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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雨点淅淅沥沥,落在空旷的街道上,像是无数个陨落的生命,凄惨却难以让人察觉。

    此时一家医院内灯火通明,来来往往的都是病人。一个短发的女人低着头,冲进了医院。她冲到护士台前,一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护士,明明是炎热的夏季,但她却穿着长袖,不难看出的是女人很瘦,就像一只竹节虫。

    护士转头看了看她,微皱着眉,一边给面前的病人测量血压,一边说:“你好,有什么事?”护士表现得有些不耐烦,但女人却毫不在意。

    她神情激动地说:“护士!我有钱交医药费了!真的!我有钱做透析了!”说着,女人从怀里掏出一只黑色的袋子,疯癫地拍着它。

    护士又转头看了一眼女人,眉头皱得更紧了,语气也更加不善地说:“怎么又是你,张雪!不是跟你说了,你的尿毒症已经没必要再做透析了,你是听不懂人话吗!”她说着,突然用力一拽面前病人的胳膊,翻了个白眼。

    张雪仍然没有在意她说的话,反而更加激动地拍打着桌子,又低声下气的祈求着说:“我求求你们了!求求你们!救救我,别让我死!求求你们!”说着,张雪又扯上护士的衣服,不停的拉拽着。

    护士停下手里的动作,向门头大喊:“保安!保安!把这个疯女人拉出去!”

    听到呼喊声的两个保安急忙从门外跑进来,一眼就看到了仍然在死缠烂打的张雪,气势汹汹的上前,一人架着一只胳膊,把张雪向门口拖去。

    张雪拼命挣扎着,想要挣脱,同时还扯着嗓子大叫:“放开我!我可是病人!放开我!”她近乎疯狂地扭动着身体,希望可以挣脱开束缚,但无奈力量悬殊,还是被拖到了门外。

    一双双眼睛也被张雪的叫声吸引,跟随着她的身影,窃窃私语着,却没有一个人上前阻止,直到再也看不到她。

    张雪被拖到门外,重重的摔在地上,一屁股坐在了雨水中,双手撑着地,手臂上传来一丝疼痛,暗红色的血透过袖子渗出来,又被雨水冲洗干净。

    张雪绝望地坐在地上,在雨水的冲刷下变得更加憔悴,过了好一会儿,张雪才摇摇晃晃的从地上爬起来,一只手捂着另一只手臂,最后朝医院里面看了一眼,才慢悠悠的向大街上走去,她苍凉的背影,不知为何透着一丝可怜。

    张雪踉踉跄跄的走在空无的街道上,她在一家药店门口停下了脚步,抬起头,空洞无神的眼睛看着药店,抿了抿嘴,随即走了进去。

    药师看着张雪苍白的脸和衣服上血的痕迹,尽管内心很抗拒,但还是走上前,不断的为张雪推荐产品。

    张雪一句话都不说,如同孤魂野鬼一般在货架之间游荡。她用湿漉漉的手拿起一盒创口贴,走到前台。

    收银员向后退了退,皱着眉,有些嫌弃地说:“一共五元,扫这里。”

    张雪面无表情,丝毫不在意对方的态度,从湿透的外套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皱巴巴的纸币,放在收银台上,便拿着东西走了。她在雨水中漫步,如同感受不到周身的寒冷。

    她就这样走着,直到走到一家便利店前,她没有进去,来到可以遮住雨水的地方,缓缓地蹲下,浑身发着抖。

    她颤抖着手把一枚创口贴取出来,小心翼翼地撸起袖子,映入眼帘的是无数的针孔,而此时,一个针眼正不断地往外冒着血。张雪撕开包装,将它贴在伤口处,然后放下袖子,双手抱着膝盖,把头埋得深深的。任由雨水灌进她的衣服里。

    (2)

    张雪在房檐下蹲着,突然感觉一片阴影落在头顶,雨水也消失了,张雪抬起头,红肿着双眼看向拿伞的人。这个人戴着帽子和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站在黑暗中,看不清Ta的表情,甚至分不清Ta是男是女。

