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
那一刻，玩家回想起了被一刀999游戏文案统治的恐惧。
一刀999，是兄弟就来砍我——
这也不止999，这是99999999999……这NPC开挂了吧！！
玩家瞪大双眼，玩家不可思议，玩家确信挂逼竟在他眼前。
玩家炸开了锅。
“举报！我要举报！”
“系统bug和开挂了之间一定有一个！NPC你束手就擒罢！”
也有人理性思考。
“难道玩家在龙的巢穴里找到什么极品武器了？”
“什么？一刀999999999的神器吗？”
玩家吵吵嚷嚷，就是隐约有带头大哥大风范的四季奶青都愣了愣。
“不，不对。”他喃喃，紧紧盯着远处的亚瑟。
红龙对他们来说是难以跨越的壁垒，可那也仅仅是针对玩家而言。
既然NPC能够对红龙造成如此大的伤害，是否也是说明NPC某种程度上……是和红龙一个等级的存在？
四季奶青的心中惊疑不定，伤心情歌撇了眼他，仿若无意道：“说起来四季奶青你知道的吧？关于我们所在的这位卡美洛的国王的趣事。”
四季奶青：？
伤心情歌：“据说尤瑟王爱慕当初为人妻的伊格琳王后不得，多番追求也未能让王后张口，最后还是父凭子贵，凭借着令王后怀孕诞下一子，才成功迎娶到了伊格琳王后。”
然而如今的卡美洛王国群龙无首，伊格琳王后带病操持国务，从前夫处带来的三个女儿均已嫁人，并无王子的存在。
四季奶青心下一动，想到自己这一行人的身份和艾克托的行为，一个答案在心底呼之欲出。
“难道……NPC就是那个孩子？”
……
但玩家的喧嚣与亚瑟无关。
他拿起剑的动作说是想要以此击杀红龙，不如说只是受到了某种召唤。
玩家们看见的过场cg也在他的眼前闪过，比起玩家们所认为的cg，亚瑟更认为是那是某段过去的掠影，就像是刻录在光盘中的影片一样，在恰当的时候放了出来。
而比起掠影中的红龙，他面前的这头实在太虚幻了。
因此他抬起剑，只是轻轻一戳——
噗的一声，龙的形体迅速消散。
怀中的蛋壳闪烁着微光，他低下头，拿出了蛋壳。
“你在因为父亲的离去悲伤吗？”
金发少年垂着眸，就像是在呼应他的话语一样，蛋壳的光芒更甚。
红龙在岩浆中消散成星光点点，在亚瑟拿出蛋壳后为蛋壳吸引，吸附在蛋壳上。
亚瑟：……
亚瑟默默将蛋壳拿得远了些。
没猜错的话，红龙的存在是为了保护蛋壳。
或许只有等到蛋壳中的生物来到这里，才算完成了它的宿命。
只是没想到被他和玩家们从中干扰，竟然早早让红龙消散。
亚瑟心中突然生出一点内疚。
他摸了摸蛋壳，心中叹息。
玩家们靠近NPC时看见的就是NPC的失落模样。
也对，刚找到父亲就看着对方在自己面前消散，就算是NPC也会难过的吧。
对NPC的身份有所猜测的四季奶青上前，抬手准备拍拍NPC的肩膀。
他刚欲张口：“节……”
亚瑟叹息：“也不知道这头龙崽在什么地方。”
四季奶青：咩？
难道他猜错了？
他细细地打量着NPC，见对方脸上多的是对不知名龙崽的怜悯，并不见多少悲伤与痛苦，不由得对自己的猜测打上一个问号。
很快这点疑问就被他抛到了脑后，原因无他，既然镇守宝物的恶龙已经被清除，那么接下来玩家的任务就只差最后一步——将他们找到的这些能够发热的黑色矿石给运送回去。
他们搜刮了红龙的巢穴，亚瑟深谙游戏法则地给予了玩家们每人选择3件物品的权力，很快这些玩家身上就多了不少装备，内敛一些的还好，有个玩家的脑袋上直接顶上了一块足有一个成年男性的手握拳那样大的鸽子血宝石，光看这一点就知道这个装备铁定是金色传说。
虽然比不上NPC一刀999999999，但也是能让玩家变成乌龟壳的神器了！
临行前艾克托给予的储物手环在这时候派上了用场，原本是用来装矿石的，但在玩家们提出自己有特殊储物途径装矿石之后，亚瑟将这些东西都塞进了手环。
分赃完毕，就来到了回家的时刻。
“这不能用传送卷轴吗？”有玩家举手。
亚瑟露出了为难的神色，晃了晃卷轴。
“这似乎是一次性消耗品啊。”
虽然他也很想像是来的时候一样立刻闪回回去啦。
虽然龙之谷内仿若春日，但亚瑟可没有忘记外面正是冰天雪地。这个时代又十足落后，他们耽搁的这点时间，说不定领地就会又死一些人。
还有被他阻止的祭祀……如果他们迟迟不回去，说不定便宜老爹就会被那些人裹挟着开启人牲祭祀。
