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约形式是亲吻，不是亲嘴！]
系统在两个词语的区分上加重语气。
顿了顿它又自我麻痹：[……算了，只要宿主完成任务目标，过程都不重要。]
但沈昭在听到它的提醒时，已经来不及了。
轻微的痒意从舌面上腾起，转瞬带来沁凉充沛的法力，就像含着一颗薄荷味的跳跳糖。
系统解释道：[当鬼剑士和人类签订生命契约时，该人类被鬼剑士亲吻的地方会出现契约图腾，而相应的，契约图腾也会显现在鬼剑士身上同样的位置。]
[一般来说，鬼剑士都会以骑士礼签订契约，因此图腾会显现在双方的手背上。今后鬼剑士的每次补魔，都需要亲吻契约图腾来获取力量。但现在……你想必也知道你们的图腾在哪里了。]
沈昭没有理会它。
更具诱惑力的新发现攫走他的全部注意力——在契约仪式完成的瞬间，他品尝到了来自萧闻漠的情绪。
惊讶，疑惑，偏偏没有抵触。
尝起来像醡浆草的叶片。
而伴随着这些情绪而来的，还有源源不断的法力。
这是沈昭的初次补魔，凭感受而言，和血族被人类的血液吸引差不多。
对法力的渴求天性引诱着他吻得更深，因此他不自觉地往前探了探。
系统忙道：[好了好了，再这样下去很难收场！万一把主角攻吓跑了怎么办！]
也对，吓跑了，就没有长期饭票了。
沈昭找回理智，意犹未尽地拉远距离，目光却不小心落在萧闻漠湿润的嘴唇上。
……他很努力地说服自己，那些润色全都来自于雨水。
沈昭立即起身，去一旁捡起被符夜掀翻的头盔，重重按回自己的脖颈上。
直到这时，来自高楼的窥探视线才终于消失。
危机解除，任务完成。
系统的播报即刻传来：
[恭喜宿主完成首个任务目标！奖励商城积分+100！在首个任务中，宿主拥有新人经验双倍buff，因此目前商城积分共200分！]
“这个积分可以用来换什么？”
系统替他打开商城界面，自信道：[只要积分足够，宿主想得到的东西都能换。]
那岂不是可以天上天下，唯我独尊？
但还不等沈昭细细去看商城，萧闻漠终于开口：“刚才的行为，不解释下吗？”
沈昭回过头来，对上萧闻漠审视的视线。
“我是在救你。”闷闷沙哑的声线从头盔后传来。
沈昭试图长话短说：“你快死了，就算叫救护车也来不及，只有鬼剑士的生命契约能救你一命。”
想到后续剧情中自己还要彻底背叛萧闻漠，沈昭决定不遗余力地抹黑自己。
他把话说得不近人情：“当然，要不是我的鬼气快散了，我才不会和人类签订契约来补魔，所以也算是各取所需。”
“多谢。”萧闻漠却很轻易就接受他的说辞。
他看向沈昭的神色很柔和，丝毫没有因为那句“各取所需”而觉得理所当然。
“不管如何，你救了我是事实。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尽管开口。”
伸手不打笑脸人，沈昭语气不由得缓和些许：
“签订生命契约后，你我生命共享，所以我会保护你的人身安全，避免我们都完蛋。”
“而你，要以你的情绪为养料，为我提供法力。对于人类而言，这个交易还挺划算吧？”
萧闻漠对于这种报答方式非常积极：
“我要用什么方式来为你提供法力？需要我的血液吗？”
令他有些困惑的是，面前的鬼剑士变得有点支支吾吾：
“等……之后你就知道了。”
而沈昭脑海里已经传来系统闷闷的憋笑声。
眼见沈昭就要恼羞成怒，系统忙转移话题：[现向宿主颁布第二个任务目标：护送萧闻漠在零点之前回到萧家。]
这霸总是什么灰姑娘吗，还得在12点之前回家？
不等沈昭追问，螺旋桨的轰鸣从远处传来。
他眼瞳缩了缩，仰头就看到好几架直升机在钢筋森林里升起，亮白的探照灯不断扫视，很快就要探寻到摄政大道上。
[符夜大张旗鼓地升起血族结界，已经惊动警厅和血猎公会，如今双方人马都在朝这边赶来，要是不想被送进警厅盘问一整晚，你们最好趁早离开。]
[宿主可使用积分兑换交通工具。]系统好心提醒。
沈昭只好在一辆价值150积分的摩托车上点了确认键。
眨眼之间，他身上的鬼气幻化出一辆漆黑锃亮的摩托车，哪怕是在晦暗雨夜都熠熠生辉。
他看向勉力站起身的萧闻漠，将附赠的头盔扔过去：“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
萧闻漠抱着头盔没动：“你要穿这身经过闹市？”
[这个世界虽然是人类和各种奇幻种族共存，但几方签订过共存协议，还能勉强维持表面的和平，就算出现血拼场合，各个种族也会自发升起结界或者屏障。宿主要是以鬼剑士的身份招摇过市，肯定会引起各方骚动。]
沈昭想了想，利落打了个响指。