    张雪叹了一口气,自嘲地说:“我这样将死的人,不用撑伞了,无所谓了。”

    “你难道不想活下去吗?”Ta的声音响起,没有一丝感情,也分辨不出是男是女。

    张雪听着Ta的话,只觉得有些讽刺,突然激动起来,一下子站了起来,声音尖锐且高昂地说:“谁不想活下去!我是尿毒症晚期,现在连唯一活下去的办法都没了,你告诉我我该怎么活下去!”张雪瞪大双眼,喘着粗气。

    面对眼前这个疯子一般的女人,Ta神情冷淡,语气平静地说:“那如果,我能让你活下去呢。”

    听到Ta的话,张雪像看到希望一般看着Ta,颤抖着声音说:“真,真的吗?你真的可以让我活下去吗?”

    “当然,不瞒你说,我是一个”被迫辞退的医生,但我不甘心,这些年我一直都在研究尿毒症,也小有成就,如果你愿意试一试,我敢保证你一定可以重获新生!”

    张雪沉默了一会儿,但为了自己的生命,约定放手一搏,她握紧拳头,眼神坚定,看着Ta的眼睛,字字清晰地说:“好!我试!”

    Ta口罩下的嘴角勾了勾,似乎早已料到一切,微微抬起头,说:“好,明天早上十点在这个地方的门口等我,没有我的允许,不要提前进去。另外,明天来的时候,带着你所有的钱!”说完,Ta把一张写着地点的纸条递给张雪。

    张雪一脸懵,从Ta手里接过纸条,有些犹豫地问:“那些钱都是我向别人借的,一定要全部吗?”张雪带着一丝不舍和害怕。

    Ta轻笑一声,说:“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如果你想活下去,就照做,否则,你知道后果。”

    张雪在内心挣扎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收起了纸条。

    张雪愣神之际,Ta扔下一句“别迟到”就撑着伞离开了。等张雪回过神时,Ta早已消失不见,唯一真实的,只有口袋里的纸条。

    街道上的小雨还下着,越严封哼着歌,在越寒芸的工作室厨房里炒着菜,当越寒芸回来时,正巧一盘番茄炒蛋也出锅了。

    越寒芸走进门,将伞收起,斜靠在一旁,换了鞋,就拿着一瓶牛奶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越严封端着菜走出来,一眼就瞥到了越寒芸,开口:“芸芸,你去哪了?”

    “我去买了一点日用品,怎么了,哥?”越寒芸眼睛不离电视,回答着。

    “没事,快过来吃饭了。”越严封解下围裙,扔到一边。

    越寒芸放下牛奶,坐到餐桌旁,但没有吃饭,只是低着头,沉默了一会儿,随即抬起头看向越严封,说:“哥,过几天我想去看看月清。”

    越严封夹菜的动作顿了顿,放下筷子,看向越寒芸,说:“芸芸,哥哥知道你还没有放下,你可以去看月清,但是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越寒芸微笑着点了点头。

    (3)

    七天后地早晨,阳光明媚,倾洒而下的阳光将本来阴暗的街道照亮,天空中的一丝乌云,遮住了一丝阳光。

    清晨出门的越寒芸,挎着一只小篮子,穿着一身自己设计的淡绿色连衣裙,在炎热的夏季添上了一抹清凉。

    越寒芸走出工作室,来到不远处街道旁的一家水果摊。

    水果摊的老板娘看到了越寒芸,热情地招呼着:“呀,芸芸,又来照顾阿姨的生意了呀!看看,今天要点啥?”老板娘慈爱的看着她。

    越寒芸也笑着,一边用手指着,一边说:“阿姨,我要一点苹果和草莓,谢谢阿姨。”

    “得嘞!”老板娘装好水果递给了她。

    越寒芸拿着水果放进了篮子,付了钱,便挎着篮子继续向前方走去。

    刑侦大队里,穿着制服的警察走来走去,手里拿着资料翻看的,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交谈的,坐在办公桌前敲电脑,查信息的,忙忙碌碌。

