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于谨慎起见，李明杰向领自己进门的师父恭敬发过去消息，先是小心翼翼的讨好问安，紧接着打探——
李明杰：师父，湘西那片地有楚姓的玄门人士或者宗派吗？
李明杰：我这有个可能和玄门沾边的人想解决，怕大水冲了龙王庙，来问问师父你的意见。
楚姓？
看见自己男弟子消息的雷明子皱眉想了想，那块地没有楚姓开创的宗派，千年前倒是出过一个姓楚的玄门天才，可惜最后……
他很快回复李明杰消息。
雷明子：没有，动手时注意点，被玄管办的人发现我也保不了你。
看见师父这句话，李明杰是彻底放心了。
他嘴角笑容扩大，半身隐匿在酒吧昏暗灯光里，在唯一亮起光源的手机上敲敲打打。
李明杰：［定位］
李明杰：带上你收集的顾愿头发，现在马上来这里找我。
现在？
王心雨看了看时间，已经快接近宿舍门禁了，她有些犹豫，但转而想到自己每天晚上还要继续和楚清共处一室。
对舍友的恐惧和嫌恶让她换好衣服，连随身常带的挎包都没有拿，就从衣柜隐秘角落里抓出个什么东西，匆匆穿鞋出了宿舍。
从床上下来上厕所的顾愿刚好看见她离去背影，门砰一声关上，她耸耸肩，没有告诉王心雨今晚宿管会查寝。
管她干什么去，反正不关自己的事。
悠哉悠哉在寝室游荡一圈的顾愿，又假装不经意游荡到坐位置上安静看书的楚清身旁。
顾愿：“咳咳。”
楚清没有抬头，手指在书上翻过一页，沙沙作响。
顾愿：“咳咳！”
楚清掀起眼皮，那双黑色玻璃珠一样剔透的眼睛就这么静静看着顾愿，她还是没有说话，而是在等顾愿开口。
见人终于注意到自己，顾愿矜持向人发出邀请：“周六晚上动漫社舞会，我缺一个舞伴。”
所以？
楚清仍旧没有说话，就这样眨着眼睛安静看人。
顾愿不得不进一步用已经接近明示的方法，疯狂暗示某个听不懂人话的舍友，“我们都是动漫社的，咱俩结伴一起去嘛，我不想和其他人一起。”
她说话有些嗲，尾音拖长向人撒娇一般，是不太招一般女生喜欢的娇里娇气类型。
关于顾愿的说话方式，楚清背地里没少被听不习惯的班上女生议论过。
在大部分人刻板印象里，和娇气、嗲挂钩的女生一般都喜欢媚男，且不符合世俗规训下“好女人”的标准。
因为娇气，就意味着爱花钱。
而经过楚清这半个学期的观察，她发现自己这位舍友不仅不招女人喜欢，还很惹苍蝇，其中绝大部分因为顾愿美貌贴上来的苍蝇，最后无一例外又都因为她那一张嘴而败退。
现在面对娇花顾愿撒娇式说话的人成了楚清，她眉眼低垂，在台灯打下的小小阴影里沉思。
这次不单止动漫社一个社团搞活动，而是社团联合会邀了学校几个社团一起弄的大型娱乐活动。
包括汉服社音乐社等等热门社团，活动开场还有礼仪部成员的走秀热场。
同为动漫社的一员，两个人都收到了来自社长的耳提面令——
只要是社员，不管出不出cos都得去捧场，少一个都不行。
社长到时候站入口一个个对人，来一个在社员名单上画一个勾，堪比死亡笔记弱化版。
顾愿当初入学所有感兴趣的社团全去面试了个遍，但最后只入了动漫社和汉服社。
这两个社团，只要你热爱传统文化和喜欢动漫二次元，就能入。
她原本只是为了那点社团活动加的综测分，现在才过了半个学期就已经咸鱼到什么活动都不想参加。
奈何社长不允许自己的社员们躺平，她和社长又混熟了不好意思说自己要退社，现在骑虎难下。
默默叹口气，顾愿也是听见楚清说自己在参加动漫社排练才来邀请她当自己舞伴，毕竟这次是晚会，真的会放音乐两两组队跳双人华尔兹的。
楚清原本拒绝的话都到了嘴边，对着顾愿亮晶晶期待看人的眼睛，又硬生生给压了下去。
她抿抿唇，只开了一盏台灯的空间里因为被顾愿挡住了大半灯光，而显得更加昏暗。
从顾愿的视角俯视看去，楚清就像一只到夜间收起爪子的黑猫，微微颤动的羽睫下是深刻眉骨打下的阴影。
“我不会跳舞。”
顾愿慢了一拍才反应过来楚清说了什么，她眼睛弯成月牙，凑到楚清面前对她笑：“你这是答应了吗？”
楚清上半身往后靠躲开顾愿突然的贴近，还有她身上常用洗衣液留下的好闻花香，是浅幽的山茶花味，细密绵柔。
她撇开头没有说是，也没说不是。
“我没有答应你，我只是说我不会跳舞。”
“没事啊我也不会跳舞！到时候我们两个一起上去意思意思动一下，反正在场那么多人没人会注意我们，到时候开场舞结束咱俩就偷偷溜走——你觉得怎么样？”
楚清沉默看了看顾愿的脸，又对着衣柜上镶嵌的镜子看了看自己的，很想反驳顾愿说的一句话。
