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陆悠梨想了想，最终还是挂了，“就算有，也是他把我甩了。”
“哈？”宋沐葶寻思什么人这么大胆，她捏捏身边人的肩膀，“别难过，跟我说说是怎么回事，我帮你骂他。”
“我的问题，”发现对方明显不信，她补充一句，“真的。”
“习惯把错误归结到自己身上，一般都是恋爱脑，被pua而不自知。”宋沐葶相信她的人品，但不相信她识人的眼光。
在她眼里，陆悠梨始终是以前那个老实听话的乖乖女。
“所以他又联系你干嘛，挽回？”
“应该不是。”陆悠梨说着，其实她也不太明白江晟屿为什么突然打电话过来，她本能地想要逃避。
但是对方没有放弃。
“他又打过来了。”宋沐葶微微睁大眼睛，“要不你还是接一下吧，问问他想干嘛。”
她揽住陆悠梨的胳膊：“别怕，有我陪着你。”
“……”
陆悠梨按下接听键。
等了几秒钟，对面一直没有说话。
宋沐葶在旁边听了一会儿，用口型问她：信号不好？
陆悠梨摇摇头。
她了解江晟屿的性格，他估计还在生气，但是能主动打电话过来，说明他的态度多少有些软化。
“……江晟屿？”
她试着叫了一声。
对面传来轻微的呼吸声。
他终于肯开口了：“我在你楼下。”
闻言，陆悠梨一脸惊讶，她跑到窗前往下看，果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不假思索：“我马上下去。”
宋沐葶看她匆匆忙忙换衣服下楼，皱起眉头：“不是吧？”
陆悠梨明白她的意思，她是被“甩”的那一方，结果人家一个轻飘飘的电话，就让她不顾一切飞奔下楼去找他，怎么看都是她在一厢情愿。
她来不及跟宋沐葶解释了，只好抱歉地笑笑：“我就下去跟他说几句话，很快。”
女孩见她下定决心，不好再说什么：“没事，你注意安全，他要是敢对你动手动脚，你就喊我，我立马下去揍他。”
陆悠梨笑了。
四层楼的台阶显得格外漫长，她咚咚咚下到一层，呼吸有些不稳。
当那抹黑色的影子出现在眼前时，她的身体快于大脑，几乎是扑到那人身上，将他抱了个满怀。
身体接触的那一刻，她悬了很久的心终于落了地。就算江晟屿下一秒把她推开，她也不会难过了。
听着她闷闷的喘息声，对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轻轻抚上她的后背，给了她一个柔软的回应。
“陆悠梨，”头顶上方是他清冷又无奈的声音，“我这辈子都不会再为第二个人这么卑微了。”
听他这么形容自己，她心中酸涩，抱着他力度紧了紧：“对不起。”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到这儿来。”他不情不愿地开口，是她熟悉的别扭，“我本来不想告诉你，但是又觉得不能白来一趟。”
陆悠梨从他怀里抬起头，觉得青年强装冷峻的表情怎么看怎么可爱，一时间眼角眉梢都漾起笑意。她搭着他的肩膀，借力送上一吻。
“别乱动。”
江晟屿没躲开，被她正正亲在下巴上，他羞恼又嫌弃地捂住她的嘴：“我还没原谅你呢，别想用这种办法蒙混过关。”
她被他捂着嘴，没办法说话，只好眨巴着眼睛，像是在对他的指控发出抗议。
“你还欠我一个解释。”
他拿出手机，给她看之前朋友圈的截屏。
陆悠梨屏住呼吸。
“这不是我发的。”她一时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我没跟他这样过，我甚至都没让他碰过我的床。”
但问题来了，温缙是什么时候拍的照片，并且在她毫不知情的情况下，用她的手机发了朋友圈——她从来没有把锁屏密码告诉过他。
陆悠梨看着这条动态下温缙的评论，忽然发现了另一件事。
“你怎么会有他的微信？”她问江晟屿。
而且还备注了真名。
“我跟他不熟。”江晟屿轻哼一声，“所以这就是你的解释，一句‘没有’就结束了？”
“我会找他问明白。”她盯着那张照片。
从结果上看，这件事毋庸置疑是温缙手笔，他故意用这种方式让江晟屿知道他的存在。但是他的目的呢？挑衅，让她和江晟屿的关系产生危机？
但是这种做法未免太拙劣了，他在消耗她的信任，这对他没有任何好处。
江晟屿早就料到她会优柔寡断，但他不会再强迫她做任何决定了：“如果我是你，我可看不上这种人。”
陆悠梨看向他：“为什么之前不告诉我这件事？”
如果他从一开始就把照片拿给她看，她一定会知道是温缙做了手脚，两个人也不至于冷战这么久。
“我都说了，我看不上这种两面三刀的人。”他一脸骄矜，“我不觉得一张照片能说明什么，所以我从一开始就相信你。”
“真正让我生气的是你的态度，你居然为了这么一个阴险的人犹豫不决。我最烦拎不清的人，所以我需要慎重考虑，还要不要继续喜欢你。”
