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钰心中一阵作呕,嘲得腹中酸水快要吐出来,她无法相信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人,仗着喜欢的名头校园霸凌。
“喜欢?这两个字你这辈子都不配提!”
不远处停车场内,一辆黑色的捷豹稳稳地停在场内,二人的话一字不落得传进车内人的耳中。
唐俞看了看后视镜内老板阴晴不定的眼色,吞了吞口水。
言宋死死盯着不远处的许钰。
她今天穿得很漂亮,米色的挂脖长裙,一双美眸在一头波浪卷的黑发里若隐若现,
此刻她的手腕正被人紧紧扣住。
言宋眸中顿时阴云密布,冷冷开口“唐俞。”
唐俞会意,打开车门便走了下去。
许钰手腕一紧,被林航用力握住。
她怒从中来,拎起高跟鞋便砸向林航。
“敢吃老娘豆腐!去你妈!”
林航被她正中脑袋,痛呼出声“许钰!”
许钰抬手便是一巴掌“许你妈!”
“我柔声细语冷静跟你说话,那是我素质!你他妈真以为我好脾气?”一旁的唐俞愣了愣,赶在林航再次上前之前拦住了他。
“林少爷,看清楚这里是谁的地盘儿。”
林航眯了眯眼,看向唐愈的目光猛得一怔。
唐俞?不是一直跟着言氏那位太子爷吗?
这里是…言氏的产业!
她愣神之际,唐俞已经招来保安将其架走了。
唐愈这才回头,他清楚许钰认不出他来,因为那一夜车内有挡板她根本不知道开车的是谁。
“多谢了。”许钰朝他感激一笑。
唐俞终于明白为何对这许钰如此上心。
“何足挂齿,我是老板身边的助理以后小心些。”
许钰点了点头“好。”
回到工位的路上,已经有好几个人朝着她指指点点了。
许钰皱了皱眉,江暖凑过来,见她脸色不好“怎么了,谁啊?”
许钰摇了摇头:“一个仇人。”
见许钰不欲多说,江暖便也不再问。
许钰回到工位上,却怎么也无心工作了,电脑上一连串数字如同魔咒一样,围绕在她头上。
心中始终有一股无名火,无处喧泄。
高三那年,许钰和林航分到了一个班。
二人本就无交集,但林航却屡次找她,许钰不盛其烦,不想搭理后来,事情便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着。
林航开始带人欺负她,往她课桌里放死老鼠,放她凳子上放胶水。
甚至翻出她的卫生巾贴满课本,班里本来是有人想管,但奈何林航是林氏的少爷,
学校新修的艺术会馆便是他家捐的,老师都不敢管他,若是何之舟还在,也能制止一二,偏偏那个时候何之舟去宜春参加竞赛,一个月都不得回来。
许钰不是个任人欺负的性子,她找林航对执,让他适可而止。
而林航却越发觉得这是让许钰主动找他的方法,于是更加变本加历了起来,直到那天晚自习,有人给她支了个招。
他看着许钰精致的脸,笑得下流 。
“许钰,你一天天清高个什么劲?外表这么纯,私下里指不定有多骚有多浪等着男人上呢。”
这句话,成了许钰爆发的缘头。
许钰整个人都惊了,她根本想不到高中男生的嘴里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她当即将此事闹到了班主任那里。
她没有委屈,没有哭闹,只想要个公平。
但,无济于事,班主任不但没有安慰她,反而去安抚讨好林航。
所有人都让她算了,说这事闹大了对女孩子不好。
但,许钰她是活该吗。
她只想要一个公平而已,谈何过错。
如今,他竟说喜欢她。
他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说喜欢。
恶心的要死。
许钰回到家里,将此事告诉了李青见,不出半小时,李青见便杀了过来 。
“你说他怎么这么恶心!”
许钰拂了拂脸上的面膜。
“这种人也真是奇葩。”
“我有时候觉得女人在这个世界上真难,明明什么都没做,偏要被贴上各种标签。”许钰有些感慨。
“一提到这事,我就真想抽死那个贱人。林航他头到底是怎么想的。”
许钰摇了摇头,靠在李青见身上。她现在都不曾忘记那班主任当时说的那句话。
“苍蝇不钉无缝的蛋。”
何其荒谬。
她那时距理力争,渴望同样身为女性的班主任能为她主持公道。
“你们逼我干什么?!这事情闹大了对谁也不好,你逼的这么紧,你就不怕林航跳楼吗?”
李青见当时就笑了。
“那你就不怕许钰跳楼吗?”
她沉默了。
许钰当时只觉得一瞬间荒唐、无力、震惊交织 。
她难以相信这句话是从一个为人师表的教师口中说出来的。
往事刺目,许钰不愿再想
只觉得那个班级连同那个学校,烂透了。
夜凉如水,崇安顶楼还在亮着灯。
“言总,当年的事情查清楚了,林家人封锁信息很严,我是从许小姐同班同学下手的。”唐俞拿着资料进门。
言宋阴沉的看完,资料重重的甩了出去。唐俞立马捡了回来。
唐俞适时地将另一项报告递给言宋。
“言总,己经查清楚了,林氏手下的项目亏空,并且林氏去年竞标的南城郊区项目,楼层建设之时,拖延工钱,死了两个工人,林氏做主把这件事情压下来。”
言宋眼中闪过阴鹜。
“将这事爆给媒体。”
“另外,通知言氏撤资,放话出去,云城哪家企业敢插手,便是和言氏对。”
“是。”唐俞应声出去。
室内再次安静下来,手指一下一下地轻扣桌面,言宋目光死死的盯着桌上的那几张纸。
林航,是在他转学之后出现的。
他怎么敢?!
