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怎么追你
当晚躺在床上，徐爸想起下午在校门口的那番对话。
他犹豫了好半晌，最后问妻子：“你说……嘟嘟谈恋爱这事儿，会不会是咱们想多了？”
认真回想了一遍这些日子徐行之的表现，徐爸自认为自己的侦查力是不错的。
这些日子以来徐行之每天苦行僧似的上学放学，别说是小姑娘了，身边连个脸熟点的同学都没打过照面。
除非是他太能装了，否则按照自己的判断，徐爸觉得这事儿实在是有点离谱。
他没等妻子发话，面露担忧道：“回头咱要是冤枉了孩子，那可怎么办？”
“都这么大人了还能叫孩子忽悠了！”徐妈坐在梳妆台前抹脸，听到这话就没好气：“才让你接送这么些天就受不住了？班主任都说了……高三是最要紧的阶段，做父母的不能给孩子扯后腿——说得不就是你吗？”
看得出徐妈这回是动真格了。
她气儿子在这个节骨眼上不懂事，又气丈夫耳根子软，没眼力劲。
要说徐行之身上那点臭毛病，全赖他！
徐爸闻言大感冤枉，：“欸？这……这怎么又成我扯后腿了？”
他哭笑不得地摊了摊手，“这几个月我风雨无阻地接送儿子，那眼睛就差长他身上了——郑老师，您是一点都没瞧见我的苦啊！”
徐妈不跟他胡搅蛮缠，冷哼说：“你要是不愿意，接下来我自己送！用不着你！”
说完又觉得气不打一处来，抬腿轻踹了一脚：“睡你的沙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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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旦期间，叶小麦家的狗子又生了一窝崽崽。
徐行之从叶妈的口中得知消息的当下，正被叶妈领进门，招呼他晚上留下来吃饭。
母.狗是只中华田园犬，生出来狗崽却有黄有黑。
一看就知道是被外头的流浪狗给那啥了，品种不太纯。
天气冷，狗笼外头盖着一层遮风的挡板，里头垫了柔软的棉絮，装了盏暖灯。
徐行之蹲坐在狗笼前，津津有味地看着这窝奶呼呼的小狗，一颗心都快跟着融化了。
大门“吱呀”一下打开，屋子里传来脚步声，是叶小麦从外头回来了。
他身上穿着肥硕的羽绒服，脑袋裹围巾里，露出一张冻得通红的脸盘子，嘴里直哈热气。
叶小麦走到阳台处，目光不经意地跟徐行之的眼神对上。
两人都有些傻眼，叶小麦率先顿住动作，徐行之也随之缓缓直起身。
厨房里叶妈嚎着嗓子喊他，：“回来就赶紧喝点热茶，对了……记得给嘟嘟也倒一杯。”
叶小麦本来是不打算再搭理他的，见亲妈发话了，又不得不板着脸从回到房间。
很快里屋传来母子俩的对话。
“你眼里就只有嘟嘟！”听声音叶小麦还委屈上了，“……到底谁是你儿子啊！”
叶妈懒得跟他废话，一巴掌往人身上拍，低斥道：“胡说八道什么呢！去去去！”
又过了一会儿，阳台门被打开，叶小麦将手里的热茶搁在窗棂上。
俩人别别扭扭地站着看狗窝里的小崽子们，冷风很快就把茶水吹凉了。
站久了徐行之的腿有点麻，他挪了挪步子拿起那杯水，闷声跟人道了声谢。
叶小麦用眼尾瞅人，有点看不明白他现在怎么变得这么……装。
都快赶上常思齐了。
晦气！
叶小麦清了清嗓子，犹豫道：“……你跟那谁，都还好吧？”
徐行之握杯子的手一顿，意识到他话里的“那谁”指代的是谁后，没忍住咧嘴笑了出声。
叶小麦微微皱眉，很不解地：“……还没分？”
徐行之：“……”
就不能盼着他一点好？
徐行之无语地撇撇嘴，脸色很难看。
“这段时间你妈.管你管得严吧？”叶小麦想了想问，“现在是不是想随便出门都不让了？”
“托你的福。”热茶喝完了，徐行之把杯子搁在一旁，语气平平：“确实没以前自由了。”
叶小麦“哦”了一句，低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
又过了会儿，叶小麦拿起他喝完的杯子，也不管人什么反应，拉开门把手直接走了出去。
徐行之彻底蒙了。
这人是故意给自己甩脸色看吗？
天色渐渐暗下来，窗外的路灯亮了。
饭桌上冒着热气腾腾的白烟，叶妈手里端着碗，扬声挽留徐行之吃完再走。
徐行之面露迟疑，他不想留下来看叶小麦的脸色。
甚至都开始后悔今天来看狗崽崽了。
“别愣着了……坐啊！”叶妈一点也不客气，拉着他的手强行把他摁在座位上。
徐行之抿了下嘴巴，用余光望了望邻座的人，别扭极了。
饭后叶妈将儿子打发去厨房洗碗，拉住徐行之的手，留他在客厅谈心。
