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晨雨和Arctic都很知道这一年的相遇是因为什么,他们从决定在一起时便很清楚自己的定位。
所以不勉强,不要求,随缘而动成为了两人这几个月唯一的相处方式。
Dryad并没有将大家聚在一起才能吃饭的习惯。
所以他们会在某个突然早起的清晨遇见对方并一起骑马去看夕阳,也会在突发奇想去给蔬菜浇水时遇见正蹲着菜园里偷吃的某人。
但更经常的是一个星期都不能遇见彼此,不过好像就是因为这样,让这枯燥的时光里多了一份将要不期而遇的小惊喜。
这样,也不错。
日子悄然走过,Dryad看大家的画作已接连完成,晒干,一大早就让大家在各自的房间举行“刷油仪式”。
当最后一笔落下,画中的场景将永久定格。接下来又是一场漫长的的等待。
钟晨雨在一步外抱臂看着自己的作品,感受着这几个月存在于自己身体里的情绪一点点淡化。
掌心的沙硕不断的向外流动,紧握的手心加速了它的离去。
挽留不了的情绪是画作对造物主的一次告别。
钟晨雨只静静看着,沉默的对视成为了最体面的告别。
作画时间已经结束,他们该去寻找下一幅作品。
Dryad给了大家两天的休息时间,他们将在两天后动身前往下一个地方。
***
果然如此
钟晨雨看着在草地上坐着的某人愉悦的情绪在心底蔓延。
当Dryad宣布他们再次出发的时间,当他们在混乱场景中视线相交,明明什么都没说,但,她来了。
这种堪称心有灵犀的事情让钟晨雨感到十分愉悦。
山坡上的小草没过了脚踝,底下的马儿因不满钟晨雨的抛弃发出了抗议的叫声。
旷野顶上的星星轻易便能洒满整个天空。
钟晨雨在Arctic身旁的位置坐下,Arctic仰头看着星空,二人默契的享受着这一刻的宁静。
远处的北极星是如此的令人瞩目,按在草地上的两只手在相互靠近,相互试探着。
夜晚的风很凉,钟晨雨率先勾住了Arctic的手指,轻微的回应划过敏感的掌心,指尖相触到手心的相合,他们用手心包裹着最滚烫的温度。
手心的温度驱散了片刻的凉意,夜晚真的很冷,二人的身体逐渐向对方靠近,直到手臂大片皮肤的相触,二人顿时不敢再动弹。
旷野的星空真的很好看,只是在下面坐着一对僵硬的小人。
地上的小人逐渐放松,就着紧贴的手臂慢慢仰躺在草地上,扭头,对方的眼里也有美丽的星星。
北极星在天空中闪动,庄园又将陷入沉睡中。
次日,发动机的轰鸣声将大家吵醒,主楼门前Dryad将一头金色的长发高高束起,皮衣黑裤的搭配更是将她优越的身材比例完美的体现出来。
此刻她正靠在没有启动的那辆越野车上,看到两个从窗户探出头的男生,还轻佻的吹了个口哨。
“快下来,要出发了。”
美人之所以是美人,大家还没从烦躁的起床气中脱离,看到这么一副场景就什么气都消了。
彼此之间面面相觑,眼神间写满了纵容。
没办法,回房间拿上昨天就收拾好的包袱
“来了,来啦。”
这一次Dryad采用转盘的形式,转盘转到哪就往哪走,大家围成一圈紧盯着那个巴掌大的转盘。
指针快速转动着,底下清晰的字迹也变得有些模糊,最终摇摆不定的指针停下,西南方。
初升的阳光透过车窗洒在大家身上。
一脚油门,下一站我们来啦。
***
大量的尘土逼迫着大家将窗户关严实,车轮旋转带起的黄土将车的表面换了一个颜色。
呆坐在车里的他们眼神中带着不可置信
“真的要在这里停下吗?”