就算她审美异于常人，也能清楚认知到以她们两个的组合，不管在哪里出现都不太可能出现无人问津的情况。
特别是顾愿。
更何况，她当天会因为一些特殊原因，格外引人注目一点。
几番推却顾愿却越来越起劲，两眼亮晶晶要不是怕楚清应激都想抓住她手恳求。
她现在这模样，让楚清想起来她刚才生气回床上玩手机的时候。
“你不生气了？”
“生气什么？”
顾愿莫名。
生气我没有听你的话，任由王心雨她们欺负我。
楚清默默在心里想着。
她不知为什么松了一口气，从顾愿发火翻白眼开始就紧绷的心彻底放松下来，对着撩头发看她的顾愿点了点头。
楚清同意了。
酒吧半开的门后悄无声息走进来一人，震耳欲聋的dj音乐和五彩灯光都让王心雨皱起眉。
她四处张望着李明杰身影，期间有几个看她像学生妹的老手上前搭讪，问得隐晦，但王心雨并不是未经人事，哪听不懂那几个人言下之意？
她心下羞恼，暗道什么不三不四的货色都敢来找她邀约。
几句话打发走人，却还有一个半醉的酒鬼嘻嘻笑着想揽她腰，满是酒气的嘴巴朝她喷气：“看着很眼生啊，第一次来？嗝……哥哥陪你喝点怎么样？这里的酒水你随便点，我请客！”
他指着身旁侍者端盘里的酒，大手一挥自己险些没站稳，王心雨皱眉不耐看得心下越发厌烦，拒绝的话说得硬梆梆。
“不用了，我来找人。”
“找谁啊？来告诉哥，哥给你一声就叫过来！”
“小张要一声叫过来谁啊？”
李明杰半露的笑脸从人群里走出，伸手轻轻一推，那双王心雨原本怎么也扒拉不开的手就这么被推掉了。
她眼睛一亮，对李明杰喊了声“李哥”。
被叫做小张的男人在看清李明杰脸之后酒一下就醒了，点头哈腰对人赔不是，说不知道这女的是他的马子。
李明杰笑容不变，“说话放尊重点，什么马子不马子的，这是我朋友，你说对吧，心雨？”
王心雨点点头，“对，我是李哥的朋友！”
有人撑腰就是好，这个她怎么也打发不走的男人在听见她这句话后态度瞬间便尊敬了起来，连连道歉偷瞧李明杰神色，见对方没有说什么几步就推开了人群，消失在五彩斑斓灯光里。
“这里人多眼杂，去包厢里说。”
王心雨没有多犹豫就跟李明杰上了二楼，包厢门合上确保不会有人误入后，李明杰向王心雨伸出手。
“让你带的东西呢？”
“都在这里了，我趁顾愿不在寝室从她座位附近和梳子上收集的头发……”
密封透明口袋里放着一圈圈乌发，被人为蜷曲着瑟缩，李明杰扯开封口时几乎还能闻到顾愿发丝上残留的余香。
他深呼吸一口气，脸上笑容扩大，点燃发丝烧成灰烬，又从随身口袋里取出一个小红瓶，把还散发着烧焦蛋白质味的发灰倒入瓶子中。
李明杰做这些时都没有避开王心雨。
很快红瓶吸收了发灰的底部转变为灰白质地，他把不过食指大小的红瓶交到王心雨手上，细细叮嘱——
“你今天回去后想办法让顾愿在纸上写下我的名字，然后把名字放进这个瓶子里，今天是周三，至少让红瓶和顾愿近距离接触二十四个小时，事情完成后最好周六之前能把瓶子带给我——办不到也没关系，但最好是能做到。”
李明杰看着还挺人模狗样的脸上对王心雨露出鼓励笑容：“这点小事，心雨一定能顺利完成的对吧？”
“当然，钱财方面肯定少不了你的，今天先给你五万，在我确认你做到之后，我会再给你的账户拨五万。”
“就这么简单？”
王心雨不确定询问：“只要做完这些，就能拿到十万？”
“当然。”
李明杰信誓旦旦，“我之前委托你的事情，有哪次是没有给你好处的？”
王心雨内心很意动，她家里经济水平只是小康，比不得那些大富大贵的人家。
但自从她上大学接触到外面花花世界的一角后，母父每个月按时打来的两千块钱就不够她用的了。
化妆品衣服鞋子日常出行玩乐哪个不要钱，向家里要家人不肯多给，向楚清一样去天天做兼职她又嫌累掉面子。
只有穷人才需要去做那些又苦又累的活，她王心雨以后的前途不止在这里，才不会去干这些掉价的事。
看王心雨的表情李明杰就不怕她拒绝了，他早有预料，并不是很意外。
将那个小瓶子仔细收好，临走前王心雨问李明杰：“我知道李哥你是玄门里的人，和我们这些普通人不一样——我只是想问问你，我这样做完之后会对顾愿有什么负面影响吗？”
“当然不会。”
李明杰脸上还是与以往一样势在必得的笑容，“事成之后，我会帮你解决楚清，让她乖乖离开你的视线。”
“至于那个红瓶子，那只是我师父给我的众多法宝中的一个，可以让接触者根据接触时间来对我产生好感。”
“我怎么会舍得伤害顾愿呢，我只是想让她心甘情愿爱上我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