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小荣属于那种头脑比较简单四肢发达的人,从小就时常遭到街坊邻居们的孩子欺负,后来渐渐大了,心里很不平衡,在家里自己也有点瞧不起父亲,觉得其他人家的爸爸都是干这样那样工作的,孩子们走在街上脸面都很有光,为什么偏偏只有自己的父亲是个清洁工扫大街的,于是经常缠着父亲说:“爸爸,你不要在去扫大街了,人家都瞧不起我们。”徐小荣父亲没有文化,面对儿子不懂事的纠缠,不知道该怎么对孩子解释,只好闷声闷气地说:“你懂个啥,老子不扫大街我们一家子吃个屁。”徐小荣听不懂父亲的话,什么不扫大街就吃屁,那么人家不扫街怎么不吃屁呢?徐小荣阻止不了父亲,父亲还是每天天不亮扛着大扫帚就出门,搞得自己在小伙伴们面前很没面子,所以对父亲渐渐产生了逆反的心理。逆反心强的孩子总是傲头倔犟的,家长的话根本听不进,所以徐小荣家长同样也管不了他。一个管不了的孩子危险了。而逆反心是个很可怕的双刃剑,利弊齐驱,利,能激发人自强不息,出人头地;弊,能使人做出一些为害社会和他人的过激行为,只是看自己怎么善用这种逆反的心理。徐小荣人小没人引导,掌控不了这种逆反的心理,只知自己强就不会被别人欺负,他把能激发人的逆反心用在了与人争强好胜上,家人多次的劝解换来的却是他与别人更加凶狠的争斗,渐渐的在他所居住的街道上同龄的孩子都很怕他,这更助长了他好战的个性。只要有人一提及他父亲是扫大街的,不管对方是什么人他都不怕,就算比他大的人他也与人照打不误,所以打架斗殴成了他的正常功课,有时他被人家揍得头破血流,他也不收心,就连揍他的人揍得手都软了反而对他生起了一种莫名的恐惧感,只好尴尬而狼狈放弃对他的打击。慢慢的徐小荣能打不怕揍的个性到处传开,在街道上有了点能打架的小名气,身边也聚了几个所谓的朋友,就连街头上的混混地痞们见到他,也都绕着道走,这些混混地痞们对徐小荣实在有点头痛心虚,觉得徐小荣是“死猪不怕滚水烫”的人,犯不着招惹他。所以自打徐小荣一进入小厂工作,身上自然而然的就带着一股凶恶之气,而和他住同一条街并一同进厂的胡兵更是把徐小荣吹捧成杀神一般,搞得学工们见了徐小荣都得避让三分,谁都怕招惹他,这下更加助长了徐小荣在学工中嚣张的气焰,从不正眼看人,使一双很好看的眼睛都总是斜吊着。
方正大赶紧与马武、胡兵跑到厂大门外一看,那才叫真正的打架,一个是常在街头打架的小霸王,一是常年混迹于社会上的精英,什么样的阵仗没见过。两人各自挥舞拳头寸步不让。徐小荣凭借身形上所占的优势,像一只下山猛虎般不断向小强狂冲猛扑。小强虽比徐小荣稍矮一头,体形也略显单薄,但却好比毛竹韧性极强,任你狂风暴雨傲然不惧,徐小荣每一拳凶狠的进击都被小强顽强的格挡,并隐隐夹带着更凶狠的还击,小强看似瘦弱没什么肌肉的双手却骨头硬得很,徐小荣越打越有点心悸,表面上看是徐小荣占尽风头,实际上徐小荣却在暗暗叫苦,久攻不下的滋味只有个中人才清楚。小强在厂里学工中是最爱与徐小荣作对的人,两人都是那种好斗不服输的人,谁也不买谁的账,有一次徐小荣在厂里找马武的茬,欺负马武被小强撞见了,小强打抱不平强行出头制止徐小荣,但两人谁都不服谁,正在两人准备大打出手时,被厂里老伯妈们强行制止,因此两人也算结下了仇缘。今天两人为一点小事,争抢一个座位擦出了火花,两人心中都有积怨,一下干柴遇烈火当时就大打起来,学工们谁都拉不住,而且谁拉架两人都认为是在拉偏架,都会给予凶狠的攻击,学工们不敢拉只好站在一旁干着急。两人越斗越凶,就像两头斗红了眼的大牯牛,谁也不让谁。