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这…这不合适吧!”
沈疾川耳朵爆红。
苍天在上!他买的那都是什么东西?让他给沈先生介绍穿哪都有点超过了,还让他亲自上手?
沈止可没给他反悔的机会,他先去自己衣柜里挑了件黑色衬衣、西装长裤和白色马甲,顺便把自己脚受伤时用了没几次的拐棍也拿了出来。
“去换。”
沈疾川只好憋着一肚子话,去沈止卧室关门,换好,出来后,觉得自己胳膊不是胳膊,腿不是腿。
沈止眼前一亮。
十八岁的少年脸比较嫩,忽略趿拉着的拖鞋,只看脚踝往上,衬衣合适,马甲却有些紧绷,紧紧裹着腰身,线条勾的十分漂亮。
如果再配上点珠宝之类点缀,俨然是个中世纪少年贵族。
沈止又把拐棍塞给他:“很好,这拐棍就是你的权杖,当然,查理曼阁下,你也可以把他当成你杀伐征战的佩剑。”
这就叫上了?
沈疾川:“沈哥,要不我还是给你说怎么穿,然后你自己来吧,我给你选的实在是有点…我……”
他是真怕自己这双男同的眼睛会占沈先生的便宜!
“妖魔是查理曼一手铸就的,我倒不是偷懒懒得自己换,只是想看看妖魔铸就的过程。”沈止慢条斯理,有理有据:“放心,搞艺术的接受程度很高的,来吧。”
沈疾川还想说什么,沈止退了一步:“安心,到了你实在不自在的地方,我回卧室换。”
沈疾川却没放松一点儿,想起自己脑海里的设计,暗暗叫苦:“那就,先脱上身吧。”
沈止笑道:“好。”
沈疾川侧过身去,他听见窸窸窣窣的脱衣声,根本不敢抬头看。
有一瞬间,他真的很想告诉沈先生你别脱了,我他大爷的是个热血方刚的十八岁高中男同!你这样跟美人在色狼前赤/裸着跳舞没区别。
沈先生那晚将他捡回家,虽是用过年也要加班的借口,但他清楚,沈先生是看出他没有地方去,才留他在这里。
而且怎么就恰好在安全屋里找到了他?沈先生没说,但他知道,定然是沈先生找了很多地方,那么冷的天,走那么多的路,只为了找他。
沈先生心地善良,对他这么好,他应该立刻坦白,立刻制止沈先生。
可偏偏他的嘴死活张不开,他心跳隐秘的加速跳动。
那控制不住的愉悦和兴奋都在告诉他——他是无比期待着的,将自己精心挑选的爱好和欲望装点在沈先生身上。
直到听见一声:“好了。”
沈疾川余光瞥见一点影子。
沈先生肩背挺拔修长,腰身窄瘦,因为常年不见光,显出晃眼的白,和两片雪里桃花。
沈疾川:“???”
真该死啊,他在看哪?他怎么会看那?!
沈疾川强迫自己抬头,他到底还是没有坦白,他对屈服于心里说不清道不明的冲动和欲望的自己,感到悲哀,并且狠狠唾骂。
他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很正经。
没事,不说也是为了沈先生的画作,只要他没别的心思就行。
他目光控制不住的从雪中桃花那里往上看,然后对上沈先生坦然信任的、干干净净的视线:“……”
沈疾川啊沈疾川,你可真是个畜生。
沈止疑惑:“怎么了,还不给我换吗?”
“来了来了。”
沈疾川先将那件长长的外套拿了出来,那是件外黑里红的复古长款风衣,高领竖起,像教廷骑士的禁欲风格。
但是风衣的后面是倒三角的镂空,露出了半个后背。
沈止问:“里面不穿吗?”
沈疾川:“穿的沈哥,穿的。”
他在买来的东西里面挑出一根很长的黑色缎带。
沈止:“还要蒙眼睛?”
沈疾川轻咳:“沈哥,手张开。”
沈止乖乖照做。
沈疾川拿着这条黑色缎带,双手从他后背穿过去绕了一圈,然后绕回胸前遮住桃花瓣,最后在他后背风衣镂空处系了个蝴蝶结,剩下的缎带很长,从镂空的地方穿出来,几乎从后背擦过脚踝,垂到地面。
尤其胸前,极致的黑与苍白的肤色,在教廷骑士禁欲风衣的红色里衬中,形成及其浓烈的对比。
沈疾川声音小小:“这就是里面穿的‘衣服’了。”
沈止:“……嗯。”
好,能接受。
沈止:“下面呢?”
沈疾川诡异沉默了一会儿。
沈止:“?”
沈疾川声如蚊蝇:“下面本来没衣服的,只有缠着的金链子。”
沈止:“??”
缠哪?
沈疾川没说缠哪:“你让我大胆一点的,我想着反正是你一个人换,就稍微加了一点想象力,没想到……”
这下沉默的变成了沈止。
他并没有做好在沈疾川面前遛鸟的准备,会控制不住上扬的,到时候场面估计会有点尴尬,于是委婉道:“我想,一个优秀的员工会有他的planB。”
沈疾川连忙:“这是自然!”
接下来,沈疾川解开他的头发,将其余配件‘安装’在沈止身上,最后撕开一块红纱,拿剪刀修剪片刻,就塞给沈止,让他回屋去换。
沈止笑说:“等我出来,你就是查理曼了。”
就是说,出来他们就要入戏了,沈疾川比了个OK的手势:“放心。”
屋内。
沈止捏着手中红纱,想叹气,最后却笑了下。
看来有时候自己也不一定能完完全全看明白自己,就像他从来不知道,十八岁的时候,自己若遇见他这样一个人,能激发出这样艺术的装扮。
下半身不穿?
