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镜流疑惑这个世界什么时候癫成了她不认识的样子时,旁边又一名狐人出言:“我承认拉莱耶之主很强,可若我搬出无以名状者,阁下当如何应对呢?”

    “哈斯塔那谜语人一样的歌剧到底谁在吹啊?”

    “克苏鲁还被封印在拉莱耶里出不来呢。”

    “你主被封在哈利湖里不是更丢人吗?”

    ……

    两人一时间争执不下,眼见言语沟通有些不奏效,两人逐渐升级为了物理说服。

    镜流虽然不懂克苏鲁,但是以武德服人这方面,她还是略懂一些的。

    器兽:是的,我可以拿头担保。

    在劝架无果后,镜流果断把两人按地上了。

    “讨论就讨论,别动手。”镜流一手一个把持明和狐人分开。

    狐人小哥:“你早说你有这实力啊,那我不就安静了吗?”

    持明兄弟难得放下个人偏见,认同了这个异教徒:“是啊,姐们有这能力,怎么不早说啊?”

    两个活宝一左一右地聊了起来,丝毫看不出刚才针锋相对的痕迹。

    镜流在中间听着这俩活爹讲相声,终于想起来这即视感源于哪了,这场面简直跟回了家一样。

    说墨冉,墨冉到。

    三十年过去,狐女的外貌是没有半分变化。

    如昼的鎏金瞳眸,泼墨的长发,绸缎般细腻的白皙肌肤,手指泛着桃尖似的淡粉。

    墨冉拿着柄绘着金盏的团扇,在离她十步之遥的距离,露出了与过往无二的微笑。

    镜流向那道在日光下熠熠生辉的身影走去,她带着笑意开口:“长高了?”

    于是镜流也笑了,与世隔绝的清冷融成了丝丝缕缕的和煦春风。

    “是啊,比你高了。”

    “哪有?”墨冉伸手比划着,衣袖掀起的柔风扫过镜流的脸颊。

    镜流把墨冉在她头上作乱的手拿了下来:“你倒是别算耳朵啊。”

    墨冉任她抓着自己的手:“耳朵也是我身体的一部分,怎么不算?”

    “诡辩。”

    春光乍泄,此时恰好,两人相视而笑,时光未能隔开她们,只言片语间,过往的纽带便重新显形,将她们拉回初遇时那个不走寻常路的晴朗午后。

    命运多舛,好在,你我都不曾改变。

    镜流还是没忘记书肆那一墙妖魔鬼怪:“所以,我不在的时候,你到底干什么了?”

    墨冉目移:“这个嘛,说起来就长了。”

    于是,镜流听到了一个极为逆天的商业传奇故事。

    首先,墨冉与持明族达成合作,经营其特产售卖。

    有道是:

    直击行业堵点,破除发展瓶颈。

    切中市场需求,激活增长潜能。

    锚定产业短板,重塑竞争格局。

    破解转型难点,打通升级路径。

    洞察场景刚需,重构价值链条。

    聚焦效能洼地,释放增长动能。

    厘清行业沉疴,开掘创新源泉。

    经过她一顿操作,持明族特产成了罗浮最畅销的商品,比星际和平公司的外星货物都抢手。

    之后,她开了家公司,端出了一个非常奇特的ip——克苏鲁神话。

    从小说开始,构建了一个怪诞、荒谬、不可名状的神话体系。

    再加以多次二创及宣传,托蝶幻境、评书、持明时调,狐人大鼓,将其融入到仙舟的方方面面。又改编成漫画、游戏等,传向宇宙。

    继各命途势力互相争论星神的实力后,又增加了古神信徒和外神信徒的辩论。

    乱成一锅粥了,趁热喝了吧。

    现在宇宙网络上最火的问题是“让阿哈和奈亚打一架谁会赢?”

    这个问题没有答案,但是众多网友引经据典,试图给它一个定论。

    值得一提的是,不少假面愚者实名下场赌他们的星神输,而各位奈亚信徒纷纷力挺阿哈。

    是的,乐子人是这样的,网友只需要论战就好了,而乐子人考虑的就多了。

    “目前我打算着重发展跑团和桌游方面。等攒够钱我可以买一颗星球将其建设为克苏鲁主题公园,着重发展旅游业,说不定能成为盛会之星。”墨冉讲完了她精彩的人生经历,总结到。

    这过于精彩的人生履历给镜流整沉默了,她只能问到:“天舶司那边有说什么吗?”

    “我正规经营、按时交税、手续齐全,天舶司能说什么?不过我确实是拿了罗浮杰出企业家的奖项。你要看看吗?”

