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出了事,你也会像现在这样伤神吗?”
沈砚之第一次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问起了其它。
你要是出事没命了,恐怕我还真得陪葬。
温晚照在心中吐槽,面上却一副关心他的模样:“怎么,你也受伤了?”
她不仅说,还上手扒拉了沈砚之,左看看右瞧瞧。
“别说,还真瘦了。”
沈砚之视线一直跟着那颗圆滚滚的脑袋转悠,看她像一只勤劳的小蜜蜂,围着自己这朵鲜花采蜜。
他攥紧拳头,是要快些了,想快点回到她身边,不受任何阻挠。
他第一次有这种感觉,像吃了一颗青涩的青梅果,又苦又涩,卡在咽喉处不上不下,不断地喝水也是无济于事的,他真正的解药,就在眼前,可是,却吃不到,也吃不得。
“你怎么回来一趟还变迟钝了。”
他看见小蜜蜂在他眼前晃荡着一双指尖泛粉的细手,不自觉追随着。
“沈砚之,你还好吗?”
不好,一点也不好。
沈砚之想这么告诉她,可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出来。
他有些莫名的烦躁,抓住了那只摆动的手。
她的手好凉,触感像嫩豆腐般滑腻。
她是不是全身都冰冰凉凉的,想靠近。
可他不敢,蜜蜂是会蜇人的,蜇得又疼又痒。
“沈砚之!”
眼看沈砚之双眼迷离,状态恍惚,她伸手去探他的额头。
果然,烫得可以煎蛋了,不会要烧傻了吧。
从他握住她指尖的时候,温晚照就察觉出有些不对。
这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之前在茶楼好像都没这么烧吧?
不能细想,迟来的触觉刺激着她的神经,她被烫得一哆嗦。
她赶紧拉着沈砚之去茶楼,请了郎中,喂他喝了药,见他睡下了才出门见公主。
折腾了许久,此时天色已黑。
“大忙人,终于是能见一面了。”
公主和温晚照举杯对月,吹着徐徐微风,脸上挂着两坨桃红。
温晚照只是笑笑,又喝了一杯酒以示歉意。
“你可知我为何叫你前来?”
温晚照微微笑着:“再见恐怕不知是何年何月了。”
此时的交通并不发达,舟车劳顿,每天在颠簸的马车上可谓是受累至极。
“是啊。”公主又饮下一杯酒,看着窗外。
“路呈死了。”
温晚照些许迷离的眼睛一下就清醒了不少:“路呈?”
公主转头笑意盈盈对着她:“觉得我冷漠?”
温晚照摇了摇头,只是问了句:“是今天行刺我的人?”
“在我面前你就不用伪装了,你难道会不认识他?”
这怎么一个个的都喜欢打哑谜,她应该知道吗,又仔细一想,莫非是原主生前认识的人?
可为何她脑海没有任何记忆。
公主见她不像作假的表情,也不再多说:“忘了也挺好,不值得追忆。”
窗外星星点点的光火,让人上头的酒香,此刻是离别的前兆,说出的话自然容易感伤着。
可温晚照不想当不明不白之人,她倒是要看看是有多大仇恨让他不惜以下犯上,宁愿得罪了皇室也要杀了她。
真的只是为了他兄长?
公主像同知心姊妹聊少年心事似的开了口。
路呈的兄长路散是出了名的穷书生,他不辞万里要去进京赶考,他生得自然是亮眼至极,再加上说得一嘴巧话,留下了个好名声。
但这并没有让他达到声名远扬的地步,是他冒死救了“温晚照”。
虽说原主甚少出门,但架不住她从小便聪慧,和男儿比才比玩那更是不在话下,只是随着年龄的增长,后来的温晚照便郁郁寡欢,不似从前那般,但丝毫不影响她是宁洲城响当当的人物。
所以温晚照落水被一个穷书生救了,两人相貌皆不差,许多人以为两人会像故事话本那样顺水推舟在一起。
“至于你们是否有过一段,你自己心里清楚,可我总觉得你不会看上他。”
公主盯着她看了看,叹口气:“不过那个穷书生确实在此逗留了许久,问他也只是说宁洲城景好,留下备考再合适不过。”
宁洲城离京城不远不近。
似乎听起来也并没有什么大问题。
温晚照沉思着,一醒神却见到了公主那张放大的脸,她笑着,带着醇厚的酒香道:“所以,你们有没有过啊?”
