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阿曼却领着万菁直接迈过古朴门槛，进店内去。
白色宽袍的服务员迎上来，领着她们进包厢去。
店员服装带着些古风感，但非古装，更似近代初华夏风格的服饰。
十人座的大圆桌，只做了万菁季阿曼两人。
菜上的很快，主要是烤鸭。
万菁想起来曾经听说过【百味鲜】是鼎鼎有名的老字号，几百年历史了。
季阿曼看着万菁，黛眉微蹙，面露些难过神情，“你瘦了好多啊……”
万菁听了，一喜：“真的吗？”
季阿曼颇有破涕为笑之感：“不是在夸你喂！”
她夹了片荷叶饼，递给万菁，自己也拿了片，边自己包着边对万菁说：“烤鸭你还没吃过吧，像这样包起来，当然，你想怎么吃都可以。”
万菁看季阿曼演示一遍就会了，自己也包几片烤鸭来吃，又尝试了不包荷叶饼，直接蘸酱吃，觉都不错。
季阿曼的手环忽然弹出来通讯。
她放下筷子，接通：“爸？您怎么有空打电话来了？”
“阿曼啊，现在方便说话吗？”
季阿曼的手环上投影出一个迷你的半身像，万菁认出来，是季阿曼父亲秦逸霖。
“我出去一下。”万菁起身，就要往外走。
“我和万菁在一起哒，我这边是方便说话的。”季阿曼说着，看门边站着的风隼一眼，风隼立即走近几步，打开个什么仪器。
万菁立即感觉耳朵里嗡嗡响，自己与外界的网络被屏蔽了。
“哦小菁啊，那方便的。小菁也坐，咱们就是聊聊家常。”
秦逸霖笑。
万菁于是坐回来。
秦逸霖问了些万菁的近况，万菁简单答了，秦逸霖又说：“小菁你有什么困难都记得告诉我们，别觉得不好意思。或者你告诉阿曼，她也会尽力帮你出主意的。凡事儿别一个人扛着哈！”
万菁点头道了谢。
“爸，您找我？”
“嗯，阿曼啊，玩游戏可以，别搞人家公司哈。”秦逸霖和蔼笑道，“这是你妈妈的意思，我就给你带个话，你悠着点儿哈。”
季阿曼与万菁对视一眼，两人皆有些讶异。
“知道了，爸。吃了吗您？”
“诶，这儿不正吃着吗，你妈妈就来了一堆吩咐。”秦逸霖摆手叹气，“不说了哈，忙去嘞。”
“嗯，拜拜。”
挂断了通讯。
万菁挑眉：“六合不简单？”
季阿曼点头：“看来是了。”又道，“我才随便查了查，啥也没查出来呢，就被爸妈警告了？”
万菁思索：“我今早看了下它的财报，各种指标都很优秀，自由现金流也是相当好，乍看上去就是个普通的黑马企业。”
季阿曼接话：“的确如此，它的确是个普通的黑马企业，并非空壳公司。我查了它所有的员工，普通职员到管理层人员，都是真实的。”
万菁：……这还叫“啥也没查”？
进而又让人嫉妒，万菁想查一家企业是否是空壳公司，只能靠查税务记录，分析年报，看是否缴纳实收资本等等方法来推测。而季阿曼直接简单粗暴把人家公司查了个底朝天，就知道它是不是真实存在的公司了。
万菁：“它没有控股股东。股东方面你有查出什么吗？”
季阿曼来了兴趣：“嘿，你别说，它这些股东有点意思，我现在都还没把那些壳子后面到底是谁扒出来。”
“空壳公司？”
“对，很巧妙的空壳，普通人根本看不出来。”
“董事会呢？”
“暂时没啥问题。”季阿曼想了想，“不过创始人有点意思。”
“不干净？”
“太干净了。”
万菁兀自思索片刻，说：“你在新纪元集团的话，可以帮我查些东西吗？”
“没问题。查什么？”
“查个人，克劳德，NRK0203星系产品研发部首席技术官。”
“好，没问题。”
季阿曼看看满桌美食：“本来是想好好吃完饭再聊正事的，不过既然都说到这儿了，干脆就先聊完吧。”
风隼依然安安静静在一旁捧着个仪器站着。
“我怀疑这游戏公司借爆火的全息游戏搞脑机研究。”
万菁头一回听这种观点，眨眨眼，来了兴趣：“哦？”
“具体我还在查，呃，虽然我爸妈不让我再查了。简单来说就是，全息游戏前期投入巨大，研发费用率甚至达到了80％以上，这也是为什么全息游戏前景非常好，但只有少数几个大厂在开始制作。”
万菁：“所以六合后面有很大的势力。”
“对。”
“灵犀通？”
季阿曼点头，又摇头，“他们两家签的是应付客户对价，不论合同还是实际业务上都没有什么问题。当然，也可能是我没有找出来。”
季阿曼反应过来，问万菁：“啊，我说这些你听得懂吗，不好意思我疏忽了。”
万菁却是点头：“没事，基本上都听得懂，我啥都涉猎过一些。其实我就喜欢遇到听不懂的词语呢。”
万菁说着给季阿曼展示了她刚刚在自己终端上查阅的“应付客户对价”相关的资料。
季阿曼忍俊不禁：“你呀你，就这么喜欢学习？”
