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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菲亚的城堡(十二)

    身后成群结队的兔子玩偶追得飞快,甚至还有几只穿着白色厨师装的兔子玩偶直接越过台阶上黑压压的兔子群,转而从楼梯扶手快速爬了过去,试图扑倒他。

    该死,不是躲猫猫吗?怎么变成追逐战了。

    时无头也不回,一个急刹,闪身躲进了侧边的露台。

    可下一秒,他迎面撞上了一张小巧的桌子。

    等等,这地方还是之前他见过的露台?什么时候变这么大了?

    这哪里是当初的二楼小露台啊,分明是一片开阔的露天宴会场。布置地精致细心,雕花园桌上面布着白色桌布和银制茶具,上方还带着白色蕾丝边遮阳伞,仿佛随时都能来一场优雅的下午茶,只不过桌子上的蛋糕都泛着干瘪,连外面天空的景色都红的如同兔子玩偶的眼珠。

    桌子旁边的置物木架子上还放着一个黑色的方盒子。

    时无刚要绕过,一只追击的兔子玩偶就再次扑了过来,他只能侧身避让,脚下一绊,膝盖却不经意撞上了那个黑盒子。

    “咔哒——”

    一阵清脆的旋钮声响起。

    随之而来的,是一段令人感到身心舒畅、与整个血红色的世界里格格不入的悠扬舒缓的旋律。

    那只扑过来的兔子没来得及收势,尖锐的钢牙擦过时无的脸颊,直接从露台边缘翻了出去,身体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掉进了下方深不见底的悬崖黑暗之中。

    风声掠过时无耳边,带着爵士风格音乐的节奏,他擦了擦脸上的血迹,忽然就停住了脚步。

    微风拂过他的脸颊,卷起来他的头发。

    “You''''re just too good to be true——”

    逃?

    逃个屁。

    他时无什么时候逃得这么狼狈过?

    从进这个副本开始他就知道这是个烂摊子,可他还真没打算像条落水狗一样被这些布头线脑的玩意追着跑。

    什么破躲猫猫比赛,连个真正的规则都没有,所有一切的决定权都在那三只兔子玩偶的手上,躲什么?

    他舔了舔后槽牙,与其窝窝囊囊地和这几只兔子玩偶玩这个莫名其妙的躲猫猫,还不如——

    时无抬头,目光落在那些还在向他围来的那黑压压的一群兔子玩偶们的身上一一扫过。

    “''''t take  eyes off you——”

    站在音乐声中,时无的嘴角一点一点扬起,耳边的爵士风格音乐似乎激起了他心里的一丝情绪。

    还不如——

    来跳最后的一支舞吧——我的小兔崽子们。

    下一秒,他猛地抄起站在身旁正准备肆意攻击的兔子管家,一手抓着胳膊,一手抄住腰,像抡扫把一样直接甩了出去!

    砰!!!

    兔子管家精准命中冲来的女仆兔,两个玩偶一起横飞撞上柱子,仿佛打翻了年久失修的假人模型,四肢稀里哗啦滚了一地。

    “I love you baby——”

    时无顺着音乐的节奏,一个跳跃,身形在空中翻转,落地时弯腰甚至还行了一个绅士礼,宛如舞台中央的主角。

    管家兔子还在他手上,他抡得像打鼓棒一样,左一个右一个,不是飞踹就是爆锤,动作利落到令人眼花缭乱!周围的玩偶一个接一个倒下,像是被他编入旋律的伴舞们。

    “And if it''''s quite all right——”

    一只兔子从天花板上跳下来,被他抬手就是一脚后踹!

    “啪!”的一声干脆,踹得它原地折叠,滚到茶几底下。

    此刻的他,完全像疯了似的踩着轻快的节奏打架,配着浪漫的情歌与管家兔子跳起来了探戈舞步,然后猛砸涌过来兔子的玩偶。

    “I need you baby——”

    他左手抱着兔管家,右手旋身,一记回旋侧踢让四周的玩偶撞得叮当作响,完美地契合上了那个黑盒子里出现背景音乐的节拍。

    突然他停止了脚步,微微喘着气,眼神看向远处一只静止的兔子,他在等。

    下一秒,音乐的节拍瞬间进入鼓点。

    “To wara lonely night——”

    每一脚、每一拳,仿佛都带着时无到现在以来的感受:

    “你们不是玩偶,是我的伴舞。”

    “既然跑不掉了,那我就跳给你们看。”

    “让你们看看所有的一切都是怎么被我毁掉的。”

    “I love you baby——”

    露台成了临时舞台,兔子是他即兴舞会的道具,而他时无,将会是此间唯一最终胜利者。

    “And if it''''s quite all right——”

    欢快的歌声依旧,而地上却满是歪倒、翻滚、哆嗦的小兔子玩偶,扭曲的肢体仿佛正在缓慢自我重组,脸上那种诡异的笑容变得更扭曲了。

    他单腿弯曲,踩着最后一只倒地的兔子玩偶,衣摆翻飞,满头碎发在风中张扬,背景的红色天空此刻裂出来一道黑色的眼敛,直勾勾的盯着露台上的时无。

    时无面不改色地将那只被他打得东倒西歪、眼睛都快翻白的“临时棍子”管家兔子一丢。

    “啪”的一声,丢得干脆利落。

    “To wara lonely night——”

    时无甩了甩手,眸光沉静,目光定定看向通往三楼的旋转楼梯。

    不能恋战。

    这些兔子玩偶似乎是根本“死不掉”,几百只残根断臂都在地面上蠕动,不一会就回重新拼接成原来的样子,而他虽然身体看起来依旧挺直,但是只有时无他自己知道自己的右手现在在不停的颤抖,这场战斗已经消耗了他大部分的力量。

    下一秒,时无迈开步子,一步、两步、三步,踩过地面上的玩偶残躯、踏着还在流淌的最后一段旋律,一路爬上了三楼。

    脚步停在三楼的最后一个台阶。

    时无抬眼的瞬间,愣了一下,三楼的入口处,靠右边的墙体旁,赫然竖着一道锈迹斑斑的金属伸缩门。他记得很清楚,这地方他上来过,那个时候根本没有这个东西。

    是他眼花了没看到?

