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头发被雨水打湿,刚刚在阿婆家他随意拿揉皱的衬衣擦了两把。
原本耷拉的头发被他自己擦的凌乱的翘起,全都炸了起来,反而衬的他痞的不行。
衣服被随手丢在小院椅子上,梁怀知看到大门还开着,又绕了回去,顺手关上了门然后径直上了楼,拽的跟个二五八万一样。
周喻芋从地上把轻松抱起来有一搭没一搭的和许廿天聊着天。
没过五分钟,梁怀知楼上的木门开了,发出吱呀的一声,他把打湿的白体恤换成了一件黑灰色背心,前面还有几个字母。
脖子上搭了个毛巾,一件迷彩裤,看起来应该没照镜子,头发还和上楼前之前如出一辙。
他踩着吱吱呀呀的楼梯下来,站定在两人面前,来几天许廿天才终于仔细打量了一下面前的人。
梁怀知褪去了装纯的白体恤,现在看起来一整个放荡不羁,好像就和这个村子本来的那种混混一样,完全看不出之前的那种白衬衣的感觉。
许廿天仔细看了几眼,对方身材修长,一条迷彩裤显的腿更长,他才发现对方高了自己差不多半个头。
梁怀知拿着毛巾擦头,眼神望向远方像是在发呆又不像。
胸膛在背心的衬托下鼓鼓囊囊,反而显得他肩宽腰窄,从手腕直到大臂标准的薄肌身材,不多不少刚刚好,活脱脱的虎背腰蜂。
突然他看见对方擦头的右手手腕上有一道疤,从手腕蜿蜒到大拇指下方,大臂上也有细细小小的疤痕,小麦肤色一看就是经常晒太阳的人。
梁怀知和周喻芋说了两句后把目光都转向了许廿天。
高耸的鼻梁,单眼皮加丹凤眼,骨相突出…许廿天这样着想,觉得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这张脸了。
他看着梁怀知足足愣了三秒,居然感觉自己有些头皮发麻,直到周喻芋叫了他几声轻轻推了推他。
他猛的和梁怀知的目光撞上,他看到梁怀知冲他笑了笑,嘴角轻轻勾起,眼里带着一丝狡诈,单眼皮的眼尾微微上勾。
“喂,我就这么好看啊,没见过美男出浴么。”带着近乎调侃的语气对许廿天说。
许廿天唰的一下把眼睛垂下“你…你这个背心有点丑…”“而且我倒也不是喜欢看,只是你这花开得正艳,我若不欣赏两眼,倒显得我不解风情。”他说完这话居然有些莫名的心虚,许廿天承认这是他胡乱掰扯的。
“你多高?”许廿天突然问。
“一米八八。”
“真的?看着不像啊。”许廿天有些讶异。
“因为我现在坐着,我站起来,现在像了吗?”
梁怀知就跟逗小孩一样,两人一来一回。
站累了,他往旁边的小凳上一坐,身体前倾,有点微微的驼背,衣服紧紧包裹着他的身体,从许廿天的方向看去可以清楚看到梁怀知后背凸起的两块骨头,浑身散发的漫不经心但许廿天却感觉有些呼吸不上来。
“跟你说话呢,你听见没。”梁怀知感觉到背后灼热的视线转头看他。
“什么”许廿天微微张着嘴,有些发愣。
“我说,以后进小院的时候记得把门带上,轻松会跑出去的。”周轻松听见有人叫它,嘴里哼哼唧唧的叫着跑到梁怀知旁边蹭他的裤脚。
梁怀知轻轻用脚背把轻松往远推了推,然后收回来。
许廿天好奇凑到梁怀知旁边问他“轻松是你们买的吗,还是流浪猫。”
梁怀知抬头看了他一眼,又匆匆移开视线看起来不想回答。
许廿天直起身,有些不解和周喻芋对了个眼神。
她慢慢挪到许廿天旁边和他讲起了悄悄话。
“这小猫是他捡回来的,我们这经常下雨,它就小小一团在雨里冻僵了,梁怀知不忍心就把它带回来了,那段时间快入秋冬了,特别冷,然后梁怀知就架了个炉子给小猫取暖
他其实不喜欢会掉毛的生物,但还是用自己的毛巾把轻松擦干了,轻松太冷了看见火炉就往里钻,他好几次用脚背把小猫往远离火炉的地方推,怕靠太近燎到猫胡子,烧到它
但它太皮了,没办法梁怀知就拿了个毛巾给它包起来,抱在怀里给它取暖
他不喜欢小猫,所以就问我要不要养,不过他承包了小猫的伙食,而且挺细心的,除了不和轻松接触其他的他都干了
所以轻松可喜欢他了,虽然一次一次被推开还是一个劲往梁怀知身上凑。”
“看不出来啊…铁汉柔情。”许廿天砸吧了一下说。
“没到那个份呢。”梁怀知撇了许廿天一眼。
许廿天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咖啡杯壁上的水珠,雨后的蝉鸣突然在榕树梢炸响。
