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摇欲坠似是晨露,渺小却映照万物。
秦沧人闭上眼,往上撩起头发。重重呼出一口气,放下手,让头发自由坠下。
额前的头发被撩在两旁,更加凸显那立体精巧的五官,睡凤眼的灵动也在此刻一览无余。
江昨辰心有余悸,回想起刚才的话“你就是死了我也要拉着你的尸体冥婚。也要和你的尸体缠绵到死,也不要松手,等我们的正事行完,我就陪你一起死,”内心打了个冷颤,扶住额头,摇晃几下,想稳定心神。
胸膛起伏,重重呼出一口气。
江昨辰抬脚继续走去,秦沧人靠在一旁的桌子上。桌子很高,刚好到秦沧人腹部上侧,秦沧人懒散的靠在那,颓废感悄无声息蔓延。
仿佛是自嘲般,低低笑了起来。
笔直的长腿像是那挺拔的竹竿,但更具力量感,可被掩埋在裤腿中。白色的短袖却比不上秦沧人的黄白肤色好看。
江昨辰心中似乎想到什么,抬头往后看,问:“他是谁?”
秦沧人没有半分收敛,张扬笑着,音量特地拔高,是的整个回廊来回撞击着一道声音,“谁啊?”
江昨辰顿时觉得没了什么兴趣,更没有什么想解释的兴趣。就这样看着秦沧人,等待他的回答。
秦沧人见江昨辰不说话,迈开步子,直直离去。
江昨辰没有多加思考,同样转身离去。只是没走多少步,觉得异常就回头看了一眼,心里怪不舒服。
要论往日可能早就死皮赖脸贴上来,这次就这么走了,还真叫人觉得奇怪。
江昨辰感到异样,可却并不是因为这个。大概他从始至终都没觉得秦沧人那些行为对他造成什么影响吧,所以秦沧人对他如何,和突然之间不怎么样,构不成什么影响。
但是,江昨辰不喜欢的感受是因为……
“秦沧人!”江昨辰心里复杂,思考过后还是追上去,“等等我。”
秦沧人身形定住,只不过没有回头看。
江昨辰按捺住心底的异样,也还是希望无事发生。
“你怎么了?”江昨辰道,“心情不好?”
秦沧人没看他,江昨辰就站在秦沧人面前。这时候也不得不承认秦沧人高不说,还有这逆天比例,腰部以下全是腿,宽肩窄腰,能把一个人挡的严严实实。
“干什么啊?”身高差距大,秦沧人就俯下身子,“关心我吗?难得啊!”
江昨辰这才松下一口气,却不是完全松下。
“杨学篇说了什么,还是你怎么了?”
“你要替我算账啊?”
江昨辰凝视眸子正中央一舒一缩的瞳孔,好似是无声的黑洞,正在吞噬。江昨辰定下神,道:“那就是杨学篇说了什么?”
秦沧人直起身来,旋即道:“秘密。我什么时候说过是他了?想象力真丰富。”
江昨辰往旁边挪了挪,立时想起秦沧人做的混账事,想着要不还是远离一下吧。
“你的身体……”江昨辰说出来之后,就沉默了,后悔了。内心想着还是很没礼貌,也没有家教。
秦沧人情不自禁戳了一下江昨辰的脸,江昨辰石化原地,秦沧人道:“哈!?我的身体?什么意思?”
江昨辰道:“别动!”
秦沧人还是紧咬着那个问题不放,道:“我的身体,我的身体怎么了嘛?你想试试啊?”
江昨辰冷不丁道:“你没花柳病吧?”
秦沧人道:“我可是从来不乱搞的,想什么呢?那次也只是小甜对你喜欢,不过我制止了。”
江昨辰狐疑看着,转身离去。不知不觉间,脸已经红透了,就连手臂也泛着异样的红态。
秦沧人抓住他的手,低头一看,道:“两年前还没有的东西,现在就有了?”
江昨辰也往那处看去,道:“那又怎么样?”
秦沧人把手轻微抬起,低下头去吹了吹。手上的凉气摩擦着皮肤,生出丝丝痒意。
随后抬头一笑,江昨辰一下看清那两颗虎牙,还带着稚气之感。
眸中是喜意和那早已散去,又力挽狂澜而回的意气。
江昨辰抽回手,秦沧人委屈巴巴望向江昨辰,这大概是他的惯用伎俩。
“诶!别走啊,再玩玩,不过分吧?”
“我还有要事相办。”
秦沧人追上来,忙道:“一听就知道骗人,你能有什么要事,清闲得很!”
江昨辰睨了他一眼,道:“你很无聊才对吧?”
秦沧人道:“正是如此,你手上的疤痕虽然不明显,但是细看还是能看出的,你打算以后如何给你的过门妻子交代呢?”
