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斯年的回归官宣照定在今天拍,刘庆特地约了一个新兴时尚品牌为他拍摄,听说他们摄影师的眼光和审美非常毒辣。
可惜刘庆没能理解,他起先以为周斯年会拍一组法式风格的,再不济拍一组未来机械风。特别是后者,最近蛮火的一个风格,和电竞选手的身份也很搭,没想到最后周斯年穿了一套特别简单的白衬衫出来了,那妆也是清淡得像没几粒米的白粥,反正刘庆没看出来化了什么。
快结束的时候,他让周斯年穿上新队服拍了一张正式的照片。
风格是摄影师和模特共同敲定的,他真的不理解周斯年为什么选了这个。
“怀念青春?但你的青春也不长这样啊?”
周斯年笑道:“返璞归真,艺术懂吗?”
路过宵夜档的时候,周斯年下车买烧烤,他在摊子附近溜达一圈。
南屿占地面积很大,有山有海,是山水皆宜的城市。但南屿的贫富差距也很大,富的地方高楼大夏直插云天,落后的地方居民楼挤在一块不像样。
前些年差距更甚,不,都不能叫差距,那玩意得叫鸿沟才合适。后面城市慢慢整改,说打造文明城市,有些地段的环境才得以改善。
“师傅,你做烧烤多少年了?”
周斯年大抵在国外憋坏了,逮着陌生人都能聊起来。
师傅被烧烤的烟熏得眯起眼,样子凶神恶煞,笑起来却是和蔼的:“七八年喽。”
“啊,”周斯年应道:“赚钱不您这个?”
刘庆在一旁心说这是能问的吗祖宗。
师傅却不介意,笑起来道:“能养家糊口。”
周斯年笑着回:“那很好了。”
师傅给烧烤刷上一层酱油,翻个面继续烤:“时代发展太快,高科技的东西我们也跟不上,你们年轻人好啊,有活力懂得多,能赚大钱。”
周斯年笑:“我要是有您这手艺,我也来卖烧烤,要不您收我个徒?”
他说得半真半假,师傅也应得爽快,刘庆有点慌。他是真的害怕周斯年一撂担子不干了。
所以一上车他就问周斯年是不是打算去开烧烤店,周斯年笑得开怀:“怎么就你当真了刘大经理?”
周斯年让刘庆把烧烤拎给顾徵吃,自己先回宿舍洗澡。
来到训练室后看到顾徵动都没动那烧烤。
“不喜欢吃?”
周斯年拉开椅子坐下问,他相当休闲地穿了短裤短袖,刚洗完热水澡,皮肤上还散发着淡淡的热气。头发一如既往勉强吹了个半干,整个人看起来清爽帅气。
“不能吧?”周斯年自言自语道,“我都按你爱吃的买的。”
顾徵原先不饿的,以为是刘庆买的,听到周斯年的话饿意莫名其妙上来了:“没,刚在打。”
刚说完,周斯年就拿了串烤牛肉递到他嘴边。顾徵往后仰了仰,接过周斯年递过来的串。他觉得自己身体有两股罡风在互相拉扯,是滋味又不是滋味。
俩人你一串我一串的,没一会就把一盒吃完了。刘庆结婚后跟着媳妇的口味,渐渐喜欢吃清淡的,而且为了维持身材,晚上不吃高热的食物。
不过看俩人吃得得劲,他突然想给俩人拍点日常训练照。
一来预热,二来打破外界二人关系不好的谣言。
好吧,也不算谣言。
训练照不能太刻意,刘庆自己扛着台苹果就上了。
作为一位摄影,那必须得会点动作指导的,刘庆深谙此道,顺带夹带点私心。
“你俩靠近点。”
“行。”
周斯年应道,把椅子往顾徵那边挪了小半米,手臂若有若无挨着顾徵的小臂。
周斯年的游戏页面尚且加载中,他拿出手机看今天拍摄的返图。
还不错,周斯年挺满意的。
他放下手机,瞄了眼旁边顾徵电脑的p结算画面,哄小孩一样夸道:“厉害啊。”
顾徵相当配合地“嗯”了一声。
周斯年:???