而他慎重考虑的结果，就是默默来到拎不清的人楼下，打一个莫名其妙的电话。
陆悠梨心里一热，用力抱住他：“谢谢你相信我，我之前不知道他是这种人，我不会……原谅一个骗子。”
青年把下巴放在她头顶，眼神不自觉柔软下来：“你要记住自己说过的话。”
陆悠梨上楼之后，看到宋沐葶在沙发上刷手机。
按她的性格，方才应该在窗户前面看完了两人腻歪的全过程。
宋沐葶抬起头，看见她红扑扑的脸上藏不住的雀跃，挑眉问道：“这是重归于好了？”
“我们之前有点误会，现在解开了，而且，”陆悠梨顿了顿，“我好像知道，之前一直困扰我的问题该怎么解决了。”
看到宋沐葶不解的眼神，她低下头，帮她收拾好包：“好啦，你该走了，要不然你哥一定会打爆咱俩的电话。”
送走好友，她整理一下思绪，开始编辑信息。
【ユリ：晚上好，我想跟你谈一谈，你什么时候有空？】
片刻之后。
【温缙：明天上午十点吧，我让司机去接你。】
他什么都没有问，似乎很清楚陆悠梨为什么找他。
怪不得他回到D市就很少联系她了，他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第二天，陆悠梨准时到了公司。
“老板在办公室等您。”助理将她带到办公区中央的玻璃房间。
看到熟悉的透明办公室，陆悠梨已经不是原来的心情。她记得Lee说过的，温缙会透过玻璃观察大家上班。当时她没把这句话放在心上，只把它当做是温缙的恶趣味。
但现在，她发现自己想错了。
一个人的性格，会从他的日常习惯中渗透出来。温缙喜欢观察，或者说，监视。但他的监视不是背地里的窥探，他一直都光明正大地告诉别人，他正在注视着他们。
这间办公室，就是很好的证明。
从工作到生活，他始终保留着这个习惯。他像监视他的员工们一样监视着她，对她生活中的一切了如指掌，而且从来不避讳。
他知道她每天什么时候上课，了解她的喜好，这从平常两个人出去约会时就能看出来。
他从不过多询问，总是体贴地把一切都安排好，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已经是多年的恋人，但实际上，两个人在五年来的第一次重逢之后，只相处了短短一个月。
在正江的时候，他发的那条朋友圈，足以证明他比她想象中知道的还要多。她的锁屏密码，她“男朋友”的身份，他甚至能确定那条朋友圈一定会被江晟屿看到，然后在短短的几分钟内删除动态，删除被他挂断的来电记录，而她就睡在他眼皮子底下，对一切都浑然不知。
陆悠梨一开始还觉得他拙劣，现在再一想，他应该根本就不屑于掩饰。
或者说，他希望她知道真相。
她进入办公室之后，助理默默带上了门。
雾化玻璃给两个人创造了私密空间，温缙只在她进门的时候，抬头笑了一下，然后就垂下眼睛，继续忙公务了。
她率先开口：“抱歉，打扰你工作了。”
“没关系，”他最后收了一下尾，然后合上笔记本，向她伸出手，撒娇似的，“坐到我旁边来，悠梨。”
她没有动。
温缙若无其事地收回手，目光扫过女孩的手腕。
她没有戴镯子。
“为什么要发那个照片？”陆悠梨平静地开口，没有诘问的意思。
青年一直很放松，听她问完，从容地摘下手表，靠在椅背上：“因为我嫉妒。”
对方的目光太过坦率，她反而成了回避的那个人。
“……”陆悠梨低下头，“你真的没必要这样。”
“你才23岁，我们这些同龄人还在苦苦求职的时候，你已经创业成功了，接下来你的人生只会更加顺遂，”
“你会找到一个更合适的人，没必要跟我浪费时间。”
温缙耐心地听她往下说。
“我承认，我之前确实很介意被你拒绝的事，所以才会允许自己和你保持联系，甚至是我们之间那种奇怪的关系，但是这不对。”
在对方温和的注视下，她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可能我之前太冲动了，现在我想纠正我的错误，希望你也是。”
她抬起头，接下来的话都是发自内心，无形中赋予了她勇气：“我真的很喜欢江晟屿，我想好好跟他在一起。”
“说完了吗？”
温缙表情很平和，看不出情绪。
她吞咽了一下：“对不起。”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温缙欺身过来，将她一把拽进怀里，堵住她的嘴。
他把她的手拧到背后，男女之间绝对的力量悬殊，让她无力挣脱。手腕交缠，青筋凸起，和那张照片里的样子意外相像。
她被迫以怪异的姿势，跨坐在他腿上，被他按着腰亲，鼻腔、唇舌全都是他身上的松香味。
……她终于明白他为什么要摘手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