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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雨像这样大,会胺哭得却比这场雨要凄厉。”谢底近从门外进来,江昨辰被秦沧人扶起身。

    谢底近又开始讲任会胺的过往。

    江昨辰和秦沧人耐心听着,秦沧人就一直挨着江昨辰,坐在身侧,手箍着腰,避开了伤口的位置。

    如果可以,或许说秦沧人会想让江昨辰直接坐在自己腿上抱着。

    ……

    雨下得大,且冲刷掉了很多很多东西。

    任会胺快速跑着,在雨中前行。她每走一步,呼吸就会加重一分,心里总是隐隐不安。那两个朋友死了,她刚刚得到消息,可是尸骨未存的情况下,却有更糟糕的消息。

    她加快速度,一个没注意就跌倒在地,身子向下倒去,手迅速伸出,却还是摔伤了。膝盖流着血,裙子上的泥泞不堪一看,手也被划烂。

    任会胺挣扎着想要爬起身,泪水再也控制不住地往下掉。

    哭声充斥在整个山林,她伸出一只手往前爬,每爬一步,都是钻心刺骨的痛。

    缓缓起身,又不顾疼痛的奔跑,最终只看见了那两个朋友被猎狗撕咬的画面,念鹤一身军装,身姿挺拔,干的……却不是人事。

    “畜牲!”任会胺大骂道,“畜牲,念鹤,你还有没有心!”

    任会胺冲过去,尸体已经被咬得不成样子,破烂不堪。如同一件烂衣服,零零散散挂在人身上,而那些肉正是如此。

    任会胺再一次摔下去,却没有多少力气起身了,她伸着手想要够到他们,却没有办法了。

    “念鹤……他们不认识你,也没见过你,与你更是无冤无仇,你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做!”

    “没有为什么。”

    再也支撑不住,任会胺晕了过去。耳边还有骨头的咀嚼声,任会胺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噩梦,没有人知道梦里发生了什么。

    ……

    “所以说……”江昨辰道,“我母亲竟然还有这段过往?”眨了眨眼睛,靠在秦沧人胳膊上,江昨辰听后感想颇深。

    念鹤胆大包天,总归会付出代价,又是囚禁又是……江昨辰想了想,又道:“那后来呢?”

    “后来,会胺为了报仇,断了念鹤一腿,他现在也只能用义腿,原本是想杀了他,可最后都没成功。因为利益牵扯,会胺也没办法杀他了。”

    秦沧人捏紧了衣角,江昨辰感到牵扯,他把手放在秦沧人手上,握了握。秦沧人松了一点,江昨辰于是转身靠在了秦沧人身上。

    “嗯?”

    “不可以吗?”

    “嗯。”

    谢底近又出去了,江昨辰看天色不早,其他的事也懒得再去理了,只是那个孩子……

    “秦沧人,”江昨辰轻声道,“那个孩子……”

    “死了。”简短两个字概括,秦沧人抬了一点下巴。

    “我知道,埋哪了?”江昨辰伸出手,点在了秦沧人下巴,这样看着,很是好看。

    “死哪埋哪。”秦沧人道。

    考量了一会,江昨辰决定不再去管。他想休息一会,再想想如何处理接下来的事物。江官冕,念鹤,谢底近一个一个都要慢慢来,而且处理完这些,也不知道下一些又会是什么。

    他到时候还要见一个人,上官渐洹的弟弟——上官言。

    不管如何,念鹤现在啊,该付出代价了。

    “梦里看见了什么?”秦沧人突然发问,惹得江昨辰一惊。

    “没什么。”江昨辰狡辩。

    “一会流汗,一会泛红潮。”秦沧人松开手,让江昨辰趴下。

    江昨辰心里没底,别过头,蒙住被子。

    “好好休息。”秦沧人看江昨辰不说话,推了推眼镜,视线一转,道。

    江昨辰见人要走,立马道:“你去哪?”心里还有点不舍。

    “睡觉。”头也没转,秦沧人抬头望着月亮说话。

    睡了很久,已经睡不着了。江昨辰睁着眼看着前方的木桶,百无聊赖之际,他转头瞥见了一只鸟,不一会就飞走了。

    孤寂从心底升起,江昨辰撑着床慢慢起身。心里烦躁,发现自己好像一点都不了解任会胺,任会胺经历过什么,认识什么人,作为她的孩子,自己知之甚少。

    一下子发生好多事,真的是……应接不暇啊!