今天那么好说话呢。因为刘庆在后面拍照?还是自己给他买了烧烤?
周斯年彻底不看手机了,抓住机会为自己谋福利:“现在有空吗浪神?赏个脸打两局双排?”
刘庆立即附和:“可以,你俩假装聊一下天什么的也行。”
顾徵:“……游戏ID。”
周斯年眼睛一亮,利落念出自己的游戏大名:“离异带……八娃。”
念到后面周斯年自己没了声,刘庆哪来的破号,他之前都没注意过这号叫这名。
周斯年脸上的笑原地消失,想给后面的人一脚。
周斯年正欲开口解释,顾徵的好友申请发过来,配文:挺好。
周斯年脸上火辣辣的疼:“我可以解释。”
顾徵没看他,冷脸开了双排。
周斯年头有点痛,顾徵这厮竟然冷暴力他。他咬着牙,扯出个吃人的笑:“那么撇的别和我说你信,而且这号不是我的。”
顾徵又不是傻的:“没信。”
刘庆在后面拍得起劲呢,想开口让俩人摆点其他角度,周斯年歪过头阴恻恻瞪他一眼,眼神如刀锋实质,从他的脖子抹过。
刘经理强行闭麦。
俩人双排上分,电竞选手平日精力多在训练上,至于账号段位,多看俱乐部要求。ETG没硬性规定,顾徵现在的排位经过赛季结算掉到了宗师。
DA的段位从低到高依次是萌新小白、初级大师、大师、宗室、大神、超神。前面四种级别从下至上又可以分为四个阶段,如小白四、三、二、一。后面两种级别则是按照星级进阶。
俩人毫无压力在宗师局虐菜,刘庆素材收集得差不多后和俩人道别回家了。
顾徵打完两局后收到一个电话,周斯年怀疑顾徵在报复他,但没证据。
“严重吗?”顾徵问。
对面传来一道女声,音量很小,但周斯年就是听见了。
“我现在回去,你看着她,我带她做检查。”
不等周斯年问,顾徵把充电器一拔,火急火燎跑了。回来那么久,周斯年头一次见他那么着急。
空旷的基地瞬间只剩周斯年一人,怪无聊的,周斯年也没勤勉到训练训到一两点的程度,他现在的状态,只需要保持感觉就行。
心里堵堵的,周斯年索性一拉灯,回宿舍睡觉去。
酝酿多天的雨终于大发慈悲在今天落下,疾风骤雨拍打窗户,伴随阵阵惊雷,周斯年陷入到某个熟悉的梦中。
梦里下着血雨,一群看不清脸的人将他和顾徵团团围住围住,他们如恶鬼般上前死死掐住周斯年的脖子,周斯年赤足站在一片血红当中,堪堪将顾徵护在身后。刹那间,他后背猛地一阵刺痛。周斯年扭过头往下看,顾徵握着一把刀捅进了他的后背。
周斯年不可思议看向顾徵,顾徵手上的力道骤然一松,双眼充血嗔怒地看他。他的意识趋于模糊,后背的血液顺着大腿内侧汩汩往下流,目之所及的所有景象都在失真,耳鸣钻得他的耳膜几乎裂开。
顾徵的身影也随之模糊,周斯年艰难转身握住顾徵的手,顾徵的身体正在慢慢变淡。
即将消失之际,他看到顾徵流下两行血泪,转而平静地对他说:“周斯年,我恨死你了。”
周斯年闷哼一声,醒了。他额间满是冷汗,腰上阵痛一下一下传来,堪比电击。周斯年疼得拱起腰,闷在被窝里不出声。
手机在床头震动,周斯年甚至没来得及看清是谁就接了:“喂。”
他声音不大,喘着粗气:“哪位?”
