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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对方助理介绍，这次凛瑞医疗来的是一位研发总监，双方本次的合作主要就是围绕新型数字化制造技术。
川东想利用这个技术，打进医疗市场，凛瑞无疑是最优的合作者，川东需要它的市场资源。
阮妤坐在Juliy姐旁边注意着双方的谈话，她腿上放着ipad和一叠文件，都是需要展示给对方的资料。
面谈进行得还算顺利，谈到一半，助理似乎收到了重要消息，跟那位总监耳语了几句，总监听完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问了句确定吗。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他沉吟片刻，然后说：“不好意思，我们这边临时加个人，不介意吧？”
Juliy并不觉得意外，甲方在合作中各种莫名的操作她早就见惯了：“当然不介意。”
阮妤暂停录音，把ipad里的资料挑出部分，抬头看见那位助理站起身，到门口时拉开了门，大概是等着总监口中那人。
趁这个空档，她将刚刚记录的内容整理了一些，直到Juliy拍拍她，示意她站起来。
她放下铺在腿上的东西，悄悄环视一圈，没见着谁来，但那总监正站着笔直，望着门口。
看来来头不小，她心想。
下一秒，才擦肩过的人再次出现在阮妤的视线里——文迟彦目不斜视，一路走到总监旁边，做出“坐”的手势。
？
真来找麻烦了？
阮妤像钉稳的木桩般站着，显得有些不知所措，比其余三人慢了半拍坐回原位。
他是凛瑞的人？
一瞬间各种合作要黄了的想象扑涌进脑海，阮妤低顺着眉头，脸上浮现出愁色，完全不敢抬眼看坐在自己对面的文迟彦。
而文迟彦神色轻松，往后一靠，交叠起双腿，双手搭在膝上。
总监心领神会，对Juliy说：“可以继续了。”
Juliy点头，从断开的地方开始，继续介绍着新技术信息。
阮妤谨慎地打着配合，尽力去忽视余光里的某人。
在进行到对数字化技术模型展示的这部分时，需要阮妤将ipad里的工厂原视频播放给对方看。
双方中间隔着张无色茶几，她只能把ipad递过去。
她当然已经看出来对面两个人里谁是上级，于是站起来，弯腰将ipad往身前递，垂着眼回避文迟彦的视线。
总监本想去帮忙接，但像是感知到文迟彦下一步的动作一般，收了手。
果然，文迟彦放下交叠的腿，微一欠身，抬手伸过去。
在他触到ipad的一瞬间，阮妤感受到一抹温度从手指关节上蹭过。
！
阮妤猛地抬眼看，对方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般靠了回去。
她强装镇定地收回手臂，手指忍不住蜷起。
那触感像是刻在了身体上，久挥不去，而留下作品的雕刻师只是一本正经地盯着视频。
因为要等着接回ipad，阮妤只能一刻不停地等着文迟彦的动作。
洽谈室的灯光从上而下打在他脸上，扫过眉骨，留下两框阴影，叫人看不清那阴影里潜藏的色彩。
视频放完，阮妤站起来要起身接，他却顺手把ipad递给了总监。
……
总监很敏锐，瞧一眼文迟彦的神色，接过去放在茶几上。
阮妤只能略带尴尬地坐了回去，没成想文迟彦冷不丁问出一句：“误差范围？”
Juliy反应得快，但在她回答之前，注意到文迟彦紧盯着身旁的阮妤，默默闭嘴。
“你来。”
阮妤愣了两秒，没想到会问她，她怎么看都跟坐在一边的那个总监助理是一样的地位吧。
他存心的。
事实如此，她只能对上文迟彦的眼睛回道：“2.8%以内。”
听到答案，他微微挑眉，也不知道是满意还是什么。
“数字化制造技术发展极快，你们怎么能保证，川东的技术能不断升级？”
这个问题一抛出来，阮妤就知道他要问的是川东凭什么认为自己能把其他公司比下去。
好问题，阮妤在整理资料时就预料到了，她稳住心神，整理好思路回答：
“川东一直以来都在完善人才培养体系，且早年就已建立了一支完备的人才队伍。其次，川东每年都会将不下于15%的营收投入研发之中，以确保技术能紧随目标行业的发展趋势。”
得让他挑不出刺！
文迟彦似乎在揣摩这个答案，但眼睛没离开阮妤，阮妤自然不甘示弱，保持着微笑与他对视。
快说话吧行还是不行快说吧啊啊啊啊快坚持不住了嘴都要笑僵了。
“好。谈后续计划吧。”说着，文迟彦起身，走到沙发后拍拍总监的肩：“辛苦。”
？
成了？