    回想梦里的情节,江昨辰一巴掌扇了过去,有够狠心的。也只不过是对自己狠心而已吧。

    笑气佳,眼若寒蝉似桃花,柔情似水不自话。

    嗯……梦里的那一段还是历历在目,突然间想吃芒果了,草莓也不错呢。

    江昨辰摇了摇头,托着下巴看月亮,手还在有节奏的摇晃。

    第二天清晨,江昨辰醒来后,人在床上躺着,还盖着被子。秦沧人的手搭在肩上,轻轻拍打,也不知道昨晚上是怎么睡过去的。

    醒来时,就发现自己抓着秦沧人的手臂,秦沧人竟然躺在自己的面前。这还是第一次这样面对面躺在同一张床上,而且是一起睡着休息,不做什么的。

    依稀记得昨晚上,好像又梦到了那一段的后续,身上红痕遍布,还有……总之不敢再想,江昨辰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而且结尾还有点小惊悚得是……秦沧人舔了舔……

    江昨辰想到这,就吓得往后退,秦沧人这时也醒了,把他拉过来,说:“别扯到伤口了。”

    “你怎么在这!”江昨辰喊道,手不住地推搡秦沧人,秦沧人恰好捏住他的手腕按在胸口,转而掐上了脖颈。

    不知道是玩弄,还是多心了,掐上脖颈后秦沧人在摩挲,还在按着喉结,不轻不重,却来回按着。

    江昨辰没有觉察到什么危险,只是痒痒的,他道:“你的手在干什么?”

    “没什么。”秦沧人松开手,江昨辰也不推了,低声道:“天天占我便宜,你清高。”

    秦沧人耳力早就恢复了,听得清清楚楚,就连昨天半夜里的娇喘微微,也是听得一清二楚。

    “你叫得好听,”秦沧人闭上眼有些疲惫,嘴巴还在动着,“你听不见。”

    前半句就已经让江昨辰尴尬练练了,更何况是后半句。

    “还疼吗?”秦沧人问。

    手在江昨辰后脑上,揉擦头皮。江昨辰浑身一惊,没有动弹,像是被吓傻了。

    “什么。”

    “摔下几次,是床小了?”

    江昨辰听后,明白过来他话里的意思,知道了他为什么来。眉头皱起,在秦沧人面前,自己好像那种总是需要照顾的小孩,而不是一个大人,这就属于梦回阿孪时期吧。

    但自己也是有妹妹的人,也是可以照顾别人的人,哪还需要人照顾了,又不是小孩。但我想……需要。

    “秦沧人,你究竟想要干什么?”江昨辰耐不住心底疑惑,发问。

    “没什么。”模棱两可地回答让江昨辰想炸毛。

    “走开,我要下去。”江昨辰又推了一下,秦沧人起身,扶住了他。江昨辰道:“不需要。”

    茶山清静不少,四处都是生机盎然,因此,死得也多。

    江昨辰下了山,险些踩着是泥土跌倒,抬头看远方时,浓烟滚滚。

    有些茶农在一边搬运尸体,江昨辰看着那些尸体并不是要山匪,而是……茶农!

    “怎么回事。”拦在一位茶农面前,江昨辰问。

    “嗷,昨天下雨,雨太大,不少人踩到那个泥土,太滑了,就摔死了呗,很正常了。他们刚来不久,也没什么经验。”

    江昨辰听后,看了一眼,是昨天那个阿町家眷,那个老妇人。呆滞许久,江昨辰哑着声问:“这是……阿町的……家人?”

