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锦龙原地思考几秒钟,道:“我们可以一个一个地去找,把每一间宫殿搜遍,不信找不到。”
如同在大海中捞针,地下宫殿太多了。稍有不甚便引来了宫廷卫兵的追赶,几个人边护着头边跑,卫兵追得太紧,甚至难以突围。
卫兵用手中的长矛捶地,气势宏大,声音整齐,地面震动,从四面八方把三人围住。
方锦龙抹去头上的汗:“还挺狡猾的,知道从四面包围,银狼有信心突围吗?我们从人最少的一方跑,风躲在我的身后。”
银狼睁大眼瞄过黑压压如蚂蚁一样挤压来的卫兵,头有点大,他是一个雇佣兵,以一挡十可以,但一挡百,那绝对是不要小命的节奏,便说:“有信心,但是,伤亡会很惨重,可能没有办法保证二位少爷的安全。”
方锦龙转头看一下,有一个血池里面在冒血水,下面应该是通的吧?不然水从口哪里出来?便对两人说:“跳进池里看一下,里面或许可以通往别处。”
死抱紧方锦风,跳进池子里,卫兵的长矛齐刺下,想上去也来不及了。
脚下有一股重力将几人往下拉,迅速沉入水中。
方锦龙抱紧怀中人,这个大宝贝可不能再丢了。沉到池底,有生人气息汇入,洞穴一下亮起火炬。
银狼环顾四周,有许多十字支架撑着,乍一看,像是绞刑架。
悲瑟的萧声响动组成一支哀歌,向误入此地的人们讲述自己的冤屈。
无脸娘跪坐在方锦龙旁边,尖锐的指甲从脸部边缘滑过,这可真是一张完美的皮。
方锦龙扇开她的手,吼道:“死远点,自己没皮,不去找自己的皮,惦记别人的皮干什么?!”
无脸娘舔一下指甲:“小郎君,你的皮可真是好看,借我一天便好,待见了夫君之后,我便还给你,可好?”
“不好,还借你一天,鬼知道你的一天是多久,不借找别人去,你缺我这个人吗?”方锦龙挥拳要打人。
无脸娘可不会听:“小郎君,借我一天便好。”
方锦风爬起来:“这四周不都是皮?你从里挑一个便好,干嘛非要我哥的?”
无脸娘微微叹息:“死去的东西已经没有当日的颜色,这些皮囊放置多年,早已用不了,小郎君,借我一日又如何?”
方锦龙拔刀防御:“这四周这么多皮,拎出一个都比我好太多,非盯我一个人,又没有别人和你抢,你丈夫又不一定之认出来这是你的。”
无脸娘歪斜扭动脖颈:“小郎君,你且听我道来,我在这山中千年,沦为一个孤魂野鬼,夫君即日便会归来,我这一副血样如何见?如何见得他人?昔日奸人害我至此,身在山中,只盼与夫君一聚,你借我一天便好,改日我定双手还上。”
银狼搓手:“好多废话,把人的皮扒下来,这还能活吗?无脸娘你自己没有皮,又要抢别人的皮,和哪些剥你皮的人又有什么差别?”
方锦龙依旧拒绝:“我借给你我用什么?难不成当个没脸没皮的家伙和你一样吗?你这七窍都是血洞多吓人的。”
一想到没有皮肤的自己,会像无脸娘一样,方锦龙想想都怕。
方锦风沉思:“你找回自己的皮不就好了?别人的用起来肯定没有自己的好,这么多的皮,里面应该会有你的吧?”
只听无脸娘叹气:“没有,我分不清谁是谁的皮,大王会抓外面的人回来削下皮,年复一年,新皮加旧皮,气息混杂,我什么也找不出。我倒愿找回自己的皮囊只是我辩别不出。若时间充足,兴许可以,但夫君便要归来,远不如向小郎君借来的快。”
银狼手指拣石头:“古蜀王还有收集别人皮的嗜好,不就这几张吗?一个个凑近去闻,找也会找出来的。”
无脸娘只觉此人可笑:“它们会动,你看,这密密麻麻,地下一层全都是,我找不到。”
方锦龙咬牙,他才不要变成一个没皮的家伙:“那就一起找,我还不信你的皮会上天,一张张找,找不到再说。”
无脸娘欣喜:“那便有劳小郎君了,待找到我的皮,再唤我出来。”
无脸娘消失,洞中的光淡了一层。
银狼头大:“这,怎么找?我们谁会认皮?”
方锦龙一本正经摊手:“我和风风都不会,你是雇佣兵,想来遇见白事一定不少吧?倒不如你去帮无脸娘寻,我和风先去找出口,找到了再回来叫你,如何?”
银狼不认同并摇头:“不如何,这和我的任务没有关系,我的职责只是保护你的安危,怕无脸娘趁你落单时下手。”
方锦龙颇带自信:“我和风赢得了她,只是我不太想动手,你快去找。风风,我们去找出口。”
方锦风拉住要跑的方锦龙:“不去,你要丢下银狼,他是我们的同伴,要找一起找。”
银狼一望无边的十字架:“这么多的皮,鬼才知道哪个是她的,不找最好。”
方锦龙发挥他的聪明才智:“新的皮和旧的皮还是有差别的,无脸娘说这个古蜀王每年都抓人回来扒皮,我们把新鲜的皮都及排除,从那些古老的皮中挑,概率大一些,这是我目前可以想出最好的法子。”
新的皮排除倒是很容易,毕竟还有些许活人气息,要排除上了年份的却是很难,年份越大,气味这些特征便越不明显,有的还用古蜀文字标注名字,有的没有。
放眼看去,一张张皮发皱,让人眼花,找来找去不觉眼睛酸痛,一屁股坐在地上,方锦龙没有多余的力再找:“这一层洞穴光是人皮就不下一万张,要找到为猴年马月去才找得到无脸娘的皮。”
银狼手中升起一团火,道:“这么快就气馁了?大少爷还差把劲啊!”