只见沉重冷硬的铠甲瞬间化作缭缭黑烟消散不见，露出底下颀长清瘦的身形来。他身上的白衬衫很快就被雨浸透，隐约能看到布料下的薄肌。
武士头盔也变成和萧闻漠手里无二的摩托车头盔样式，被他闲闲地抱在腰侧。
萧闻漠微微屏息，目光锁定在方才惊鸿一瞥的容颜上。
那张干净白皙的脸还带着涉世未深的青涩，连眸色都是柔和的琥珀色。要是走在街上，根本不会有任何人将他和鬼剑士联系起来。
警厅直升机靠近过来，沈昭连忙将摩托车头盔戴好，下一秒探照灯就从他身上扫过。
“发现目标！全面封锁摄政大道！”广播浑厚的声音在雨夜传出很远。
[他们或许是把你当作是引起战争的血族。]
沈昭冷嗤：“不仅要被主角攻打脸，还要替反派背锅，难怪这任务没其他人愿意做。”
如今的系统已经对他有了初步了解，镇定回道：[但宿主也玩得很开心，不是吗？]
沈昭没有否认，轻轻笑了起来。
他仰头看向渐渐逼近的直升机，随即朝怔忪的萧闻漠挑了挑眉：
“还愣着不走？今晚想去警厅睡？”
萧闻漠堪堪回神，大步走近过来，在坐上摩托的后座后犹豫片刻，最后还是环上沈昭的腰。
好细。他垂了垂眸。
他甚至能轻松将沈昭整个裹进怀里。
“各队注意！嫌疑人准备逃走！”
[目前时间：晚上11点15分，开始零点倒计时！请宿主尽快脱离此地！]
直升机和系统的警告同时传来。
沈昭用力踩下起动杆，右手向内一拧，摩托车在无数探照灯下拐进狭仄的巷道。
直升机如群鸦紧跟而至，刺眼的灯光将摩托车的后视镜都映成惨白。
“警告嫌疑人，务必放弃抵抗！束手就擒！”
“前方没路了！”萧闻漠在他身后提醒道。
沈昭却不管不顾地直冲上去，车前轮骤然离地，竟是从杂物堆砌的死胡同折跃而起，攀上侧面建筑的雨棚。
仪表盘的指针铮铮颤抖，沈昭肩头的渡鸦化作两团鬼气萦绕在轮胎之下，轻盈地带动着摩托车于幕墙上斜斜疾驰。
“要是怕的话，就抱紧我！”沈昭朗声喊道。
他感受到萧闻漠将胳膊又往内收紧些许，身后传来的语气沉沉：
“嗯，抱紧了。”
沈昭再度用力拧动油门，两人几乎腾空而起，重重落在一幢百货大楼的顶部。
顶楼的商店Logo旗被摩托车毫不留情地撞倒，沈昭躬身迅速捡起旗杆，再度加速朝前。
红蓝相间的旗布猎猎展开，直接挡住直升机追寻过来的灯光。
“丢失目标！那面旗挡住视线！”
“嫌疑人是血族！直接开火！”
所有人都在等这句指令，枪林弹雨悉数朝着旗帜扫射而去！
可等到那面红蓝旗被打得粉碎，硝烟之中再也看不到摩托车的踪影。
·
晚上11点40分。
漆黑的摩托碾过积水，缓缓从废弃已久的隧道中驶出。
为了完成任务，沈昭选了条刁钻的捷径，不幸在隧道中撞见一大群蝙蝠，还是靠着肩头的两只渡鸦将其驱逐。
但如今他也到了强弩之末，就算竭力想坚持到目的地，摩托车和渡鸦都还是无法成型，顷刻消散。
沈昭顿时稳不住身形，朝着地面失衡摔去，身后却蓦地横出一只手臂将他扶住。
距离萧家还有一公里。
“你还好吗？”头顶传来的声线很是关心，沈昭推开他的手臂，摇了摇头。
系统于心不忍，提醒道：[萧闻漠自己走进萧家老宅，也算完成任务。]
今晚又是对战血族，又是绝命逃生，沈昭的确撑不住，因此他看向萧闻漠：
“今天就送你到这里，你可以先回家了。”
萧闻漠的眼眸在黑夜中极亮：“你我有契约在身，你不跟我回去吗？”
沈昭脱力地靠在路灯柱下，闻言翘了翘唇角：“就算有合同在身，打工人也是要下班的啊，老板。”
想着萧闻漠或许是在担心他自己的生命安全，沈昭又让步道：
“你尽管往回走，我会在这里守着，在你进家门之前，我不会让任何东西伤害到你。”
见对方还是不答话，沈昭语气变得更冷：“还不快走？”
萧闻漠沉默半秒，忽然站定到沈昭前面，蹲下身来。
沈昭完全搞不懂这状况：“你这是做什么？”
萧闻漠保持着半跪的姿势：“你要是走不动了，我可以背你。”
他说出今晚最长的一段话：“我们的契约不是合同，我也不是你的老板。要是你今晚有地方可去，就不会在雨夜出现在摄政大道。在这种情况下，难道你要我不顾你的安危，自己施施然回家吗？我还做不到这么自私。”
搞什么，资本主义家难道不都是精致利己，根本不管别人死活的吗？至少沈昭还活着的时候，所看到的都是这样。
而萧闻漠会说出伟光正的话来，要么是觉得他还有利用价值，要么就是在作秀。
一个在名利场混迹的霸总能有多体贴无私？
“你是不是没听懂——”
萧闻漠不容置疑地打断他：“你救我好几次，总得让我也为你做点什么。来日方长，多的是我们互相照应的时候。”
他的态度坚决，而时间越发逼近零点，沈昭拿他无可奈何，只好趴在他的背上。
只听萧闻漠轻笑一声，这才起身朝着老宅的大门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