    还是,现在才被允许看到?

    时无眸色冷了一瞬,抬手推了推那伸缩门。

    “咯啦啦——”

    老旧的金属在他手下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门勉强闭合。他从旁边拽出一根卡在墙缝里的金属架,将门往内卡了卡,形成一道临时屏障。

    至少还可以挡几分钟。

    身后隐隐有玩偶恢复重新追上楼梯的声音。

    他没回头,继续往三楼深处走去,这左右两边仍是昏暗长廊,然而右边那一侧的不再是之前副本那样堵原本漆黑无缝的墙了,而是一扇轻轻半掩着的房门。

    房门后,是一间熟悉到令人头皮发麻的房间。

    儿童房。

    那一模一样的布局、夜空繁星的墙纸、天蓝色的床单、窗帘上的卡通兔子……甚至连靠墙的桌子抽屉都开着一条缝,仿佛他从未离开过。

    时无踏进去,眼角余光迅速扫过每一个角落。

    没有动静。

    也没有兔子。

    连一只玩偶都没有。

    他走到书桌前,抬手从桌面上抽出那一页白色纸张。

    上面的清晰地印着:

    【精神诊断记录】

    患者姓名:沙利文

    年龄:10岁

    “这是沙利文的?”时无低声念出这个名字。

    脑子里有个想法微微一闪,但他还来不及细看更多,楼下响起了第一声:

    “砰!!”

    是那扇金属门,它好像要被撞开了。

    时无抬头看了看外头。

    第二声,“砰!!!”门闩都弯了。

    他不想多待——甚至有种强烈的不安在催促他:“离开这里。”

    他将那份纸张折起来,塞进贴身内袋,转身冲出儿童房。

    转角那侧的门依旧敞着,或者说,整个三楼只有这两扇门敞着,仿佛是在故意引他进去。

    时无踏进去,鼻尖顿时撞进一股若有若无的甜腻味道。

    是糖的味道,也混合着是毛绒玩具被太阳暴晒后的味道。

    是那个始作俑者,让他进入这里的——那间玩具房。

    那一瞬间,他仿佛走进了一间沉睡了多年的童话屋。

    琳琅满目的玩偶整齐摆在陈列柜上、角落地毯上、天花板吊着的秋千架上……有兔子、有熊、有猴子、有穿裙子的娃娃,还有个趴在地上的长颈鹿,看起来都毛茸茸、软乎乎。中间那张大桌子上面对着他也坐着之前的那三个兔子玩偶。

    只不过当时无再次往前轻轻踏出一步的时候,他发现面前整个场景突然变换了,慢慢变灰,墙壁上的卡通墙纸都褪色了,并且房间里面娃娃全都是被撕碎了的样子。

    有的脑袋被扯下挂在墙钩上,眼珠子被挖出来整齐摆在一排玻璃罐里;有的四肢被粗线胡乱缝补,看起来像是尸体拼接的失败尝试。

    最诡异的是,那张大桌子上的左右两只兔子玩偶都被撕裂开了,中间那只背对着他,赫然就是那只刚刚追逐他的小兔子,而此刻,那只小兔子柔软的棉花手臂似乎正在尝试缝合那两只兔子。

    时无眼神微凛,脑中同时闪过几个词:

    1.沙利文是“患者”

    2.玩偶的崩溃,可能也是精神患者沙利文精神崩溃的延伸

    3.目前索菲亚未知

    “嘭!!!”

    轰响传来,三楼的金属门终于被撞破,那一大批兔子玩偶最终冲上来了。

    这最后一声撞击如同死亡来临的信号,可时无的脑海却炸开了一道灵光。

    当初只说了“捉迷藏”,只说“被找到三次就要永远留在这里”。

    可没人说——自己一定就是那个被藏起来的角色啊?

    这该死的“捉迷藏”游戏,到底谁才是猎人,谁才是猎物?

    时无瞳孔猛缩,几乎是本能地往前一扑,一把抓住了那只正在缝合兔子玩偶的小兔子。棉花瞬间从缝线处迸出,兔子身子软得像团绒毛,居然没有挣扎。

    几乎是立刻,楼道上传来的玩偶脚步声忽然戛然而止。

    刷——

    没有撞击声,没有脚步声,连那些蠕动爬行的诡异摩擦都全数熄灭了,世界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

    时无怔了下,低头看手里的那只兔子玩偶。

    所以,这他妈真能行?

    时无张了张嘴,发现自己终于可以说话了,正当他以为事情就会这样结束的时候。身后却突然传来那道稚嫩又阴恻恻的童音,黏腻和毛绒的触感几乎是贴在他的脖子上。

    “恭喜你哦哥哥~你猜对啦~”

    时无的后颈一紧,瞬间全身都起满了鸡皮疙瘩。

    “谁是猎人,谁是猎物……可从来没说过哦~”

    “不过……”

    “你抓住的这只——”那只兔子玩偶歪了歪头,似乎是想要卖萌,可是那张脸上只能露出一个极为诡异恶心的笑容。

    “是房间里的兔子。”

    “什么意思。”

    “你忘啦哥哥~我,是从‘外面’来的,哦~”

    “只有真正的我们,才能决定这个游戏到底什么时候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