方锦龙有些恼怒:“不然呢,已经十七个小时过去了,我们找出来的没有一个符合,要累死人的,无脸娘该不会耍我们的吧?她待在这里千年不至于找不到,她就是玩我们,要不就是她藏起来不让我们找,故意把我们来耗死在这里的。”
方锦风将盒子的生肉用签子穿好,在火上烤,缓缓开口:“她自己都不知道在不在里面,怎么找?瞎找吗?”
方锦龙满怀期冀,双眼中夹有可怜:“风,有何高见?你哥我已经山穷水尽了。”
方锦风翻烤肉:“本来就不在,你觉得古蜀王会藏在过些中吗?地下王宫有卫兵,肯定有古蜀王,去问他,不就知道了?无脸娘定不敢和古蜀王正面刚,上去找古蜀王干一架,就可以拿到无脸娘的皮了。”
油水滴溅到柴上,发出“滋拉”的声音,银狼活动一下脖子,道:“可以倒是可以,但地下王宫在上层,我们是在地宫的下一层,被卫兵围到水池边不得不下来,有路上去吗?”
方锦龙抬头:“打穿天花板,我们爬上去,但卫兵又不是人类,耐力高,我们估计也是跑不赢的,现在倒有几分疲倦。”
银狼往火堆里加柴,火势加大:“地下王宫,应该有一棵通天树连接不同层级的,三星堆遗址中出土过通天树,这是古蜀国的地下王宫,估计也有,并且连接的是核心位置。”
身后的木架无征兆倒下,吓到安心烤肉的人,银狼扔石子去打正小心移动的黑影,黑影发出“哎哟”一声,孟舟捂着额头过来,石子打中力度不大,只是刮破一层皮
方锦龙斜眼瞪他:“拿着你要的东西不走,又回来干什么?这个地方缺粮食,小心把你也当烤肉用火烤来吃!”
孟舟往他旁边一坐,无所谓地说:“那无所谓,好歹我又对你们来说还有一丝价值的。你们帮了我,我却一个人溜走,这样我有些良心不安。”
方锦风将烤好的肉分给银狼和方锦龙,到孟舟时,看了方锦龙一眼,方锦龙没好气:“要分就分呗,我又没让你不分。”
烤肉是在家时,梅思就帮他们处理好的,咸味适中,鲜嫩可口,单让方锦风一个人来弄,可能弄成咸肉。
孟舟接过烤肉,小声说:“谢谢,又麻烦你了。”
吃完后,方锦龙用签子挑火星玩,火花四飞。方锦风一把抢过来说:“这还可以再利用的,烧了可就没有了,这么光滑的签子可不好削。”
方锦龙觉得口渴:“带水了吗?有点渴,这地方连个活的也没有,不是铜人就是木头人,好无聊。”
方锦风从包里拿出自己的杯子,伸手往里面去拿方锦龙的杯子,把他哥的杯子找出来前,方锦龙已经拿起他的杯子喝了。
方锦风轻唤:“哎,那是我的杯子。”
方锦龙摆摆手,摇晃一下杯子,道:“有差别吗?干嘛分的这么清楚?”
方锦风也懒得找了,留下另一个当备用。
方锦龙喝完把杯子递给孟舟:“来点吗?看你嘴唇都干得起皮了,你什么也没带,就来下副本,真是一个奇人,不怕在副本里出事?”
孟舟摇头拒绝:“不用了,我不渴。”
已经吃过人家的烤肉了,再喝人家的水,他就真的不好意思赖在人家身边。
银狼借着光,看清孟舟一身奇怪的装扮,娇嫩的脸上多出几分不属于这个年龄的困倦,眼下一片乌黑,略有些营养不良带来的灰褐,身上穿得也极为简朴,一件衣服有很多丁,可以看出?补者的手艺精湛,虽然竭力伪造成衣服原有的装饰,细看还是可以看出差别,裸露在外的皮肤上也有一些伤痕。
虽然很浅,柴火忽明忽暗下,竟也有几分张牙舞爪之感。
注意到银狼在看他,孟舟对他笑几声低一下眼,便抱着脚,出缩成一小团,他知道,自己这身很简陋,忍着便是了,好不容易遇上几个较为友善的人,好好珍惜这段来之不易的友谊,出副本后,又要带一身伤回到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孟家。
手指在柴火燃尽的灰中划来划去,他想睡又不敢睡,对方再友好,也不敢排除那万分之一害他的可能,提着一口气,撑着出副本再睡。
几个人无言静坐,在最后一根木柴将熄未熄时,银狼开口了:“你们要睡觉吗?我帮你们守夜。”
方锦风打个哈欠:“正有此意,哥,你要睡吗?”
方锦龙点头:“要,要困死了。”
动手将一块毯子铺开,用背包当枕头,方锦龙手搭住方锦风就要睡了。
孟舟眼中虽有羡慕之意,却不敢去打扰兄弟二人。
方锦龙读出孟舟眼中的羡慕意:“一起过来吧,他一个守就行了。”
孟舟摆手拒绝:“不了,我不困,你们睡吧,我陪他守夜。”
银狼搞不懂他想什么,有时间不睡,非要死撑这可真怪,守一起守,一守就是一辈子,谁也别想离开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