    “是,也没什么好可惜的,毕竟她对阿町算不上太过疼惜,拿着人家的尸体就说要冥婚,要钱,后面没要到,又发生这样的事,也不知道是不是活该了。”

    这时,阿零也走过来,江昨辰看他还扶着小声,小声面色苍白虚弱。二人身上穿着红衣,是婚服。他看着那刺眼的婚服,不禁想起阿町那缺了的一只眼。

    “江警,我已经娶了小声,多谢你和少帅的救命之恩。”

    江昨辰眼角不自觉下落,负心汉原来还能娶妻,也真是奇迹。

    “哦,没事,好好负责就行,那孩子以后还会有。”江昨辰随口说道,“辛苦二位,以后多祭拜祭拜那位。”

    “呃……是。”

    江昨辰突然靠近,伏在耳边道:“你做得那些事,总要有个交代,阿町冤死,说不定今晚就会开始找害她的人索命。”

    他不太确定如何回事,只是觉得阿町这个人,平时如果不招惹是非,不是别人引火上身的话,不太可能死成这个样子。这次只是试探罢了。

    “小声,记得晚上盖好被子,不然鬼会找人的。”

    小声虽然有些惊恐,但也只是单纯害怕,并未有什么异常,江昨辰没有多说什么,便离开了此地。

    秦沧人与茶山的主人正在交涉,江昨辰看见后,立马走开了,有意避着人。

    淡淡一瞥,秦沧人继续道:“往那修完路,到时候在这里设立一些茶农所憩之馆。山匪已经被除掉,你还得仔细看着。”

    “是,少帅。”

    “保障茶农安全,能否做到?”秦沧人道。

    “可以的,少帅。”

    江昨辰去巡捕房看了看,一群人玩忽职守。根本没人报案,或者是出警。一群人喝咖啡的喝咖啡,玩扑克的玩扑克,猜拳的猜拳,就是没有一个会去管正事,也不,有一个。

    “老人家,钱已经找到了,不用担心。”一位看着年纪不大,还显青涩的小伙子在那扶着老人。

    “谢谢你啊,好孩子。”

    “没关系,这边走。”小伙子道。

    江昨辰寻找到一个突破口,上前去问:“请问这里可以报案吗?”

    小伙子眼前亮了一亮,眨了眨眼,木讷点头。老人家已经出门去,小伙子胸前又名牌,上面的名字是卿洺。

    “嗯……是想报什么案?”卿洺问,手里拿着笔和笔记本,翻了几页,找到空白部分随手记录。

    “哦,卿警官,暂时还没想好呢。”江昨辰玩笑道,“请问这里的人都是这样吗?看着好像都没什么人来。”

    卿洺盖上本子和笔,并未因为江昨辰的玩笑而生气,反而认真回答:“他们……大都是官二代。”说完还低下头看了眼名牌,认可了江昨辰的称呼。

    闻言,摸着下巴,江昨辰感觉有点难办,树敌太多也不算什么好事。但是这些人一定要整治。

    “家里官最高的是哪个?”江昨辰问。

    卿洺指着一个个子最高的,道:“那个,父亲是上校。”转回来看江昨辰,问:“说这个做什么?”

    江昨辰看过去,旁边还站了个人,是周洄逾,再一看,还有周行也。

    心下明了,估计都是泡馆子的了。江昨辰沉声道:“周洄逾。”虽然巡捕房很吵,但周洄逾还是精准捕捉,叫着:“谁啊?”

    “哟,还挺威风。”江昨辰道。

    周洄逾转头一看,没觉得有什么,再一看就一小白脸,忽然又感觉哪里不对劲,那小白脸旁边的,不正是江昨辰吗?!

    周行也也听到了,看去的时候,连忙离开了那里,来到江昨辰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