一想到这些，亚瑟也感到了急迫，以此来遮盖心中那点似有若无的……失落与悲伤。
他都不知道自己在悲伤个什么。
正在一群人围堆堆思索的时候，昏迷多时的凯悠悠醒来。
“亚瑟！！！”
他发出大叫！
凑在一起的亚瑟和玩家们齐刷刷地回头看他。
经过如此长时间的大战，时间已经来到了傍晚。
红龙消散后火山也恢复了平静，如果不是龙之谷四处还流淌着火红的岩浆，有的地方还冒着烟，似乎这里无事发生。
凯睁开了眼，他的记忆还停留在自己差一点就够到亚瑟的时候，大叫着亚瑟坐起身，眼泪哇地就落了下来。
是，是他的错，如果他再快点拉住亚瑟，对方就不会跳进湖里，也不会发生后面的事情。
想到幼弟被岩浆吞噬的声音，凯就不由悲从中来。
然后对上一张凑近的脸。
亚瑟：“哥哥叫我吗？”
金发绿瞳，面颊上不知道从哪蹭了些黑色的灰，但无疑是他消失的弟弟。
凯慢慢睁大了眼，看见亚瑟身后的玩家，脑袋慢半拍地理解了面前的情况。
“难道这里是……死后的世界？”
……
凯尔特人认为，死亡只是灵魂换了一个地方存在。
或许是另一个人的身体，也或许是一个秩序的、理想化的世界，总之，当一个人的灵魂离开他的头颅，那么定然会往下一个地方去。
因此，在看清亚瑟的瞬间，凯立刻接受了自己和亚瑟一样死掉的现实。
他一把抱住自己的兄弟，猛男落泪。
这实在是很难见的情景。
幼年时候的凯还是个软软糯糯的红毛团子，是被人戳一戳都会愤怒地炸毛的那种，炸完毛一个人回房间之后，才会可怜兮兮地抹眼泪。
等长大一些，连背着人抹眼泪的情况都很少见。
他身份高贵，除去和父亲的不愉快之外，生活中几乎没有让他为难和痛苦的事情，就算有，也都被当场给报复了回去。
因此要说有什么让凯痛苦落泪的时机，那还真是很少有。
可这时候他是真心实意地在落泪。
不是因为自己的死亡，不是因为自己失去了一切，而是想到这样年幼的弟弟因为自己的无能而过早死去，流下痛苦而悔恨的泪水。
“是我的错。”他痛苦道，“如果我再强大一点，你就不会死了。”
亚瑟：“咩？”
金发少年眨眨眼，终于找到自打一见面就不对付的兄长异样的原因。
他哭笑不得。
“虽然很感谢兄长担心我，但是我们现在没有人死掉哦。”
凯痛苦的神情一顿。
亚瑟瞥见他的神情，忍笑：“不过我现在才知道，原来哥哥这么想保护我呀？哎呀哎呀，真是让人不好意思。”
凯缓慢地放下手，上下打量了亚瑟一番，又上手揉揉捏捏，确认了面前之人的真实性。
他忽然就松了口气，向后倒去。
“呜呜哇哇你别倒啊！”
亚瑟手忙脚乱地把不中用的兄长给稳住，又略作修饰，大概叙说了下发生的事情。
“所以……我们在龙神的发怒下海活下来了？”凯恍恍惚惚。
亚瑟：“其实也不算龙神……算了你喜欢就是吧！”
他转了转眼，想到了正在为难的事情，同真·土著凯这样那样说了一番。
凯让他拿来卷轴，思考片刻沉吟。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并不是一次性的。”红发骑士虽然选择的是骑士的道路，但在这之前也接受过正统德鲁伊的训练，因此分辨这么个卷轴手到擒来，“只是父亲大概已经存入过魔力，因此第一次开启卷轴只需要输入少量的魔力触发。现在父亲存入的魔力已经消耗，亚瑟你只输入上次份量的魔力当然不够。”
这也就是亚瑟刚才没能启动卷轴的原因。
亚瑟点了点头，试探性地向卷轴输入魔力。
凯心下一惊。
其实他的话还没说完，传送卷轴需要的魔力不少，尤其是他们还带着这么一队人的情况，所需要的魔力更是可观。
然而他柔弱的弟弟就像是一个小小的、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魔力源泉，不断向外流淌着魔力，注入卷轴当中。
半晌，卷轴上红光大盛，飞快地闪过一个龙纹，下一刻，一群人就消失在了原地。
只是离开之时，原本专心致志输入魔力的亚瑟骤然抬眼，看了眼身后的龙之谷。
龙的鳞甲的触感似乎还在他的手上，耳边也好像还停留着不知名存在的声音，一声一声的，呼唤着他的姓名。
亚瑟亚瑟的。
他闭上眼，耳边当真回响起龙的声音。
【我的孩子，亚瑟……】
一定有什么地方搞错了。
这个世界……人总不能变成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