“嘟嘟，你跟干妈老实说，小麦是不是又惹你不开心了？”叶妈开口先说自家孩子的不是，“你别跟他计较，这孩子没你聪明……说话做事总是缺根筋。”
徐行之哪里招架得住，讪然地抹了抹脸，干巴巴道：“没有没有，干妈……我俩好着呢。”
叶妈眉开眼笑，随手抓了把甜橘往他怀里塞，：“好就成，我问那虎崽子他愣是不吭声，干妈信你。”
洗完碗筷，叶小麦得了亲妈的吩咐，让他亲自护送徐行之回家。
他有点不大乐意，擦干净手磨磨蹭蹭地穿上外套出了门。
外头夜色浓重，冷风刮在人脸上很疼。
徐行之加快脚步往家的方向走，微微喘着热气没搭理身后的人。
走到拐角处的一处凉亭前，忽然听到凉亭里有人在喊自己。
“——徐行之。”那嗓音还是一贯的沙哑沉稳。
徐行之倏然停下脚步，循着声源望去。
昏黄的路灯照在对方身上——高个子，白皮肤，头发理得很短，眉目英气俊朗。
徐行之又惊又喜，神色雀跃地撒开腿跑了过去。
常思齐在凉亭里等了老半天，手都冻僵了，一把将人抱住的时候，险些没站稳。
“你怎么来了？”徐行之瓮声瓮气地问。
常思齐一哂，“想你想得不行，就来了。”
两人难舍难分地抱了好半天。
叶小麦就站在几步之外，恶心得压根不敢多看，只好背过身把咳嗽声喊得震天响。
“喂喂喂……你俩差不多得了。”
叶小麦嫌弃地翻了个白眼，对常思齐道：“我去前面看着，有什么要说的话赶紧说。”
等叶小麦走远了，徐行之终于舍得放开手，耳尖红得都能滴血了。
他真是没脸见人了……回想起自己刚才那副样子，估计要被叶小麦笑死。
“你……”徐行之咽了咽口水，转移话题：“是小麦喊你来的？”
常思齐点点头，心情很不错地开玩笑说：“是啊……过来监督你，看你有没有跟哪个女孩子走太近……”
徐行之脸上挂不住：“谁让你跟我爸乱说的！”他气得朝常思齐的腿来了一脚。
冬天衣服厚，更何况常思齐人高马大，浑身腱子肉，就他这点劲儿权当是挠痒痒了。
打闹完徐行之才问起正事：“对了，你跟小麦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自己没记错的话，这俩人不是一直都不对付吗？
叶小麦一口一个“姓常的”、“姓常的”，还恨屋及乌，跟自己绝交这么久。
常思齐往日喊他“死胖子”，见到人恨不得化身醋海，一点也看不得徐行之跟人亲近。
现在这俩人倒是好一块儿去了，徐行之有点稀奇。
走读的这些日子，他确实不知道叶常二人的关系发生了怎样巨大的改变。
一开始常思齐适应不了，想到徐行之的事情又找不到人，只能去理科班堵叶小麦。
谁让他是徐行之的发小，跟徐行之有关的事找他准没错。
叶小麦本来就看他烦，接二连三地被人堵厕所门口，对常思齐更是没好脸色。
常思齐也知道这人看上不自己，好在他脸皮厚，半点也不在意叶小麦的恶语相向。
“放心，只要你告诉我他家电话是多少，我保管不再来烦你。”他回得信誓旦旦。
叶小麦只好松口，老老实实地把电话报给他。
好日子才过了没两天，常思齐又找上门了，“反正电话我也有了，你把他家地址也给我吧。”
叶小麦脸色一白，瞪大眼怒道：“……你要不要脸啊！”
“追老婆要什么脸。”常思齐笑得意味深长：“你不想说也没事，周末放学我跟你一块儿回趟家也能知道。”
叶小麦简直欲哭无泪，这才意识到自己是碰上神经病了。
他没跟常思齐纠缠太久，又怕他故技重施，于是坏心眼地故意激他：“知道了也没用，等高考一结束，你俩指定分！”
分不分也不是他说了算。
常思齐还不至于为了这点口舌之争，真跟叶小麦起冲突。
拿到了电话和住址，他又顺着杆子往上爬，将准备好的纸条递给叶小麦。
叶小麦犹疑，盯着他手里的东西半天没缓过神。
“这什么？”他警惕道。
“……我电话。”常思齐扬了扬下巴，勾起嘴角。
叶小麦一看他那副表情，心里的火蹭蹭往上冒。
他发现自己没办法跟姓常的好好交流，这人实在是……太能装了。
无时无刻地向外散发自己的魅力，生怕别人不知道他长得帅是吧？
估摸着徐行之就是被他这副模样给勾走的。
叶小麦脸色铁青地回绝：“你给我号码干嘛，我又不——”
“拿着吧。”常思齐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很肯定：“总有用得到的时候。”
徐行之听完了两人的这段对话，也被常思齐的神操作给逗笑了。
一想到叶小麦骂骂咧咧却拿他没办法的样子，徐行之忍不住点评：“你怎么这么厚脸皮啊？”
常思齐不以为意，反倒是荣幸之至。
他拿应付叶小麦的话应付徐行之：“我要不厚脸皮，怎么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