江昨辰听到“妻子”两个字就反感,立即停下脚步。秦沧人也跟着停下,好像早有预料一般。
“我不娶妻,”江昨辰道,“我有我自己的打算。”
秦沧人不置可否,道:“随你意吧,我先回去了。”
江昨辰:“嗯?”
秦沧人:“嗯。”
江昨辰道:“我之前觉得你和我遇见过的那些外向型的人都不一样,现在看来,也还是不一样。”
秦沧人纳闷了,问:“哪里不一样?”
江昨辰并未避讳,而娓娓道来:“你似乎还有些阴郁呢?或许说你本来就是这样的。”
秦沧人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忽然失去了点兴趣。
“小少爷这么会猜,还要命吗?”
“难道你会杀我?”
秦沧人笑着摇头,可是嘴上又道:“你觉得我不舍得杀你吗?”
江昨辰对秦沧人的转变,倒也不奇怪。虽然不是什么心理医生,可是身边也有关于学这方面的亲戚,多多少少,耳濡目染,还是略知一二。
秦沧人的身高确实高,但江昨辰也不矮,只是跟他相比略逊一筹。这不代表江昨辰就要畏惧。
江昨辰扬眉问道:“分尸,枪毙,腰斩——”低下头去,默了一会,抬起时眼中泛着光亮,“你想怎么玩?”
“纵欲伤身,”秦沧人手慢慢升起,“也会死人。”手搭在江昨辰脖颈上,凉凉的没有一丝温度,跟个死人一样。
江昨辰捏住那只手,揉捏着,道:“那就不好了。你自己慢慢玩去,我没兴趣和男人做这种事,更没兴趣做这种事,恶心。”
秦沧人可就不高兴了,他道:“你没有,那我也瞧不上你啊。天姿国色,你好像也不适配,太丑了。”
说完,秦沧人就轻微抬了下眼。
而那眼睛真真难说,好似是在诱导你上当,最后又发现人家压根没想那么做。只是你自己自作多情,最后白白被嘲笑一番,偏偏你又被勾的不知去向,傻傻栽倒。可是对人不同,这双眼睛是那样,眼睛的主就不一定了。
笑气佳,眼若寒蝉似桃花,柔情似水不自话。欲说还休之缠绵,热糯桃花之颤栗。一个朦胧之感,一个欲说还休之醉意,真真叫人说一句天作之合。
“别说我还没死,你就一点活人气都没了。”
“是啊,那你要帮帮我吗?把你的精气给我,怎么样?”
江昨辰可不惜得在这和他掰扯,道:“要走就走,还在这里,也不怕误了事。”
秦沧人抿嘴一笑,道:“没事,退掉就行。”
“你不走我便走就是了。”
江昨辰瞧着也心烦。秦沧人的不同点,不源自于好,而是异常卑劣,更加卑劣。还是远离的好,若是论那救命之恩,反正日后总有机会相报。
秦沧人望着那影子拉长,默默深思着,什么心思也没了。
江昨辰来到大厅,江好被江晋吾盘问。看着江桑榆的好父亲,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江好看见江昨辰,立马跑过来,道:“哥哥!”
江晋吾回头看,只道:“嗐!真是个个出落得好。”
江昨辰垂下头,道:“还好吗?”
“挺好的,刚才有人说我和叔叔长得像,可是我寻思着我不是和妈妈最像吗?”
江昨辰一下子大脑空白,道:“好好,他们说的话不用全听。”
“叔叔,突然回来,想必没几天就走,那我就不多做陪了。”
“诶!”
江昨辰有意避开江晋吾,也是因为身份特殊的原因。江桑榆可不是简简单单的堂姐,还是亲姐。就是隔了一层,但也算是最亲的了。
“哥哥,他是妈妈的前任丈夫诶,我都不知道。”
江昨辰思绪被打乱,连忙问道:“他说的?!”
“不是不是,另一些人说的,也不认识,后来就走了。”
江昨辰道:“嗯……好好……那个姐姐……是妈妈生的……你也知道?”
“知道啊,他们什么都说了!”
江昨辰:“……写走吧。”
“真快!”
二人离开了这里,一连几天都不再见面。
第一天,江昨辰看了好半晌笛子。
第二天,江昨辰和江好去了街道上,吃了碗馄饨就离开了。
第三天,二人去祭拜母亲,看见那墓碑前夺目的黄花。
第四天,江昨辰又去了那,遇见了江桑榆她们,打了个招呼就离去了。
第五天,江昨辰将玉笛收起,不再看。
第六天,江昨辰决定出去。
第七天,天空放晴,江昨辰带着江好离开了上海,去往了徽州。
行李中,江好放了特别的东西,而自己在那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