    “……看。”

    “你在那边过得怎么样?”墨冉边给镜流翻这三年她拍的照片边问。

    “反正没你那么离谱。”

    镜流在云骑军内也是个传说,她一个人包围了一片战场,凡是她所在的地方,没有敌人能完整离开,要么快速变成两段,要么七零八落地留下。

    这次作战她最后孤军深入敌后砍了猎群的主将,提前结束了战斗,不然她还得再晚个几年回来。

    讲述完杀神是怎样炼成的,镜流有些沉闷地说:“我的剑,折断过,我还未能领悟剑意的极致。”

    “你跟我说这个,属实有点不礼貌了。你一剑都能穿三个我了,那我还能说什么呢?”墨冉幽幽地瞟了她一眼。

    “说到这个,你为什么不去工造司定一把武器呢?你不习武,也需要东西防身啊。”镜流望着墨冉浑身上下连点尖锐物品都没有的柔软形象,感到十分担忧。

    这要是哪天碰到丰饶孽物,她连反击的手段都没有。

    “真遇到紧急情况我直接掉头就跑,哪有机会战斗啊。”墨冉将苟和怂两个字发挥到了极致,主打一个看事情不妙就润。

    镜流还在担心:“可万一跑不掉呢?”

    “你能不能盼着我点好。”墨冉白了她一眼,“祸害遗千年,我哪有那么倒霉?我也不去那些危险场所,哪能那么容易遇到危险啊?”

    镜流也知道是自己过于杞人忧天了,只得揭过了这个话题:“也是,不会有那么多意外的。”

    “你这次回来是不是该考成人证了?”墨冉想起来了。

    镜流罕见地坏心思微笑:“我已经过了。”

    墨冉怔愣一瞬后反应过来了:“你武试免考了,文试网考过了?”

    “是。”镜流从包里掏出一本红红的小册子,上面金灿灿的成人证三个字十分醒目。

    “你这是打算试探我,看我有没有准备好是吧?”墨冉也笑了,对镜流偶尔的腹黑接受良好。

    “所以你准备好了吗?”

    “当然,大小姐,我忘了谁也不能忘了你啊。”

    墨冉话锋一转:“不过请帖得你自己写,让谁来参加你自己决定,叫多少都行,反正我准备的场地够大。”

    ……

    黄道吉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墨冉将镜流按在镜前为她栉发。

    镜流一袭烟青色的衣裙,颈、臂、身皆着轻便的铠甲,踩着一双及膝的战靴。

    要不说仙舟武德充沛呢,哪家好人成人礼穿戎装啊。

    墨冉看镜流一身凌厉的气质,默默在脑后给她系了个蝴蝶结。

    “我看得到。”镜流望着镜中狐女的小动作。

    墨冉毫不心虚:“你这是成人又不是出征,一身杀气做什么?”

    镜流不与她争辩,伸手就要去解那绸带。

    墨冉拉住了她的手:“你一个发饰也不带,看着太素了,留着吧。”

    “那也不要蝴蝶结。”

    “蝴蝶结多可爱啊,怎么不行了?”

    两人各执一词,谁也说服不了谁,但墨冉终究魔高一丈,最后镜流还是顶着蝴蝶结到了典礼现场。

    在众多同生共死过的同僚的目光中,迎着沸腾的唢呐声。

    风河将猎兽之矢授予镜流:“愿汝若离弦之矢,终能中的①。”

    镜流郑重接过这星间寒铁锻造的箭头:“誓吾腰间箭,匣中剑,不空蠹②。”

    镜流接受了昔日战友的祝贺,老师难得的赞誉,以及,无血缘联络的长姊的拥抱。

    狐女自背后将下颌搭上她的肩膀,耳朵的绒毛拨弄着她霜白的发丝:“气势不错嘛。”

    镜流好像又回到了无忧无虑的过去,亲友师长皆在身畔。

    似乎马上母亲就会推门进来递给她一盘云片糕,父亲会在台下含着泪光为她鼓掌,一切都仿若昨日。

    镜流握拳,掌中的剑茧是那么明显。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

    逝者已矣,她无法回到过去。

    镜流听着狐女平稳的心跳,感受着臂甲上传来微微的压力。

    “……谢谢。”

    眼前人身上留有的余温,让她不曾迷失于严冬的苦寒。

    “跟我客气什么?”墨冉从她肩上离开,“走了,吃饭去。”

    ……

    就着好酒好菜,墨冉迅速和到场的云骑们混熟了,打听起了镜流的风功伟绩。

    一名身长七尺,肌肉虬结的大哥说:“那位啊,看上去清清冷冷的,打仗时直接窜到了最前面,”他打了个哆嗦,“然后,那帮孽物就跟肉馅一样碎了。”

    “是啊,太厉害了,她简直跟剑成精了一样,一路所向披靡。”肤色微黑的爽朗女性接到。

    身形纤弱的小哥也说:“我感觉她早晚成为下一任剑首……”

    墨冉问了一圈,所有人都认同了镜流的剑术,并微妙地有些畏惧她。

    于是她去问风河:“镜流不会走火入魔吧?”

    风河看着墨冉说:“她在剑术上的天赋绝无仅有,不会出问题。不过,她确实锋芒过盛……有刀鞘收束,或许也能慢慢改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