言宋摸到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吩咐下去,林氏林航。”
对方愣了愣“怎么个做法?”
“留口气就成。”
“行。”对面爽快的应了声。
“对了,哥、那个宜春的竞标公司有消息了明天晚上他会去沐馆跟人恰谈,这消息保密的厉害,我费了好大劲才得知,可得把这条大鱼看紧了。”
“知道了,我明天去宜春一趟。”
“哥,那个女人到底怎么回事啊?你找了八年,得把人看紧了。”
“顾炀,管好你自己。”言宋声音冷淡,听不出喜怒。
那边顾炀顿了顿,悠悠问道。
“你这病该不会和她有关吧。”
言宋喉头一紧,半晌没有说话。
“若真是这样的话,老爷子那里是不会同意的,你可要想好了。” 顾炀的声音带了些严肃。
言宋垂眸,羽睫遮掩神色,他开口。
“由不得他。”
挂了电话,言宋的视线便落在桌上的台历上。
九天。
还有九天,她便逃不掉了。
他眸色渐深。
五一很快到了,一大早安恬的电话便打了过来。
“苏苏,订好高铁票了吗?”许钰点开订票软件,面不改色的说谎“订好了。”
“订的几点,我让许亦去站台接你。”
许钰看了眼手机上的票程。
“下午的程次,大概两点能到。”
“订的这么晚啊,”安恬有些生气。
“嗯。”许钰没过多解释,便挂了电话。
这时,房间门铃被按响,许钰皱了皱眉,走过去一看,竟是许久都不曾见到的何之舟。
她打开房门“怎么了。”
门外的何之舟看起来有些谯猝,眼下有些青黑,怕是为了家里的事日夜操心。
他笑了笑,声音依旧温柔。
“这几天忙,所以没来看看你,抱歉啊。”
许钰摇了摇头,“这有什么。”
“不请我进去吗?”何之舟笑了笑。
许钰拿了双一次性拖鞋。
“怎么会快进来。”
何之舟进了门,许钰给他倒了杯水。
许钰垂眸,何家资金定是亏欠了巨大金额,不然,以何之舟的性子怎么可能这么狼狈。
他的白衬衫依旧干净,却有些凌乱,显然是没有仔细慰过了。
何之舟捏了捏眉心,忽然开口。
“我将医院的工作辞了。”
许钰有些讶异,何之舟在云城中心医院如鱼得水,这会儿竟将工作辞了。
何家已经到这种地步了?
何之舟的声音有些疲惫。
“家里出事,我哪能作势不管?”
“之前学医,也是仗着家里优渥,什么事都不让我操心,仗着自己年轻气盛罢了。”
许钰听李青见说过,何家家里有两个儿子,何之舟还有一个哥哥。
许钰没开口,这种时候,她不知道能说什么。
她也不会觉得自己能帮什么忙。
“真想回到高中啊,那个时候什么都不用管。”何之舟开口。
许钰笑了笑“是啊,只顾着学习就行了。”
“这段时间,我怕是不会回西江别苑了。”何之舟看着她。
“注意身体,何家会没事的。”
何之舟抬眼看她,目光中好似有些许复杂闪过。
半晌,他苦笑一声,起了身。
“你照顾好自己,我就先走了。”
“好。”
送走何之舟,许钰这才着手收拾自己。
到了高铁站,已经是中午了。
“苏苏,上车了吗?”许钰一看手机,见是安恬发来的。
她摁灭手机,上了高铁。
下高铁时,已经是下午2:30了。
“姐,这里。”许亦挥了挥手。
他旁边停了辆奔驰,应该是周家的车。
“许小姐。”上了车,司机问了她一声,许钰点点头。
车子行驶,许钰看向许亦,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她在美国八年,异国他乡都不好过,更别提许亦寄人篱下八年。
安恬和许则安离婚的时候,她已经十七了,可许亦当时才九岁那么小的年纪便要看着父母分别 。
许钰知道,许亦从小便不愿暴露自己的情绪,更是拧的厉害性子比她还拧。
想着想着,许钰心里就捅的发塞,酸涩的厉害。
她伸手摸了摸许亦的脑袋,许亦身子一僵,愣了愣,才别过了脸。
可许钰还是看到了他发红的眼。
许钰转过头看向窗外,任由风拂过她的脸。
她曾经,恨透了这个家。
她恨许则安为何要去找季芸,又恨安恬为何要说那些伤爸爸自尊的话,她恨这段旁人艳羡的父母爱情为何没有走到最后在半路烂了尾。
她也恨父母离婚受伤的却是她和许亦。
或许她十七岁的时候,还会声嘶力竭质问为什么 。
可二十五岁的许钰不会了。
兰絮因果,不是人间常态吗。
怪就怪她倒霉,碰上了最为冰冷的一种。
到了吃饭的地点,车子停了下来。
许钰下车抬头一看,便见一座中式庭院中间篇牌上写了两字“沐馆。”
这里修筑的很雅致,美轮美奂,尤如进了中式古宅。
进了包间,许钰才见到了安恬如今的丈夫,周庭远。
以及周庭远原配所生的儿子,周长思。
见她出现,周长思只掀了掀眼皮,淡淡地扫了她一眼,连屁股也没抬。
周庭远见她笑了笑。
“这就是苏苏吧,长的真漂亮。”
“周叔叔好。”
安恬笑了笑,拉过许钰,“苏苏,快坐下。”
许钰看了看安恬指着的空位,正在周长思和安恬中间,她想了想还是没有过去,坐在了许亦的另一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