阮妤转头用眼神向Juliy表达了疑问，Juliy也没预料到这个进展，摇了下头。
而这时，几人都以为要离开的人开口问出一句毫无厘头的话：
“她，还需要在这么？”
文迟彦没说清楚这个ta指谁，但总监和Juliy在看到文迟彦盯着的方向后，不约而同地转过头看阮妤。
得，没找合作的麻烦，是要找她的麻烦，他还挺公私分明。
重要场合约的洽谈室一般都是单间，在无声的寂静中，Juliy的目光在二人身上流转，像看出点什么似的，把交给阮妤的选择权架在明面上：“后面的事情我和赵总监谈吧，阮妤你可以先回去。”
话说到这个份上，阮妤只能说句好，收起东西站起身。
文迟彦没动，在她经过身边时才跟上去。
她抱着包和带来的外套，一路走到楼梯口。
洽谈室里空调开得更足，刚才在那样的场合，她没敢冒然一甩外套装身上。走廊好多了，至少她没再一阵一阵地起疙瘩。
文迟彦就这么不远不近地跟着，让她总能在余光里瞥见那一抹黑，走这么久了，他既不说话又没有其他动作。
阮妤站住脚，豁出去一般深呼吸回头，对上文迟彦的眼睛：“那个，您是有什么事吗？”
他没有回答，目光从她的脸开始往下滑，她现在只穿了件面料极薄的水蓝色蝴蝶领上衣和一条白色伞裙，长发扎起了侧辫。
最后目光落定在她手中抱着的衣服上，他只是说一句：
“衣服穿上，出去晒太阳。”
他很高，阮妤在他身前站着总觉得有股威压，若不是后背几乎已经贴上墙，她很想再退两步。
但更多的，是眼前这张脸带来的惊艳感。
像南极万年不化的蓝冰，怎么看都觉得虚幻，不似现实世界的产物。
她猜不论是谁见了，都会着了魔似的想要上前触摸感知一番。
他的话让阮妤脑子还糊涂着，嘴先循着礼貌回答了：“好。”
文迟彦没再说什么，径自从宽梯下去，路过大厅，从旋转门出去时大堂经理向他鞠了一躬。
阮妤垂眸，拢了拢手中的外套。
莫名其妙。
直到看不见文迟彦，她才走出酒店。
门口驶来一辆哑光面黑色轿车，司机位上开门出来一个年轻人，走到她面向的这侧开了车门，然后面对她：“阮小姐，老板派我来送您回公司。”
“文迟彦？”
“是的。老板说您没开车来，如果您是要等人一起的话，我就先开走了。”
“对，我得等人，麻烦你了。”
阮妤自然不能自己就先跑了，跟那年轻人解释和道谢之后，去太阳下面一边暖身子一边等Juliy。
明天要和付孟箐去展会，晚上下班她提前处理完了一些工作。
她喜欢把很多事情堆在一起，一起先处理完，因此每天都睡得还算早。
她做了一个梦，梦里沉沉的，什么都看不真切，忽然身边有光照过来，她察觉到身边站着一个人。
她转头，想看清那人，却已经被瞬移到了一片湖，岸边垂落的柳枝上，雨水往下滴落入湖。
答答滴滴，像她在表姑家大门的锁上输密码时听到的声音。
大门开了。
*
文迟彦前几天回的国。
从展会回家后，他从停车场坐上电梯，盯着一级一级往上加的数字，手指规律地敲着扶手。
这些天很忙，昨天他为了准备一些事情，回家收拾了一下，离开后就再没回过。
“56层，到了。”
他很快扯回思绪，迈出电梯。
门把手上有指纹识别，但他习惯了输密码。开门后屋里黑漆一片，他没开灯，一路踩着朦胧，进卧室洗了澡。
凛瑞在国外上市的事情还没解决完，文迟彦穿着浴袍进了书房，半湿的头发垂着几撂在额前，偶尔滴下水珠，落在浴袍上。
处理完后，他换了睡衣，来到餐厅喝水，忽然注意到冰箱是运行状态，皱了眉。
他不喜欢有生人在自己家里，没有在这边雇保姆，这诺大的空间里，许多年来只有他一个人。
他本人虽会做饭，却从没在这边下厨过，更别提用冰箱，那几乎是个摆设。
他走上前，拉开一侧冰箱门，冷光打在身上，掺着淡淡的亮色——冰箱里从上到下摆满了零食。
？
……
满脑子省略号。
文迟彦嘴巴抿成条直线，从中泻出一声叹息。
喜欢把所有零食都放冰箱的人，不是文瞬还能是谁？
文瞬是文迟彦的表弟，目前在隔壁A市读书，文瞬嫌他没人情味，每次都故意买很多五花八门的零食塞他冰箱，买的还是文瞬自己爱吃的，因为他总喝完酒闹着来蹭住。
那些零食被文迟彦扔回去好几次，那小子后面倒也识趣，很久没这么干了。
今天是闹哪一出？
文迟彦冷着眼，按回冰箱门。
他走上楼梯，这才看到客卧门是紧闭的，但他从没动过这个房间。
客卧的门是对着床侧面的，一拉开，入目的是床上一条隆起的黑影。
文迟彦面无表情地喊道：“文瞬。”
没动静。
“文、瞬。”
同时他拍开了灯。
？
床上不是文瞬。
甚至不是男人。
长发。
裙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