温晚照下意识摇了头,但很快想到什么,僵硬地拿着桌上的酒杯又喝了一口。
“真有啊?”公主坐回去:“还以为只是外界传闻呢,你还真为了一个穷书生要自尽啊。”
温晚照不清楚原主,可她觉得原主应该也不至于,但又想到她为了不嫁疯子割腕自杀,也不清楚到底是为了所谓的心上人还是单纯不想来沈家受苦。
好景不长,宁洲城百姓迎来温沈两家结亲的消息。
而那穷书生也消失地无影无踪。
“你猜他去哪了?”
公主撑着一边脸颊看着人。
温晚照看着公主一副狡黠的神情,猜想他绝不是进京赶考。
“怎么,还真被人害死了?”
哦,他好像确实死了,只是死因不明?温晚照敲了自己脑袋,感觉今天脑子格外不灵光。
“别人不知道,我可清楚,不过是美色误人呐,美色误人呐。”
公主凑近压低着声音:“虚死了。”
听及此,温晚照笑了出来。
“公主怎么还得知这些?”
温晚照笑点低,泪花一颗颗蹦出,眼睛润得晶莹剔透的。
“还不是为了今天这事,路呈也不是个什么好人,他来我这花楼,可是来钓貌美富贵女的。”
温晚照交叠双手捂着嘴唇,眼睛笑着。
这公主真有趣,和她在一起总是有吃不完的瓜,又想起自己的死因,叹了口气。
“那他可有成功过?”
温晚照想起他“弱柳扶风”地舞剑,想来还是有人好这一口的。
公主摇了下头:“这我倒是没注意了,只知道知叶看不惯他,每回遇到总是斗起来。”
“他是个有本事的,每回他出场都能引来姑娘的欢呼,挣了不少钱。”
既然如此,温晚照抬眼望向她。
“可他也不无辜就是了,目无尊卑,本公主也不缺他一个。”
温晚照点了点头,不再言语,两人又连喝了几杯酒。
听完这说法路呈还真为兄报仇,把她当成害死他兄长的元凶了?这怀疑可有些牵强。
“不过,下人们在他房中搜出不少你的画像,也不知道是不是路散留的,竟然让路呈拿着这些来杀你。”
温晚照一言难尽,又听公主道:“画得挺好看,你要是想要给你留着。”
温晚照摇头如拨浪鼓。
公主也不再多说,又端起酒杯喝。
“听说孟国山清水秀,只是诸多地方未曾开垦,也不知道是不是。”
“又说那里的人又黑又壮,呜呜,我的眼睛啊。”
公主有些伤心,一想到再也见不到美男子就伤心不已。
温晚照好笑又心酸,公主到底比她年纪还小呢。
她轻声安慰着:“咱们背后是大安国,谅他们也不敢懈怠。”
“是啊!我父皇可厉害着呢!”
“晚照,我今日是来同你说,我想把这茶楼给你了。”
公主情绪变化急速,温晚照本就晕乎的脑瓜子不太能快速运转,呆呆啊了声。
“为何?”
公主又看向窗外了:“我相信你会经营好的。”
“这于我也不是什么大事,倒是你,也没什么收入来源,多个出路总归是不错的。”
“你要是有什么不懂,可以去向我皇兄请教。”
温晚照心中感激,她确实很想要间铺子。
“多谢公主,利润我可同你分成。”
“你要是不喜这金子,我研发的新品倒时也可寄给您尝尝,您要是喜欢,我便每月都送。”
公主突然趴在桌子上,将粉面埋进胳膊肘,温晚照也静静消化着情绪。
过了一会儿。
“我可记着呢。”公主猛地抬头,眼睛泛着水光:“话说,你到底种了什么呀,我都不能吃到新鲜的了。”
“草莓,红彤彤的,您爱吃甜,定合您胃口。”
“好,我等着。”
“我也给你寄孟国特色。”
“你可千万千万要记得啊。”
温晚照笑着点了点头,她不会忘记的。
此时外面已经漆黑一片了,温晚照却不困。
公主却有些乏了,打了好几个哈欠,却还在强撑。
“公主,先休息吧。”
“天晚了。”
“晚照。”公主忽然拉着温晚照的手,“你有空多去陪陪皇兄,他一个人太闷了。”
温晚照心中诧异,但还是点了点头。
公主被知叶扶回房中了,而她看着一轮弯月陷入愁思。
脑海闪过一帧帧画面,痛苦的,悲愁的,欢乐的。最后,温晚照对着月亮喃喃道:“希望一切顺利。”
天上的星星还是很多,一眨一眨的,像是答应了她的祈愿。
她回到东间,沈砚之还在睡,额间冒出细密的冷汗,眉眼皱得乱七八糟,看起来睡得极不安稳。
她坐在床沿边仔细给人掖了掖棉被,将他的手塞进去,抽回时被他反手一握。
不过眨眼功夫,一把短匕首架在她颈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