    越寒芸提着篮子,推开刑侦大队的门,小心翼翼的向里面走去。

    刚走到里面,她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办公桌前,靠在椅子上,仰头看着天花板,无所事事的越严封。

    越寒芸悄悄的走近,站在越严封身后,轻咳了一声,越严封被吓了一跳,摔下了椅子,他揉着屁股站了起来,正想转头骂人,可回头一看是自己的妹妹,便把话咽进了肚子里,拉回椅子坐下后,才悠悠开口:“芸芸,你怎么来了?”越严封移动着鼠标,点开了一个文档。

    越寒芸把篮子里的苹果拿出来放在了桌上,说:“没事啊,下午我不是要去山上嘛,就想着顺便给你送点苹果。”她拉过一旁的椅子坐下。

    越严封转头看了一眼手边的一袋子苹果,随意拿起一个就送进嘴里,余光无意间瞥见了篮子里的草莓,皱了眉,有些不悦地说:“芸芸,怎么还买了草莓,你草莓过敏不能吃。”说完,拿起苹果啃了一口。

    越寒芸转头看了一眼篮子里的草莓,回答:“哦,我觉得今天的草莓挺新鲜的。就买了一点,想一会儿上山的时候给月清带去?”

    越严封点了点头,继续啃苹果。

    此时,越严封的同事傅楠拿着文件走了进来,瞥了一眼越寒芸,便走到办公桌前坐下,眼睛不离电脑,开口:“芸芸,今天又来给你哥送什么好吃的呀?”

    “嗷,今天带了点苹果,给,楠哥,你也来一个!”越寒芸从袋子里挑了一个,递给了傅楠。

    “谢谢啦。”傅楠接过苹果,也吃了起来。

    就在此时,一个警员火急火燎地冲进来,神情紧张,大口喘着气:“刚刚有人报案,在郊区的一家医院发现了一具尸体。”

    越严封和傅楠听了,立马扔下了手里的工作,召集队里的人赶往案发现场。只留下一脸懵的越寒芸坐在原地,愣愣的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

    (4)

    警笛声呼啸而过,一路疾驰来到郊区的医院外。

    坐在车里的两人远远的就看到了不远处被黄色警戒线围起来的医院,周围密集的人和闪烁的警灯似乎昭示着情况的紧急。

    越严封和傅楠戴着工作证匆匆下车,脚步极快的走进医院,来到案发现场,丝毫不敢停滞。

    来到现场,傅楠留在黄线外与现场的警察沟通,而越严封则进入黄线内。

    一进入黄线,极重的血腥味就使越严封皱紧了眉头,这股味道直逼他的鼻子和咽喉,让他难以呼吸,就算是戴着口罩,也无法完全消除。在微微适应之后,越严封便开始查看现场。

    一具女尸被绑在干枯的树干上,她的衣服被血液浸透,一片红色。血液顺着她的衣摆滴落,一滴又一滴,落在地上,渗进土壤。她的头无力的下垂,发丝胡乱的贴在脸上。一阵风吹过,发丝随风起,露出她惨白的面庞,空气中的血腥味飘向各处。树叶沙沙作响,犹如悲鸣,如同哀歌。在那暗红的泥土上放着一支异红色的玫瑰。静谧而诡异。

    在记录好现场的情况后,越严封便看到了蹲在一旁提取痕迹的法医赵逸,他戴着口罩,帽子和手套,眉头皱的死死的。越严封也观察到了赵逸的神情,收起记录表给一旁的警员,便走了过去。看了看地上的血迹,又转头看了看赵逸,随即站在了他身旁,装作一副思考的样子,说:“你发现什么了?一副多愁善感的样子。”

    赵逸的思绪被打断,扭头白了一眼越严封,回头收拾好了东西,站起身。

    越严封被突然站起来的赵逸吓得后退了一步,赵逸又白了一眼越严封,说:“这里人多眼杂,先让人把尸体带回去,回局里我再跟你说。”