真是……
难不成那小子想的是自己在外面的画室里赤/裸着画画吗?
倒不是不可以更‘艺术’一些,只是下次他不想在自己身上试,想在沈疾川身上试。他年轻身体好,柔韧性也不错,想必可以适应更多艺术造型吧。
沈止将手中红纱按照沈疾川说的那样穿好。
……
在等待的过程中,沈疾川深吸一口气,他告诫自己沈先生灵感重要,他不能垮台,他是杀尽天下妖魔,冷漠无情,心如磐石,即将登基的君主查理曼。
看见镜中妖魔,查理曼心里会怎么想?他会说什么。
除去?封印?厌恶?不为所动?
卧室的门开了,沈止换好衣服出来。
沈疾川猝不及防看到了全貌,瞳孔控制不住的收缩,好像查理曼亲手掀开镜子的红色绒布,第一眼看见了镜子里妖魔化的自己——
禁欲的教廷骑士风衣无比正经,背后的镂空处却系了蝴蝶结,长长的黑色缎带拖拽在地面。
像是两条柔软妖异的尾巴,又像是诱人拆开的礼物。
赤红色耳钉夹夹在右耳的耳骨、耳垂。
另一副耳夹却没戴在右耳,而是夹在了遮住胸前花瓣的黑色缎带的最中间,水滴状的血色宝石闪烁着,宛如夜色里燃烧的火焰。
金色的项圈戴上脖颈,项圈中间是爱心状的锁。
窄瘦的腰间圈着细细的金链,垂在遮住了双腿的层层血色轻纱上。
镜中妖魔的双眼亦用一层双指宽的红纱遮住,黑发蜿蜒在脖颈处,凌乱而柔顺,宛如跨过了次元壁,故事里的欲望化身就这样安安静静的站在他面前。
即便不动不笑,对欲望的主人,就已经是极大的考验。
这是他亲手打扮出来的‘洋娃娃’,也是查理曼亲手铸就的,承载着他心里最阴暗、最下流欲望的妖魔。
沈疾川实现落在沈止唇上,忽然觉得有些可惜,妖魔的唇色着实淡了些。
他说:“你就是妖魔君王给我的礼物?用我斩去的欲望当礼物,是嘲讽吗。”
沈止:“你就是妖魔君王给我的礼物?用我斩去的欲望当礼物,是嘲讽吗。”
沈疾川:“回答我。”
沈止:“回答我。”
镜中妖魔似乎很懵懂,甚至没有多少灵智,他说一句,便跟着学一句,好像连说话都不会。
身为君主的查理曼本不应该放松警惕,他应该立即杀了镜中妖魔,杀掉自己的欲望。
可他还是不由自主的靠近了,自己被自己吸引本来就是本能,即便另一个他再不堪,也是他的一部分。
沈疾川能清晰的看见,那薄薄的红纱之下,沈先生被遮住的眼睫在轻眨。
有一瞬间,他恍若真的成了查理曼。
因为沈先生身上此刻的穿着,本投射着他的喜好和欲望。
沈疾川鬼使神差道:“你是敌方求和送来的礼物,我可以将你养在镜中。”
沈止:“你是敌方求和送来的礼物,我可以将你养在镜中。”
既然是寻找灵感,沈先生会一直这样学他说话?
是不是有隐藏剧情还没触发。沈疾川思索着,又靠近了一些。
他没发觉,他们两个已然挨得极近了,近到沈止可以察觉到他比平时要快的呼吸。
沈疾川鼻尖闻着沈止发梢的淡香,视线越过他的肩膀,能看见光洁的后背和蝴蝶结。
他想到那被自己亲手遮住的浅粉,开始晃神,熟练地在脑子里骂了自己一句,但语气还是镇定的,诈道:“我已经看穿了你的伎俩,说,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我已经看穿了你的伎俩,说,你到底有什么目的。”镜中妖魔毫无反应,仍然重复他说的话。
“别装了。”
“别装了。”
沈疾川有一刹那觉得这是句嘲讽,镜中妖魔已经看出来他心中燃起的蓬勃的阴暗,告诉他,别装了。
他似乎体会到了查理曼的愠怒:“身为我的阴暗面,你不会不明白我在说什么。”
“身为我的阴暗面,你不会不明白我在说什么。”
“闭嘴。”
“闭嘴。”
在查理曼皱眉之时,镜中妖魔指尖忽的伸出,只是个小小的动作,查理曼却猛地后撤半步。
但最终,他克制住自己的动作,想要看看妖魔究竟想做什么。
妖魔的指尖并没有任何杀伤力,柔软苍白,虚虚点在了查理曼的胸口,轻轻画了个圈,然后在圈中心一戳。
查理曼抚着自己的心口。
他缓缓道。
“你引诱我。”
“……是的。”
镜中妖魔唇角轻轻勾起,他不再鹦鹉学舌般的重复,而是在君主一瞬睁大的眼睛中欺身上前。
“我在引诱你。”
他侧了侧头,温热的吐息洒落在这位即将继位的君主的耳畔:
“听见了吗?你心跳得好快。”
沈疾川瞳孔轻颤,身体里的血液一瞬沸腾,他耳膜鼓噪,恍如听见了查理曼君主骤然失控的心跳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