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星遥发现道契有个致命缺陷——
“仙君！把你神识收一收！”
他满脸通红地从浴桶里站起来，水珠顺着锁骨滑落。窗外立刻传来“咚”的闷响，像是有人从树上摔了下去。
竹帘无风自动，玄霄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强作镇定却带着可疑的颤音：“...本君在修剪灵植。”
（骗鬼呢！）
洛星遥低头看着水面——那里清晰倒映出自己胸口淡金色的道契纹路，此刻正随着某人剧烈波动的心绪一闪一闪。更过分的是，他分明感觉到有缕神识正黏在腰窝上，温度烫得吓人。
“再偷看就把你炖汤的药材全换成辣椒！”
门外顿时响起呛咳声。
***
事情要从三天前说起。
道契结成后，两人神魂彻底相通。这本是修真界道侣的最高契约，奈何玄霄仙君——这位曾经高冷得能冻伤人的剑修，如今却像个刚开荤的毛头小子，神识总不受控制地往道侣身上缠。
“《道契守则》第三百二十条...”洛星遥晃着玉简，一脚踩在玄霄膝头，“''''不得擅自窥探道侣沐浴更衣''''——仙君，这是基本礼仪！”
玄霄正襟危坐，如果忽略他袖中微微发抖的手，看起来确实像在认真听训。只是当洛星遥俯身时，仙君突然伸手一拽——
哗啦！
两人双双跌进灵泉。洛星遥被抵在池壁，隔着湿透的衣料，清晰感受到对方同样剧烈的心跳。
“本君没偷看。”玄霄低头咬住他耳尖，“是道契自己...”
“胡扯！道契还能...唔...”
抗议声被吞进唇齿间。水面泛起涟漪，惊走了偷窥的灵雀。而岸边的《道契守则》玉简正巧翻到末页，露出某仙君昨夜偷偷添上的小字：
“补充条例：道契期间，一切亲密行为均属天道旨意。”
仙界最近流传两个重磅消息：
其一，无情道至尊玄霄仙君竟在蟠桃宴上当众剥葡萄，还细心剔了籽。
其二，那个被投喂的对象——青云门著名废柴洛星遥，正戴着仙君的本命剑穗招摇过市。
“星遥师弟...”大师兄颤巍巍指向他腰间，“这剑穗该不会是...”
“哦，这个啊。”洛星遥咬住玄霄递来的荔枝，含糊道，“仙君说挂着玩，反正霜魂剑也断了...”
咔嚓。
玉盏在玄霄手中碎成齑粉。仙君面无表情地擦手：“本君只是手滑。”
（骗人！道契传来的醋味都快腌入味了！）
洛星遥突然想起今早的情景——玄霄将他按在妆台前，执意要给剑穗系上清心咒，结果咒文写着写着就变成了“道侣专属”。
正走神，忽然有道香风袭来。
“玄霄哥哥~”粉衣仙子翩然而至，玉手正要搭上仙君衣袖，“三百年不见...”
唰！
剑穗突然暴长三尺，将那只手抽得通红。全场死寂中，洛星遥憋笑憋得发抖——这哪是什么剑穗，分明是玄霄分出来的一缕神识！
“抱歉。”仙君淡定饮茶，“家养的小东西，脾气大。”
洛星遥：“？？？”
回程的云辇上，某人遭到了“报复”。
“谁是家养的小东西？”他跨坐在玄霄腿上扯对方衣领，“仙君不是说今天要端...呜...”
未尽的话语被吞没在吻里。玄霄扣住他后脑，另一只手抚过腰间剑穗。金纹随之亮起，酥麻感瞬间窜遍全身。
“现在知道了？”仙君咬着他喉结低语，“本君才是被养的...”
云辇突然急刹。
“启禀仙君！”仙童在外结结巴巴，“清、清鸿仙尊的残魂在剑冢暴动，说...说要见您的...道侣...”
旖旎气氛顿时凝固。玄霄眼神骤冷，而洛星遥却摸到心口发烫的道契纹路——那里正传来仙君压抑百年的...
恐惧。
剑冢的罡风刮得人脸生疼。
洛星遥跟在玄霄身后，看着仙君紧绷的背影——道契传来的情绪复杂得像打翻的调料罐：愤怒、警惕，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悲伤。
“仙君。”他快走两步勾住玄霄小指，“待会让我先...”
“不行。”
玄霄反手将他拽到身后，力道大得惊人。前方断剑堆突然震动，清鸿仙尊的残魂逐渐凝聚成形——却不再是仙风道骨的模样，而是浑身缠满锁链的狰狞恶鬼。
“乖徒儿...”残魂咧开嘴，露出森白牙齿，“你以为道契能抹去心魔？”
锁链突然暴起！却不是攻击他们，而是狠狠刺入玄霄心口——
挖出一段被封印的记忆。
***
记忆里是三百年前的剑冢。
少年玄霄跪在血泊中，怀中抱着奄奄一息的清鸿仙尊。而真正的恶魔...竟是仙尊眉心钻出的黑雾！
“师...尊？”小玄霄颤抖着去碰那张熟悉的脸。
“杀了我...”清鸿仙尊七窍流血，却露出解脱的笑，“百年前...我就被域外天魔夺舍了...”
“霜魂...斩魂...用那个...”
记忆戛然而止。
现实中的玄霄踉跄跪地，霜魂断刃发出悲鸣。洛星遥急忙扶住他，却发现仙君眼中血丝蔓延——
心魔复苏！
“现在明白了吗？”残魂疯狂大笑，“你亲手杀的从来都不是魔尊继承人，而是...”
“我知道。”
玄霄突然抬头，眼中血色褪去，清明得可怕。
“三百年前就知道。”
他举起断剑，剑身浮现出与洛星遥心口同款的金纹：“所以我才把半缕元神封进星遥体内——因为只有净灵体，才能彻底净化被污染的师尊。”
残魂僵住了。
洛星遥突然感到心口发烫，道契纹路脱离皮肤，在空中交织成网。而网中央，赫然是清鸿仙尊纯净的神魂虚影！
“好孩子...”虚影温柔地拂过两人发顶，“现在...让为师真正安息吧。”
断剑落下时，没有痛苦，只有漫天金光。洛星遥被玄霄紧紧搂在怀里，听见仙君终于卸下重担的哽咽：
“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