话。为此，我受尽痛苦和折磨。如今，拜你所赐，我也稍稍变聪明一点了呢。”
“算了，”多说无益。韦护不欲再说下去，加快了脚步。
杨戬跟了上来，放弃了先前的话题，向他道：“你今日若是无事的话，要不要去看看毛团？”
听到“毛团”两个字，韦护顿住了脚步，是啊，有日子没去看毛团了，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杨戬见他停下了，愉悦地勾了勾唇。果然还是有东西牵动着他的心的。
虽说打算去看毛团，但还是要先去老板雷震子那里报到一下。雷震子先前见他们降伏妖龙十分辛苦，大方地赏了他们几天假期。如今销假回来了，还得看看有没有什么任务。
在雷震子手底下干活，大体上还是自由的，完成一桩任务，休息几天。再去领下一桩任务，若是没有下一桩任务，就继续歇着。通常那些小打小闹也轮不上他们，只有天大的事才派他们去。
雷震子说眼下没什么事，让他们回去歇着吧。
两人从雷震子那里出来，也不回去歇着，直接下界去了。
这回不从山下慢慢爬上来了，直接落到了二郎神庙大殿前。
两人跨入人潮拥挤、威严赫赫的大殿，径自来到后殿中。一脚跨入后殿，就进到了另一番天地，青山绿水间，有一处茅草屋。茅草屋四周种了些花花草草，晶光闪耀。
韦护第二次来到这里，仍是觉得神奇，不禁问：“这里很美，这个幻境是怎么造的？”
杨戬道：“这不是幻境。”
韦护看向他：“不是幻境？”
“嗯。”杨戬告诉他，“这是一幅画。”
“画？”韦护更是不解，“难不成你把山河社稷图放在这里了？”
“当然不是。”杨戬笑，“山河社稷图我得带着，这是另外一幅。是我无意间得到的一个法宝，叫‘随身空间’。它可以连通现实世界的环境，又自带结界。很适合放在这里给他们做一个休憩的场所。”
说着话，两人走到了茅草屋外，四周静悄悄。一张藤椅空在那里，上次白蛇精还抱只狗崽坐在那上面。这会儿不见白蛇精的踪迹。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了茅草屋，屋里也是静悄悄，鼻间一股芳草香气，非常安宁静谧。
走到里间，但见一只白羊精伴着一只毛团在那床上睡得正香甜。一只狗崽子睡在床脚边。
看到这种情况，两人对视了一眼，又退了出来。
杨戬向韦护道：“看来今日是杨显看家。”
韦护并未吭声，眼睛望着河面，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绿光光的河水，透明丝亮。知道这是实景，不是幻境之后，感觉十分奇特。
杨戬静静望了人一会儿，伸手将人拉住，韦护眼睛看他，“做什么？”
“想抱一下你。”杨戬如此说着，却没有下一步动作。
韦护微微一愣，抿了抿唇，撇开了头去。
“可以吗？”杨戬问着，走近了一步，韦护跟着后退了一步。眼睛看向人，眼中含着轻嗔薄怒。
“韦护。”杨戬喊着他的名字，喊得韦护心惊。一时心头狂跳，无法拒绝。
杨戬将人搂过来，抱在怀里，伸手轻抚着他的发丝，在他耳边道：“放心吧。”
韦护心道：“我有什么不放心？”
杨戬道：“我不会再离开你了。”
韦护道：……
杨戬道：“待在你身边，我的心才能安定下来。”
两人静默地抱了一会儿，享受了一下青山绿水的浪漫。
韦护终是推开了人，杨戬觉得怀中一空，心中有些失落，看着他问：“怎么了？”
韦护转过了身去，“毛团在这里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韦护说着就要走，却被杨戬拉住了手，韦护看向他，“可以放手吗？”
“留下来等毛团醒了之后，再走吧？”杨戬看着他。方才那一刻的温存算是上天的眷顾，此刻杨戬不想再强求什么。他不舍得韦护离开，想留下他。想多看他一眼，多和他待一会儿。
“千里迢迢下来一趟，谁知道回天后，又什么时候可以再下界来。到时毛团还记得你吗？”
“……”韦护“盛情难却”，只得勉强留下。
抬头看向杨戬的脸，见他眼含无限眷恋，那眼神简直烫人。韦护不敢再看。
两人等了半日，才等得白羊精和毛团睡醒。
白羊精带了毛团出来，看到了杨戬，露出了天真的笑容迎上来，“杨兄，你来了。你什么时候来的？”
杨戬看他精神不错，冲他笑了下，“来了好一会儿了，他们呢？”
白羊精一听，看向门口方向，“都出去办事去了，还没回来呢。”
“今日留你看家吗？”
“嗯。”
杨戬和白羊精在这里说话，韦护就去抱毛团，毛团一团火红的毛发，看到韦护，还记得是谁，九条白尾巴摇得欢。一只狗崽子在旁边，也跟着有一下没一下地摇尾巴。显见的，没有毛团那般热情。
“毛团！”韦护看到那圆滚滚、胖乎乎的身子，爱得不行，将它抱起来举高高，“毛团长大了不少呢！”
毛团四爪扑腾着哇哇叫，可爱得不得了。一双大眼睛琉璃般亮晶晶，一抹哀怜倒映在眼中，显得格外楚楚可怜、惹人怜爱。韦护一见到毛团，什么烦恼都忘了。抱了它，坐到了那藤椅上，与它温柔地说话。
当然了，毛团自然是什么话也不会说，但会时不时地“嗷”一下，好像能听懂。这让韦护十分激动，心情变得极好。
杨戬看到韦护对毛团的热情，脑中忽然闪过一个想法。
他怎么早没想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