对面静了一会,沉声道:“开门。”
周斯年呼吸一滞,不太想让顾徵看到自己现在那么狼狈的样子:“什么事宝贝?”
他强撑笑意道,把呼吸声放平:“大半夜找来前男友的卧室,不太好吧宝贝。”
他一口一个宝贝叫着,声音低沉性感,铁了心要惹恼顾徵。
顾徵好似也真的被他说烦了,不到两秒电话挂断,周斯年松口气。
刚想翻个身,门口传来钥匙叮当响的声音。
“艹?”周斯年惊讶道,不等他反应顾徵已经推门进来了。
走廊的光线从门口斜照进来,顾徵的影子被拉得很长,不过很快他就把门重新带上了。
周斯年掖好被子,有点绝望地说:“怎么还强闯民宅啊?”
“闭眼。”顾徵不和他废话,周斯年疼得没力气,放弃抵抗听话地闭上眼睛。
啪嗒——
顾徵把大灯开了。
周斯年心虚地捂在被窝里,不忘刺激顾徵:“不是回家看你相好了吗?怎么回来了?”
顾徵走过来,看他一脑门的汗,脸黑得跟阎王罗刹似的。他揪周斯年的被子,没回他的话。周斯年死死拽住不让:“别了吧宝贝。我没穿衣服,一件没穿,全.裸的。”
顾徵冷眼盯着他。周斯年心中叫苦不跌,承认道:“Ok,就算穿了条内.裤你这样也不合适吧?”
周斯年说,露出个脑袋看顾徵。他脸惨淡得发青,唇色更是苍白得没边,却还在努力给顾徵扯出个笑来。
顾徵眼中闪过一抹厉色,直视床上的人喊道:“周斯年!”
他几近喝道,饶是周斯年也得认命投降。
周斯年大叹口气,生无可恋地翻个身趴在床上。
顾徵掀开被子,周斯年没骗他,这人确实只穿了一条内裤。但顾徵一副圣者表情波澜不惊。他从袋子里拿出药油,倒在掌心里搓热,然后动作熟练得摁在周斯年的腰上。
他手法专业,和按摩师傅有得一拼。很快,周斯年后背就被药油烘得火辣辣的。顾徵去洗手间洗手,拿出毛巾用热水过一遍,拧干,铺在周斯年的腰上,周斯年被刺激得拱了拱,手抓着枕头没动。
“很痛?”顾徵问他。
周斯年咬着牙,摇头。
等毛巾热度过去了,顾徵拿出一片艾草贴贴在周斯年腰上,帮他盖好被子。
本来是要买艾草包的,没买到。
一切工作做完,周斯年让他顾徵把他的睡衣拿过来,披在身上。
周斯年靠着枕头,坐在床头看顾徵收拾残局。顾徵的鞋子湿了,衣服是深色,但也能看到浸湿不少。
嘴硬心软。
周斯年心道,但嘴上不饶人,自然也没注意到自己语气发虚:“关心前男友可不是什么好事啊宝贝。”
顾徵不答,把床上的一盒艾草贴放在周斯年桌子上,给他打一杯水就要走。周斯年眼疾手快握住他的手腕。
“哪去?”周斯年问,他的手是冰的,发着颤。
顾徵回头看他,眼神算不得友好。
周斯年不介意,非得把话摊开说明白了,不留一点含糊:“不让我喝酒,去酒吧还跟着,大半夜冒那么大雨过来照顾我,这算什么意思?”
顾徵挣了挣手腕没挣动:“你想怎样?”
周斯年把空调关了,收起玩笑的意思:“刚刚那人是谁?”
顶灯的光线从上至下投落,顾徵的五官隐在阴影当中:“新屋招的阿姨。”
周斯年撑着半边身子,这个动作实在不是放松的姿势,周斯年感觉自己腰上的肌肉在抽搐:“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顾徵低头俯视他,缓声道:“年糕。”
“嗯?”
周斯年觉得这名字耳熟,不等他想明白,顾徵又低又沉的声音从喉间震出:“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