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霞阅读 > 其他小说 > 情生贱骨 > 第14章
    年初一早上,辛贵妃陪万岁祭祖,一路不需要太多宫人陪候,有司礼监的掌印太监在,加上辛贵妃心疼菀银,便不让她一同来。

    少有的,得了半日闲。

    小罐子布了几道新菜,八宝饭,红枣茶,一大早的还让尚膳监的炖了鸡汤,老祖宗虽然罚翦生罚得厉害,到底心疼,让人挑上呈的食材做。

    菀银给翦生梳好头,同他一道出来用饭,翦生入座,小罐子趁着这一段闲,给他磕头拜年,拿了一串银元。

    菀银没去看,只顾着吃,每一口饭都细嚼慢咽,刘襟死前说的话不是无缘恐吓,都是菀银要面对的,既是不知道哪天辛贵妃会清醒,那就吃好每一顿,等着就是。

    “菀银,新岁吉乐,”翦生跟她道贺新年,没有喊她过来拜年的意思。

    她点了点头,“吉乐。”

    翦生被她掐了一整夜,脸上浮肿起一块,呼呼作疼,他连饭都没用几口,光顾着摸脸。

    “翦提督,您嘴肿了!”小罐子观察翦生,突然大喊。

    菀银用好饭,边擦嘴边凑上去瞧,应和小罐子,“是呢,公公,您嘴肿得厉害。”

    弯折的桃花眼一下没了弧度,眯成一条线,翦生抿唇,唇也疼,想要冷嘲热讽两句,却看见菀银极少出现的打趣,末了,也只是睨过她,哼声不作答。

    每年都是一样的,初一早上要去安排内学堂新一年的学计,今儿菀银得空,翦生叫她跟着。

    菀银十岁入宫,时间久远,已经记不得家中情况,只记得自己没有念过书,靠着刺绣洗衣泡茶等的技艺入宫。小时候跟在别人身后学过一两个字,入宫后跟在嬷嬷身边,勉强懂几个字,直到后来结识刘襟,刘襟帮忙,她才有机会自己认字读书。

    她从来没见过学堂什么样子,今儿见到了,也见到翦生当职的样子。

    内学堂教小宦官们识字,作文,书法,和外面的学堂没两样,教习的夫子无一人庸才,由翦生最高负责,再由内阁的学士,甚至首辅教习。

    在文官才臣面前,翦生也能谈吐随性,面不改色,他永远挂着浅淡的笑,不真,但也不叫人见了心生嫌恶。

    “头好疼,想必是昨天喝多了。”翦生回到菀银身边,他一步走动,职袍底角就若有若无地擦在菀银的裙边,

    菀银抬眼看翦生,他眼眸里的笑深了点,她别开眼,“奴婢待会回去就给您熬些汤药,保管您不再头疼。”

    若即若离,叫人心郁。翦生放慢脚步,故意落她半步,她很快察觉,疑惑瞧他一眼,也退半步,到他身边。

    “您早上没吃饱,犯病么?”菀银忍不住说。

    她显然没发现自己在无意识迁就他,换以前她不会跟着来内学堂,更不会这样不轻不重地说他。

    翦生不自觉地弯翘唇,“是有点饿。”

    中晌时候殷督公回宫一趟,翦生逮着他要了年礼,至于还礼,翦生拖欠了,殷督公似乎习惯了他,口头上斥几句就离开了。

    肖典薄也回来过,翦生跟他要了份年礼,没还礼,典薄没说什么,只道新岁吉乐。

    陆陆续续跟许多人说了话,给不给他们年礼,全看翦生心情。

    翦生一向能在别人面前游刃有余,随性肆意,看着这样的翦生,菀银就想撕烂他的伪装,扯出他脆弱一面,拖出来,摁在白日下。

    半日下来,年礼全堆到菀银耳房。

    菀银一个都没拆,只有目光多停留片刻,想起来的竟不是年礼是什么,而是翦生的模样。

    这耳房满是翦生的熏香,堆满翦生的物品,一抽屉的乌木簪,盒子里的香囊,桌下的小灯,柜子里他的寝衣,床榻上他的软枕,以及今天多出来的一地年礼。

    菀银坐在屋子里想了很久,连翦生进来都没注意到,他拿了一罐药,喊她给他上。

    翦生走到她身前来,她看着他,这般对视。

    他蹲了下来。

    翦生仰起脸,指脸上浮肿,“肿得难看,帮我。”

    “奴婢以后不会掐您了,”菀银骗他的。

    抹出一块药膏,轻揉在他脸颊,触摸他滑嫩的肌肤,忆起夜里这片位置的红肿,她略怔了下。

    “你想的话倒不是不可以,只是要轻点,”药膏上来,袭卷冰凉,镇下肿疼,翦生不适地蹙眉,“他们今天笑我来着。”

    像开闸倒水,翦生一句接一句,总是说不完,看得出他今儿心情实在很好,菀银悄然琢磨他。

    他每一点神情,每一个眼神,她尽数记入心底,反反复复推敲,得出的结论不敢信,或说害怕信。

    她身上没什么可图的,但他清清楚楚说了,他图什么,她折辱他,他竟图她这些,偏生还要做出这样蛊诱的姿态,真是贱骨头,贱得令人心痒。

    但这是件好事,威逼利诱都不如真情实意,菀银轻轻勾唇。

    菀银打圈抹匀药膏,指尖似有若无地抚摸他侧脸,她慢慢笑起来,“您这么娇,他们不笑你笑谁?”

    药膏抹匀,翦生拉着她的手渐渐站起来,他也在细致观察她,她的眉眼唇动,他全注入脑里。她和以前一样,从不遮掩自己的心思,猖狂、妄为,毫不遮掩。

    翦生塌腰下去,向她递上唇来,滞在菀银唇前,无声跟她索求亲吻,即便她从来不会,也永远不会毫无保留地信他,但她懂他。

    菀银默默打量着翦生,随后抬颌覆合翦生。

    呼吸吐纳湿燥撩心,职袍下细嫩的软肉被菀银挑捏,翦生乱透,沉溺在菀银的掌控下,无法控制地释出软烂湿漉的气息。

    耳房外有人走动,他们没去在意,直到辛贵妃祭完祖回来。

    翻莺敲响了门,在外十万火急,“菀银姑姑,您在屋里不?娘娘出事了!”

    菀银放开翦生,他双颊染透了红粉,像瓷釉碎了痕,渗上血。

    “娇娇,躺会子吧,”菀银摸了摸翦生的脸,把被子给他拉到鼻下,遮他半张脸,这是他习惯的姿势,“奴婢去见辛贵妃。”

    才要走,忽觉被翦生勾住了小指,菀银看向他,他躺得好好的,只有一双潮红泛滥的眼停在她小指上。

    菀银问:“您怎么了?”

    翦生捏了捏她生有冻疮的指节,拉到唇下,她以为他又要像狗一样咬她,但并没有,他只是拉近细看。

    他松开她,闭眼蒙被,被子底下闷出清淡平静的声音,“加件内袄再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