    越严封答应下来,刚想再和赵逸唠上几句,再转头时就发现他已经离开了,只好招呼人来搬运尸体。

    (5)

    在案件发生的同时,一个黑影坐在凳子上,手里拿着遥控器,只有面前的电视发出亮光,播放的正是那起发生在医院的案件。

    Ta饶有兴致地看着,嘴角勾起,欣赏着自己的杰作。盯着眼前的尸体,Ta回想起了七天前的场景。

    [七天前]

    七天前的清晨是夏季的一个阴天,阳光没有那么毒,但却也炎热。

    张雪早早起了床,收拾好一切,便提着准备好的钱出发去和Ta约好的地方。她把钱套上黑色的袋子,试图让自己不那么引人注目。根据那张小纸条上的地址,张雪渐渐走进了一条阴暗的小巷,阴风阵阵。

    张雪在一扇破旧的铁门前停了下来,收起纸条便盯着铁门。瘦弱的手臂拿起又放下,犹豫着要不要敲门,但又想起Ta说的:如果你提前到了,静静的等待!于是张雪便不再想要敲门,提着袋子,背对着门,百无聊赖的踢着地上的石子。

    正好十点的时候,铁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张雪被吓了一跳,转过身向后退了几步,靠在了墙上

    铁门缓缓的打开,里面空洞洞的,很黑,只有一丝亮光,但却没有一个人影,张雪愣愣的地看着眼前的黑暗,有些害怕,但还是咽了一口口水,壮着胆子小心翼翼的向前走去,慢悠悠,慢悠悠,走到一半不小心踢到了一颗石子,发出了声响,张雪顿时停在原地,就在她愣神之际,Ta的声音从黑暗中传出,张雪又被吓了一跳,但分辨出这是Ta的声音,便平复了一下心情,仔细的听着:“你现在顺着门后的楼梯慢慢走下来,我在下面等着你。”说完,声音便消失了,不管张雪问什么,都没有人回答。

    张雪无奈,便深吸了一口气,鼓足勇气向前走去,走上石阶,推开吱呀作响的铁门,依靠微弱的亮光一步一个台阶向下走,越走越深,铁门也在张雪来到地下室的时候关上。

    张雪来到昏暗的地下室,环顾四周,便看到了一个坐在沙发上喝着茶的的人。张雪小心翼翼的走上前,弱弱的开口:“我来了,你要的东西我也带来了!”

    Ta放下了茶杯,笑了笑,站起身来,身上穿着的还是昨夜雨中的衣服,Ta慢悠悠的走到一旁,淡淡的开口:“今天来的很准时,把东西拿过来,然后坐在上面。”说着,Ta拍了拍身边的椅子。

    张雪犹豫了一下,还是提着钱走了过去,把东西放在Ta指定的地方,便坐到了椅子上,低着头,双手放在腿上,手指互相搅动着,眼神飘忽不定,有些扭捏地说:“那个,我该怎么称呼您?”张雪用眼睛瞟了一下Ta,又收回视线,继续低着头。

    Ta手里的动作顿了顿,又继续整理,说:“随便叫我什么都可以。”

    张雪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一阵寂静过后,Ta淡淡舒了一口气,转身对张雪说:“都准备好了,把两只胳膊都放上来。”

    张雪乖乖照做,撸起袖子露出瘦弱的胳膊,放上去,Ta拿出一根很粗的针管,对准,扎了下去,张雪吃痛,表情变得扭曲,在稍稍缓过来后,Ta已经走到了另一边,一针见血。

    张雪微微呼了一口气,便向两边看了看,除了自己凸起的血管,其他是什么一概看不见。当她看向身边的两个巨大的容器时,因为被黑布覆盖着,也看不到什么。

    张雪有些无语,但也不好说什么,只是随口问:“医生,这里面都是什么东西?”她露出一副害怕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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