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白染鸢治住了那糟心玩意,边涉控着“黑泥”又把她围了起来,但没有吞哈米克斯水晶那时那么暴力。
她还不想死。
只是弄了个会跟踪的小圈圈,怂的要命。
白染鸢可不会被她这么一时的怂样遮蔽双眼,这人现在可以发自内心的怂,下一秒也可以莽上来给她一下。
“魔卡”章娴褕生怕白染鸢翻旧账,补充:“我会引导出最好的结局”
不等白染鸢开口,克里斯蒂娜就先冷讽:“最好的结局?什么是最好?标准又是什么?”
“所谓最好,何尝不是一种最不好”
白染鸢听罢,陡然生了疑。
克里斯蒂娜是随罗苡之而出现的,她的武器也是由她拿的。
如果不是因为罗苡之的“最好安排”,那凭什么这么劳心劳力,甚至还愿意牺牲自己。
等等,是求之不得早些结束才对。
“我从前只知你的美貌惊人,现在看来你的自恋程度和你的美貌一样惊人”章娴褕毫不客气地讽笑,转头看向白染鸢,那双粉色的眼睛里流露出看好戏的趣味。
“你……你怎么看”章娴褕莫名汗毛直立,好似一阵阴风抚过她的脖颈。
“我会给你的”白染鸢答应的相当爽快,但是也只是答应了,对于后边章娴褕所献出来的条件却是未置一词。
章娴褕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该不该用自己的异能。
“但是,魔卡只有一张,你们确定了吗?”白染鸢补充,嘴角噙着笑,眸光纯然,好似不知道自己所说的是什么。
“确定了,最后交给我就好”眼瞧着孟灵瑶想说些什么,章娴褕出声把她的话压下去,两人对视一眼,孟灵瑶恶狠狠地撇过脑袋。
“那就好”白染鸢可不信她们,准确来说,是谁都不信。
包括她自己。
克里斯蒂娜一言不发地看她们聊完,鞋边的“黑泥”实在碍眼,自发地靠近白染鸢,一把将人强势揽过,空间转移,也三四秒的事。
“我不可以出去”克里斯蒂娜似是而非道。
话音清脆,掷地有声,清醒的过分。
是不可以而不是不能,白染鸢笑意淡了点,遇见的人太聪明了向来不是件好事,就连呼吸也不由被带着沉了几分。
被拉扯至【织机】面前,白染鸢脸颊滑过一缕金色的发丝,克里斯蒂娜绕过她,手搭在【织机】游走的线上,指尖翻转,像是在弹吉他。
但又像是是在挑挑拣拣,寻找着什么。
“还真是有趣”克里斯蒂娜看上去是找到了自己想找的,眼眶微微发红,那根线被攒的格外的紧,可是,线向来是一路向前,就是这样,线依旧从她的指腹间游过。
“你知道【天秤】吗?”克里斯蒂娜看那群家伙慢吞吞的,还没到,起了点交谈的心思,“【天秤】鼎鼎有名,但是很少有人能从它那换到自己满意的东西”
“想换钱财的付不起代价”
“想换权利的付不起代价”
“想换名气的付不起代价”
“想换回爱人的依旧付不起代价”
“那为什么还要换?”白染鸢打断她,克里斯蒂娜却不恼,或许是从【织机】里看到的东西让她彻底了却执念。
“是啊!为什么还要换?”克里斯蒂娜扯出一个似哭似笑的表情,“是因为可能性”
“人都是赌狗,赌博的瘾藏在基因里,只要引燃导火线,那就会一发不可收拾”克里斯蒂娜笑笑,“可能性就是这样,它像是一种隐形的精神鸦片,只要尝过它的甜头,那就再也没有回头的余地”
“因为还有可能,所以根本不存在放弃的理由,然后一无所有”
克里斯蒂娜眼神是空的,白染鸢心中暗自唏嘘。
是看到了什么绝望的事吧,不然也不会这样,心也彻底死了。
“【天秤】的持有者是个什么样的人?”人是快死了,但死的又不是白染鸢,白染鸢秉持着能捞一点是一点的性子,开门见山地问。
克里斯蒂娜嗤笑一声,“心黑手辣,中间商”
“我没见过她几次,但一般她身边还会跟着一个人,那人是【天秤】的代言人”克里斯蒂娜百无聊赖地说道,“她是唯一一个换回来的绝对”
“名字我不知道,但是【天秤】叫她‘竹子’”
“说来也怪,现在你们居然在找她们,像【织机】、【天秤】和【魔卡】,在我们的时代其实称不上顶尖”克里斯蒂娜垂了垂眸,呢喃自语“白染和白鸢更是普通,当然也有那个实验的缘故”