“要不在多开一会吧。”
Dryad无情的话语打断了他们的侥幸
“定位显示下一个有村落的地方距离这里起码要七个小时的车程,不想饿死就下车吧。”
Dryad从兜里掏出墨镜,还顺便催促的敲了敲她们禁闭的车窗。
钟晨雨默默抱紧了自己的包袱
‘她保证过的,死不了’在默诵几遍后钟晨雨打开了车门。
本就稀缺的要求被一再放底,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扑面而来的黄沙让钟晨雨感觉身体里的水分都要蒸发完全。
他们再一次盯着Dryad,试图激发她的一点怜悯之心,结果Dryad只将墨镜往上推了推,转头便往前面的关口走去。
哀怨的眼神跟随着Dryad的身影移动。
无奈他们又只能在原地等待,幸运的是Dryad不久后便回来领着他们将车开进一个地下车库里。
车库的阵阵凉意总算让大家又活了过来,看着面前巨大的地下车库大家不由得感叹这里居民的智慧。
从车库出来后便直通里面的建筑群,但让大家更没想到的是这里面有很大的一片地方都是旅店。
钟晨雨观察着周围,除旅店比较符合现代建筑外,其它主体甚至只拿几根木头插上的破败建筑。
国外的旅游业这么不景气吗?
几人对视几眼但也没有说些什么,当前最重要的是填饱肚子,好在旅店里便能为大家提供食物,Dryad见状大手一挥包下了六间最豪华的套房。
外面炎热干燥但旅店却将餐厅打造成了热带雨林的样子,几个洒水器在空中尽职尽责的喷洒,直到钟晨雨等人用餐结束也没有停歇。
若旅店的老板都能靠着生意在黄沙中打造一个“热带雨林”,那其他的居民大概率也不会太差。
他们的打扮或许也是迎合当地的特色,窗外呼啸而过的风被四周简易的建筑抵挡住了大半。
来不及细想太多,六人在分配好房间后又一次陷入了甜蜜的梦乡。
钟晨雨发现自己每到一个地方都将拥有婴儿般的睡眠。
看着外面已月上枝头的天色,钟晨雨抿了抿干燥的嘴唇,好吧。
钟晨雨要的只是观察,至于几点出门好像也没多大的关系。
夜晚的温度已接近零下,钟晨雨拿起羽绒服和口罩将自己裹的严实。
这里的天空离地面很近,好像只要再近一点钟晨雨便能伸手摘下那颗最明亮的星星。
夜晚天地都陷入了宁静,四周没有亮起的灯光。
不需要任何的照明,这里仅是月亮便能照亮眼前的道路。
钟晨雨抬头扫视了一圈,由于建筑的特殊性,这里许多的居民选择在二楼挂上厚重的被子用来抵御风寒。
这里的建筑有些奇怪,明明是四通八达的地方道路却越来越窄,明明刚开始还是允许四人并肩的道路,此刻钟晨雨只需伸手便能触碰到对面的建筑。
钟晨雨看了一眼时间晚上三点,前方还是没有亮灯的地方,钟晨雨呼出一口气,活动了一下手脚,向远处一半概率的危险走去。
钟晨雨逐渐向向中心,远处传来几声动物的嚎叫,钟晨雨加快了脚步。
身旁的建筑遮挡住了部分的视线眼前只有白色的轮廓,终于钟晨雨到达了这巨大的白色建筑物跟前。
不用确定全貌,一墙之隔动物的嚎叫声已经说明了一切,这是一个巨大的斗兽场。
那些所谓的“斗士”用动物的生命为代价展现自己,获得大家欢呼赞美的地方。
耳边动物的嚎叫声越来越小,但却愈发绝望泣血,它在最后能自主发声的时刻祈求着自然的庇护。
逐渐聚拢的建筑更像是一座座冰冷的瞭望台。
钟晨雨的手触碰上冰冷的墙壁,一个个美丽的面具在眼前浮现,在这里人们只举起手中的面具就宛如撕下了最完美的伪装。
耳边传来牛蹄恐慌时踩踏地面的声音。
勇敢的“斗士”们为了刺激着这个温良的物种无所不用极其,他们在众人的欢呼声中将各种利器刺进它本就虚弱的身体,人们要它反抗,要它愤怒,但那为保全性命的最后一博却成为了人类理所应当刺死它的理由。
对它的虐杀是一场盛大的狂欢。
冲破口罩的血腥气向钟晨雨昭视着这里无比深重的罪孽。
若只能无力的看着这些,‘善恶终有报’是期待还是无奈。
在这片黄沙中,这是他们唯一的出路,钟晨雨没资格做那高高在上的审判者,更没兴趣做那割肉的介子推。
这里因人们卑劣的欲望而获得新生,但这确是一条永无止境的财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