“你第一天知道？”万菁挑眉，浏览着网页，随口回怼。
她很快就搞明白了应付客户对价的意思：
简单来说就是，六合为了推广游戏，跟灵犀通商量合作，由六合购入几大批灵犀通脑机接口，双方约定好应付价款、货物交换日期等等。
同时，灵犀通希望六合把《人类世》设计成只能使用灵犀通脑机接口登录，而不能使用市面上其他脑机接口。为了这项权利，灵犀通再向六合支付一笔钱。
所以双方签订的合同里，既有六合需要给灵犀通支付的货款，也有灵犀通需要给六合支付的佣金。这就是应付客户对价。
乍一看的确没什么问题。
可挖掘的是，为什么是六合和“灵犀通”，为什么不是其他的诸如“神工开物”或者什么什么别的脑机接口，而偏偏就是“灵犀通”？
他们之间有什么复杂的社会关系吗？
万菁的好奇心成功被激发了。
有意思。
本来以为就是家刚好迎合上市场风向而走狗屎运大发的小公司，现在看来其背后却还有着不少可以挖掘的隐秘。
万菁打小对诸事物没甚兴趣，独独酷爱解密，这也是她为何会喜欢学习的缘故之一。
她常常陶醉于探索未知中。
季阿曼知道万菁已经想到了这一点，于是说：“我目前想说的就这么多。”
万菁点头，该她说了：“这个游戏，远远不止是个游戏。”
季阿曼扬眉。
万菁接着说：“原理我也还没搞明白。不过游戏世界大概率是真实的。”
季阿曼瞪大了眼睛：“真实的？”
万菁点头：“它背后有远远超过现代人类的存在。”
季阿曼一时接受不了这么多信息量，惊呆了。
万菁再接着说：“我还没找到强有力的科学解释，但我刚才说的话是绝对真实的。
“就因为，我见过了那存在。”
季阿曼震惊不已：“你等等，咱们捋一捋，你是说游戏不是游戏，而是个真实存在的世界？”
“嗯，很有可能。”
“我们是穿越到另一个平行世界去了？”
“有可能。”
“但这绝对不是人类能做到的事情。”
“至少不是现代人做得到的。”
季阿曼想到这里已经明白过来了，再度惊讶地说不出话来，紧接着感到莫名的恐惧涌上心头。
万菁看着她神色，就知道她心里想到了什么，又道：“不过我目前不是太赞成‘平行世界’的假说。你不是也怀疑是在搞‘脑机研究’吗，我猜想会不会是意识上传之类的技术，把玩家们集体传送到了什么数字世界里。”
“嗯……”季阿曼思索着，“有道理。”她再度觉莫名恐慌，“全息游戏只是给玩家们展示一个‘世界’，而这游戏却是把玩家们送去了一个‘世界’。
“太可怕了，可以随意操纵别人的意识的技术！我们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意识已经被别人拿走过再还回来了？！”
万菁镇定道：“你不能再查六合，那查查脑机这边可以吗？”
“没问题，有什么发现我立刻告诉你。”
两人继续解决满桌美食。
风隼刚把屏蔽仪器收起来，门外的一个和他一样制服的人进来，对季阿曼说了声“小姐”，递给她一块数据芯片。
季阿曼点头接过，那人退出去，风隼再度把仪器打开。
万菁有些好奇。
季阿曼用终端读取了芯片，投影到二人中间，让万菁一起看。
一个《人类世》游戏博主［摆烂学长］刚刚自鲨了，14：34分被发现的，死亡时间估计为13：00左右。
［摆烂学长］真名王大通，是个待业青年，前几日他曾在网上爆料称自己一天之内在《人类世》里面连着自鲨了七次，被禁游了。为此掀起了一波小热度。
万菁看到这里，挑眉。
死因是颈动脉大出血，刀口附近有些细小破口，尸体四周都是喷溅状血迹，判定为自鲨。
王大通没有留遗言。
亲友表示“他不可能自鲨”，称他“乐观活泼”，“完全没有任何不良情绪，完全没有自鲨动机！”
这些事情不过几分钟前发生，已经被递到季阿曼手里了。
再往下看，还有其他信息。
《人类世》游戏博主［老麻在逃抄手］13：26死于车祸。仍在调查中，目前暂判定为意外事故。
《人类世》游戏博主［星八克］14：06失足坠楼而亡，仍在调查中，暂判定为意外事故。
《人类世》游戏玩家郭华13：25被发现死于家中，死因初步鉴定为急性心肌梗死。
……
万菁：游戏博主原来是高危职业啊。
万菁很快发现共同点：“他们都是在玩《人类世》时或者之后死亡的。”
季阿曼思忖道：“对。”
“这个王大通，我怀疑他是分不清现实与游戏了。”
季阿曼讶异，“的确，游戏里体验感太真实了，让人分不清现实与游戏。细思极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