他望着梁怀知后颈处被毛巾蹭乱的碎发,顺到手腕上明显的疤痕。
“你很喜欢轻松不是么?”话刚出口许廿天就后悔了,杯壁被捏得凹陷下去。
周喻芋抱着猫往藤椅里缩了缩,眼睛却亮得惊人。
梁怀知擦头发的动作顿了顿,毛巾在麦色小臂搭着“许少爷在城里没见过野猫?这种土猫活不过三个冬天,更何况这种大山里,早晚温差大,迟早得冻死,我这是做点好事,给…我自己积点德。”
梁怀知说到“积点德”时顿了顿,不过后面很快接上。
“你给它织过毛衣。”
许廿天突然打断他“阁楼竹筐里那件淡蓝色的毛线小衣服,有点粗糙,不过挺可爱的。”
空气突然凝滞,蝉鸣声变得刺耳。
梁怀知后颈的肌肉猛地绷紧,他转身时带翻了竹凳,惊得轻松炸着毛窜上周喻芋的肩头。
“你翻我东西?”低哑的声音裹着山雨欲来的潮气。
许廿天这才注意到他脖颈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划伤了,随着咬肌的起伏在阴影里蠕动。
周喻芋突然轻笑出声“那件毛衣其实是我织的啦,我手艺不太行。”她说完抿了口奶茶,淡淡撇了一眼梁怀知。
“是吗?”许廿天语气上挑,仔细还能听出一丝笑意。
“你猜我在那件小毛衣上看见什么了?”
梁怀知心突然猛的一跳,瞳孔后缩了一下,想起了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
“那衣服的背部有一个小小的字母“L”哎呀这是谁绣的,真的好难猜呀~”许廿天假模假样用手捂着嘴,用嗔怪的语气打趣着说。
梁怀知踢开滚到脚边的毛线球,迷彩裤脚沾着几根橘色猫毛。
他仰头灌完剩下半杯咖啡,喉结在背心领口上下滚动“明天你隔壁的房客就回来了,你还是留着力气打趣他吧。”
斜阳把葡萄架的影子拉长时,许廿天正用吸管搅着快要化完的冰块。
夜色像打翻的砚台漫过窗棂时,停电来得毫无征兆。
许廿天弯着腰摸着黑撞翻竹椅,脑门磕在某个温热的胸膛上。
梁怀知闷哼着抓住他手腕,掌心结痂的伤口蹭过脉搏。
“干什么,趁着停电想谋杀我啊。”许廿天一直背对着梁怀知,突然停电他下意识站起来结果一下子撞上了对方。
“怎么突然停电了?”许廿天有些怕黑,他反手攥紧了梁怀知的手腕,如果现在来电的话可以明显看见他泛白的指尖。
“许少爷,劳烦松松手行不行,血液马上不流通了。”梁怀知挣脱了几下居然没把他的手搞下来?
“行了行了。”梁怀知看出来他确实怕黑,把人半圈在自己怀里。
“应该是外面变电箱烧了,大晚上没人修只能我们自己来,要不只能等到明天下午了。”梁怀知已经无奈了,任由对方的动作。
“可…我不会怎么办啊。”
“没让你来…算了。”
“我手机在楼上,你是想在楼下等我,还是以这个姿势和我上楼?”梁怀知挑了挑眉,凭借淡淡月光看着许廿天跟个八爪鱼一样趴在自己身上。
许廿天听见不远处野狗的低吼在这个寂静的夜晚尤其明显,轻松不知道在哪里喵喵叫,显得格外渗人,一阵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他更害怕了。
“还是…一起上去吧”于是许廿天真的和八爪鱼一样扒在梁怀知身上,以一种极为怪异的姿势上了二楼。
“松手”梁怀知站在门前。
“你的腰——压到我的钥匙了,拿不出来。”
“哦哦”终于在两人的手忙脚乱下,梁怀知成功找到了自己的手机。
许廿天的世界一下子明亮了起来,他好奇的用眼神在梁怀知房间里转了好几圈。
桌上的一堆资料,墙角断了琴头和弦的小提琴,他一眼就看出是人为的,不是人为的,能把琴摔得这么凄惨?
在茶几的旁边还摆着一把看起来十分廉价的木吉他,感觉就是个烧火棍,还是最劣质的那种,点火说不定都不燃。
“看完没?看完走了。”梁怀知盯着他的动作一会,然后出声。
“等一下梁怀知。”许廿天开口。
梁怀知脚步顿住,回头看他“怎么了。”
“你这儿有充电宝吗?我手机没电了,要是修不好的话我后半夜怎么活”许廿天问。
梁怀知无语了一瞬,从抽屉里掏出一捆五号电池和两根铁丝“自制充电宝,要吗?”
“…这能充?”
“理论上可以。”梁怀知点头“实践上可能会爆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