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皖奚在北冥宫待了这许久。外人也不免议论纷纷,有说芷皖奚是北冥国的战俘,有说芷国精通秘书,可是人长生不老,更有说芷皖奚是北冥王被俘的血亲,所以才好吃好喝养在宫中
这些话不免也进了芷皖奚耳中,虽视力受损,如今这听力到愈发好了
往来,为他更换药纱的宫女也没少八卦
只是近来,北冥沐笙来的次数少了
“他来不来与我有何关系”
时间久了,芷皖奚也不免多想,心中更是涌起一股无名怒火
正巧,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传来,料是换纱的宫女来了。
“春华,你说的有关北冥王的事,到底是什么呀!”
“嘘!小声一点”
“春华姐姐,你快告诉我嘛,你这不说,我一宿睡不着呢。”
“朝露,我先去瞅瞅那位芷公子休息没”
听到这,芷皖奚立马上床装睡,待宫女进来看完出去
他凑到窗口,静心等两个宫女接下来要说什么
景阳殿后有一梅园,极少有人来过,除了偶尔剪梅枝的宫女
二人见四下宁静,这才放了心
“其实我也是听药膳房公公说的,陛下病了,听说是中了什么毒,连最厉害的药师都没办法。”
“什么毒这么厉害”
“我怎么知道,陛下这几日都在闭关,行了你听听就罢,可别乱传”
说的正起劲时。
身后传来一男声
两人纷纷转过头,迎上北冥国三皇子北冥瑾舟的目光
“你们两个宫女在这嘀嘀咕咕什么呢?”
“我们……我们正要去给芷公子换药呢,看见梅园的梅花开了,想摘去些……”
“哦是吗?那还不快去。”
“是,是”
匆匆走出梅园后,两人才松了一口气。
虽说北冥三皇子性格古怪,却行人处事方面
谨言慎行,不容得半点差错。
“兄长病了,有意思”
玄安殿
北冥沐笙此刻正狠狠压制着背上蔓延的毒痕,血腥味混杂着喘气声,在宁静的夜里格外凝重
自他儿时起,胸口处就留有一朵蓝色妖花,每逢弦月之夜子时,那花便如有了生命似的,长出的蓝色枝蔓如触手般包裹他全身,一直到脖颈处,宁他如万蚁噬心,痛之如髓
他的母亲曾以自己的一半寿命做引,取之芡幽谷的泉水,南安境的末影花入药
才免保住了他的性命,但却不是长久之计
母亲临死前嘱托他“一定要找到千绫谷的谷主,只有她可以救他。”
北冥沐笙找了许多年,也没找到所谓的千绫谷
毒素一年比一年散发的快,而压制的药物却所剩无几。
在他痛的近乎要晕厥时,他感觉到一丝凉意
似是有人触摸他
他睁开眼看清后,才知是那个小瞎子
都瞎成这样了,竟还能摸索着到他的寝宫
“为何你身上这么烫”
“和你无关。”
“……”
“若我要管呢”
“谁要你管,一个俘虏,也配在这里怜悯朕!”
眼见递来的那双布满疤痕的手,北冥沐笙吼道“滚!从朕的寝宫里滚出去”
一本卷书朝芷皖奚砸了过去,不偏不倚落在了他的额角,一抹红顺着白纱缓缓散开
好似雪地里绽开的红梅。
他饶是不觉痛般,硬是摸索着把北冥沐笙拉到了床上
如此近距离对上那张比自己还要俊上的三分脸
他不自觉脸上有些热,而他就这样任他处置
敷在额头上的凉纱随着夜风传来丝丝凉意
很舒服,
一阵静默
“你想知道朕为何将你带回来吗?”
“……”
“在地牢里被折磨成半死,还能从倒塌的墙壁断垣中爬出来。”
“……”
“朕灭了你的国家,你应该恨朕吧,不如,朕给你个机会。”
“你拿起这把短剑,从这儿刺下去,朕死了。北冥国周边境土都是你的”
“哦,朕忘了,你看不见。来,朕教你”
握住芷皖奚的手在脖颈处赫然送开
剑锋抵住的那处脉搏处,隐隐绽开了一朵血花
这匹豺狼,丝毫不畏惧暴露自己的弱点,只是玩味的看着自己的猎物,等待他的致命一击。
剑锋在脖颈处打了个转,随后哐的一声落在地上
“!!!”
“为何不杀朕!这世上有多少人都可觊觎着朕的位置呢”
“陛下若还想玩弄鄙人,恕在下实在无心奉陪”
芷皖奚欲要走
“等等,你留下来,陪朕一宿”
“……”
“失了这次机会,你不怕朕杀了你!”
“……”
“不杀朕的缘由是何”
“鄙人不会以他人性命来换取功利财富”
“哼,装的倒是清高”
语罢,北冥沐笙看向那双蒙着纱布的眼睛
他要治好那双眼睛,看看那里面究竟还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
窗外的月亮渐渐升起,只剩下几只无名小虫嘶哑的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