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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情景剧的后续安排许衿基本上没有参与。

    后面的安排都由姚杨一个人负责,原定的那些道具和场景布置都被取消了,一切以简单为主,而且最开始的选角也有了些许变化。

    班上关于情景剧表演的怨言总算止住。

    六月初的时候安瑶到了临产期,所以不能继续留在学校,由邻班的化学老师来代课。

    夏天的气息越来越浓烈。

    连着下了几天的阴雨,下午放学的时候天气才终于放晴,情景剧表演安排在明天上午,结束之后还有一下午难得的假期,也算是期末考试前的狂欢。

    周婆婆刚去接芽芽放学,小姑娘换上了短袖,粉色的小衬衫上还印着小羊的图案,见到许衿和谢珩以后从口袋里掏出两个棒棒糖递过去:“漂亮姐姐,大葱哥哥,吃棒棒糖。”

    周婆婆从店里喊道:“芽芽,你那糖都装化了,不要给别人吃!”

    许衿不嫌弃,当着芽芽的面拆开糖纸放进嘴里,糖果的确有点化了,微微有点变形,但并不影响口感:“谢谢芽芽,姐姐很喜欢。”

    谢珩也拆开糖纸把糖放进嘴里,他不是个爱吃甜的人,但芽芽的心意就算不喜欢也要吃下去。

    周婆婆手里拿着抹布走出来:“你们两个呀,就惯着芽芽,这孩子都被惯的不像话了。想不想吃凉皮?进来坐会,婆婆给你们做。”

    许衿跟谢珩相视一眼,走进了周婆婆的店。

    没到饭点,小店一个人都没有,桌子被擦得干干净净,头顶不知何时安装上了新的风扇。

    周婆婆的凉皮很好吃,她自己调制的麻酱跟别家的味道都不一样,有很浓郁的花生香,而且跟其他佐料碰撞在一起还会有一种酸甜的口感,许衿很喜欢。

    “是不是快放暑假啦?”周婆婆问。

    “对,快了,六月中下旬就差不多了。”谢珩回答,“婆婆,到时候能来您这写作业吗。”

    “那当然。”婆婆的笑声从后厨传过来,“你们两个都来,婆婆这儿管饭!”

    几分钟后,两碗秘制凉皮就被端了上来。

    这段时间学习比较紧张,许衿还真没抽空来吃,现在再次吃到熟悉的味道心里的满足感立刻爆满。

    “你们两个孩子,看着好像瘦了,你说说,本来就瘦的跟杆一样,现在还瘦,在学校得多吃点。”婆婆故作嗔怪道。

    许衿笑着回答:“也没有吧,可能是最近压力比较大,暑假就胖回来了。”

    谢珩转移话题:“乐乐呢?怎么没见他。”

    “给他报了个托管班,放学以后去写作业。”周婆婆无奈地叹了口气,“你们这段时间没来所以不知道,有一段时间了,不过之前那个家教老师好像快放假了,到时候就准备把他托管班给停了。”

    许衿握着筷子的手一停。

    家教老师……田峰,这么想来,已经有好几个月没见过田峰了,两个人也几乎没什么联系,现在要放暑假了,他这是又要回来的意思?

    吃完饭离开的时候天还没黑,但路上散步的行人却多了起来,婆婆的小店也热闹起来,离开的时候还被塞了一份凉皮。

    回家后许衿把凉皮放进冰箱,又给林雅打了个电话,得知她六月份初要忙毕业的事情所以应该没时间回家。

    许正荣上次出任务距离现在已经过去三个月了,关于任务的具体内容和进展都不得而知,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回过家,只有几天一次的电话。

    ——

    情景剧表演很顺利,二班不算出彩,但至少没有出现什么重大失误。

    要说最精彩的还得是王露扮演的繁漪,不仅舞台动作把控得非常好,甚至人物的语气都拿捏得很到位,中午在寝室的时候姜宁还调侃她将来适合当演员呢。

    不过与之相反的另一个极端就是曲昕彤。

    情景剧的排练一开始并不需要耗费太多精力,但拜她所赐,不仅费时费力,最后还没搞出名堂,平白无故耽误了排练的进程。

    班上很多同学对此颇有微词,但又不好闹到明面上,所以也只能减少交流。

    许衿今天穿了件短袖,早上的时候还有点冷,但中午温度高了反倒觉得很舒服,暖风吹过皮肤带来软绵绵的触感。

    说好了要去谢珩家看猫,但许衿想先把书包送回家里,所以谢珩便陪着她一起往家走,十几分钟的路程也变得比平时有趣多了。

    “下次集训的时间定了吗?”