“我们差了一个时代”白染鸢提醒,耸耸肩。
“一个时代?居然有这么长吗?”克里斯蒂娜喃喃,“那我们该随着我们的时代而去才对”
我是旧日的幽灵,
在黑夜里嘶吼、喘息、
不得安宁。
“太久了”克里斯蒂娜抬眸看向白染鸢,蓝色的眸子中空茫瞬间消散,“陪我聊了这么久,给你个提醒,我是特殊的”
“我知道”
“不,不是你知道的那种,而是我是特殊的”
克里斯蒂娜不悲不喜,平静地渗人。
“你也是,我也是,别把自己看的太高、也不要把自己看的太卑贱”
“当你痛苦的时候,可以试着和可能性共舞,那滋味……刺激”
克里斯蒂娜舔了舔自己的上鄂,略微干燥的唇顺便润出一种鲜红,贝齿和红唇相应,像是不知道从那幅画里走出来的吸血鬼贵族。
带着荼靡的陈腐以及自灭。
白染鸢不由打了个寒颤。
疯了,疯了,都疯了。
克里斯蒂娜勾唇,妩媚一笑,像是在看一面镜子,只不过镜子里的人不是她自己。
“老师不在,如果是你,我甘愿死亡”克里斯蒂娜伸手将白染鸢的碎发挽在耳边。
心形的美甲将心形的纹路蔓延成一条心形链,沿着筋络而上,瞳孔骤缩成一个饱满的心形,像是自四肢百骸而来的心形链将所有的营养都送到了这里。
沉默的【织机】中探出一根线,将她的眼睛绕了一圈又一圈,覆面成一个眼罩。
赫然凭空断开一截,断掉的那缕线线尾探进她的心脏。
矩形的边框从里边抽了出来,透明的,寒光阵阵的尖尖上染着血色。
上边的律纹刻着两个人,一个女人在后边为身前的小女孩戴上冠冕,小女孩手上抱着一颗爱心。
【她输了,我给她收尸;她赢了,我为她加冕。——潘多拉】
这是一张魔卡,一张不是由襄制作出的魔卡。
魔卡实际上的重量几乎等于没有,但是这份古怪的情感重若千钧。
切断了一部分因果线,把人硬拉出去,还真是及时止损。
将这张魔卡拍在【织机】上,两根抵死缠绵的线至死方休,就这么扭曲地游走在众多形影单只的线中。
抽去封存的因果,那具身体就没了存在的必要,所有的生命体征逐渐衰弱,白染鸢唇绷直,冷眼看着边涉将她清理干净。
忮忌……
“回去、回去”边涉神智听上去不是很清醒。
“回不去了”白染鸢连骗边涉的意愿都没有。
“晚妤,会消失”边涉软软糯糯地回应着。
“她早就消失了”白染鸢的嘴比刀子还利。
边涉翻转站了起来,“黑泥”铸成的人脸上浮现出一种可怜劲,“她没有消失!”
“这是我的地盘,她不会消失”边涉肯定地说着。
黑泥将白染鸢眼前的光彻底占据,一点点挤压她的生存空间。
安洁卡被强制压下去,只能站在白染鸢肩上一动不动。
不等她思考为什么?这个突如其来的想法顺其自然地被按下去。
“等等”
江晚妤的声音响起,“黑泥”的动作顿时定住。
如白染鸢所料,埋起来的那颗雷终于露出了她的庐山真面。
江晚妤。
同住一个屋檐下,唯一一个正常人。
也是唯一一个监管者。
和襄的身份类似。
“边涉”江晚妤轻声呼唤边涉的名字,顺着她的意,“黑泥”将白染鸢放了出去,江晚妤的身影也逐渐显露出来。
按照罗苡之的性子,怎么可能把“结果”放在莫比乌斯这个外人身上,正巧莫比乌斯也想把那个“权柄”甩出去,这能放的不就只能是孟晚妤这一个唯一的正常人吗?
白染曾说:你的过去也应该不好吧。
也,但不包括江晚妤。
是指心智停留在幼年阶段的边涉。
边城,涉世未深。
边城的翠翠一直停留在渡口等着天宝,涉世未深,是被保护的太好、还是……点到即止。
“你真的、很聪明”江晚妤轻而易举地就安抚好边涉,边涉在她面前软和的和史莱姆一个模样。
她的眼神里不掩对边涉的温柔,但同时温柔这种东西,向来也代表着一种若有若无的距离感。
“你不道歉吗?”白染鸢生出些许不忿,在她眼里,江晚妤装的再怎么好,也不能改变她欺骗的事实。
“你也很天真”江晚妤比白染鸢沉住气多了,举手投足间是成年人的傲慢和被规训多年养成的可笑习惯。
“你真的可笑”
“我知道”出乎意料,江晚妤承认了。
“我喜欢你的天真,跌跌撞撞地闯进一个你不该来的地方,虎头虎脑地妄想颠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