    “大体的时间范围定了。”许衿回答,“七月份开始,到八月中旬结束,回来以后应该还能休息半个月。”

    “那考试呢?竞赛最后也有考试吧?”谢珩又问。

    “嗯,如果成绩不错拿奖的话高考可以加分,特别出众的话还可以保送,不过不太容易。”

    “放轻松,你肯定没问题。”谢珩说着,扭头看了看许衿,“那今年你应该可以在家过生日了。”

    闻言,她脚步一停。

    好像已经很久没过过生日了,阴影一直笼罩在她头顶,那段时间,她生命中的一切仿佛都被打上了“田蜜”的标签,每一帧记忆都有田蜜的参与,所有开心的事情都与她无关。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想到这里她兀自笑了笑:“是啊,应该可以吧。你还记得我的生日?是以前就记得,然后一直没忘记吗。”

    “那当然。”谢珩单手提着书包,似乎是觉得热了,把外套脱下来搭在胳膊上,“谁让你这么绝情,转学三年,每年都是卡点给你发生日祝福,结果你连回都不回一下。”

    许衿只是一味地笑:“星海那边管得更严,初中的时候就要住校,而且两个周放一次假,一次放半天,每天都有查寝室的老师,手机不让带,别说你了,那段时间我都觉得跟外面的世界脱节了。”

    许衿淡淡地描述着那段他不曾参与的时光,语气平静又淡然,仿佛真的是历尽沧桑之后自洽地去谈论来时的路。

    谢珩默默地收回目光。

    他很满足了。

    虽然分开了几年,许衿还把他忘得一干二净,但好在她现在终于回来了,终于回到了他的身边。

    只要能一直这样下去,升入高三,高考,上大学,毕业,参加工作……一切有条不紊地进行,哪怕没有什么出彩的人生,平平淡淡也没什么不好。

    两人走到小区南面的红绿灯时周围的人就多了起来,隔得远看不太清,但在周婆婆的小店门口好像聚集了很多车和人,而那其中好像还闪烁着警车的灯光。

    许衿疑惑地皱了皱眉头:“那边怎么了,好像是婆婆的店。”

    谢珩也看不太清,隔得太远,只能看清大概的轮廓,他安慰她:“不一定是婆婆的店,那一片连着的好几个商家。”

    红绿灯的倒计时结束,绿色的小人在机械的显示屏上跳动,车辆缓缓启动。

    正午的阳光毒辣,被炙烤的沥青路散发出阵阵味道,闻着很不舒服,车辆呼啸着从身边驶过,呼出一长串尾气,露在外面的皮肤能隐约感受到这股热气。

    很烦闷。

    方才的清爽消失得无影无踪,许衿下意识放慢了脚步,心脏的某一处突然开始隐隐作痛。

    “怎么了?”谢珩关心地询问。

    走近了些,远处的景象逐渐变得清晰,闪烁的警灯十分刺眼,人群拥挤在一家小店门外,几十个穿制服的警察围在外面。

    许衿没回答他的问题:“那个……是周婆婆的店吧?”

    话说出口她才发现自己声音抖得厉害,嗓子沙哑到几乎说不出话来,就好像方才车辆的尾气连同着初夏的热气一起被吸进肺里似的。

    四周的一切都安静了。

    许衿觉得自己突然开始耳鸣,大脑一片空白,能听到自己如鼓的剧烈心跳,恍惚之余,她感觉自己的一只手被谢珩攥在手里。

    感官近乎麻木,她条件反射般抬头看了谢珩一眼,看到了他眼底夹杂着担忧与恐惧的情绪。

    许衿愣愣地站定,她看着眼前熙熙攘攘的人群,看着进进出出的警察,还看到傅婷牵着芽芽的手站在外围,有几个女警在问话,乐乐背着书包穿着校服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发生什么了?

    窒息感要将她吞没,她心里隐约产生了不好的预感,当年目睹田蜜死在面前的恐惧突然间又席卷全身,她像个机器人似的朝前走,想抓住围观的人问问发生了什么,想问问乐乐和芽芽到底在哭什么,想去找婆婆问个究竟。

    忽然间,视线被一双大手阻隔。

    谢珩用手遮住了她的眼睛。

    原本并不算热闹的小店此刻被围得水泄不通,芽芽哭得脸色通红,傅婷抱着她不停安慰和擦眼泪。

    原本温馨的小店已经被砸得乱七八糟,店里的桌椅倒地,前台摆放的各种调味料摔在地上,混杂在空气中,玻璃渣碎了一地。

    现场被警戒线围了起来,数十个穿制服的警察在疏散现场,救护车停在不远处,但现场却没看到其他医护人员。

    周围人群里不断传出议论声:“天哪,刚刚那声音,可大哩!我正睡着午觉呢,一下子给我吓醒了!”

    “这手|枪是能随便买到的啊?太不安全了吧!”

    “也可怜了这周老婆婆,一把岁数了开个小店赚点钱,还得帮忙带孙子孙女的,怎么就突然被这拿枪的神经病给射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