方正大一见两人都打红了眼,也不敢贸然去拉,而且身边还有一个多嘴的胡兵在盯着,方正大可不愿别人说自己拉偏架,赶忙叫马武去打盆冷水。马武心里直捣鼓,叫你来拉架,你却叫我去打水,但马武是个听话的青年,虽然心里捣鼓,还是去打了一大盆水来,方正大端起马武递过来的一大盆冷水劈头盖脸就向打斗中的两人泼去,顿时泼得两人一身水淋,两人打斗也就此终止了。两人转身就想向泼水的人发难,小强一看是方正大率先就停了下来,徐小荣见小强不敢攻击泼水的人,心里有点奇怪,自己也不敢贸然行动也就收手了。方正大指着两人生气地狠狠训斥道:“你们两个是怎么搞的,大家都是一个厂的学工,用得着这么玩命吗?要争勇斗狠到街上去,别在厂里丢人现眼的。”两人喘着粗气,听得对方正大直翻白眼,方正大也不理两人,转身又对学工们说:“大家都听着,以后不管是谁都不准互相之间在厂里打架闹事,要不然不论是谁我都不会放过他。”徐小荣有点不服气,心想:“你方正大算什么东西,怎么这么横。”刚想张嘴说什么,见小强光瞪着方正大不吭气,心里一愣,心想:“自己和小强争斗这么久,一点便宜都没占到,再打下去说不定会输,疤小强自己以往也听人说过,还真想不到就是他,看来疤小强还真非浪得虚名,不过小强对方正大的样子,实在有点费解,自己处事还真得好好想想,不然不会有好果子吃。”徐小荣想到此也就闭嘴不说了。
要说疤小强和方正大,厂里学工们都知道两人关系铁得很,但要说两人是怎么相识的还真没人知道,方正大与疤小强可说是梁山上的兄弟不打不相识,两人兄弟般的亲密组合也是在战斗中建立的,因两人居住地距离不算遥远,这天方正大母亲在家做饭炒菜,一望油壶空了,就叫方正大赶紧去粮店打点菜油,方正大听了立即拎着空油壶就向离家较近的黔灵西路粮店跑去。方正大现在长大了,也懂事多了,很听父母的话。母亲因怕儿子在外惹祸,只准方正大在院坝里玩,不准私自去街上,不然保准没多久,就会有人告状上门来,所以方正大很久都没有在街上玩了,这或许是命运的安排,人生得丑就爱遭人议受人欺,方正大只要一出去玩,他不招惹别人,别人也会招惹他。但不好的是方正大并不是逆来顺受的人,有时会疯了似的奋力抗击,别人揍了他倒没什么,但他一旦揍了别人事情就有得瞧,方正大家穷,方正大要是揍了别人什么医药费等等,就够方正大父母受,所以方正大是很难有机会私自到街上去的。现在方正大心里甭提多高兴,就像坐牢的人放风一样,提着空油壶在街上边跑边跳,一路上东张西望的觉得什么都很新鲜。
方正大正走着望着,突然见前面人行道上的行人纷纷向路两边躲避,仔细一看有几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十六、七岁男孩在打架,路上行人都纷纷往路两边闪,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去制止拉开的。方正大更怕被殃及池鱼,能躲就躲开,可人家就在自己去粮店的必经路上,没办法方正大只好小心翼翼绕过几人往前走,生怕惹上意外,可事情有时就是很奇怪,你越怕惹祸上身,祸就偏偏要往你身上贴,方正大刚要绕过两人,却被打架的另一男孩重重撞了一下,方正大还没反应过来,对方就骂了起来:“你这哪吒,憨痴痴的在这里看什么看,碍手碍脚的,滚开。”方正大被人狠狠撞了一下,对方不但连声对不起都不说,还被对方骂做“哪吒”,越穷越穿得破烂的人,越忌讳别人喊做“哪吒”,而且对方也不见得比自己好到哪里去,穿着虽然不破烂但却脏兮兮的,于是方正大满怀怨气边躲开边嘀咕着说:“也不看看自己一身脏兮兮的,还说别人是哪吒。”这下可不得了,人家三打一正打得意气风发,满街没人敢说话,哪容得下方正大一丝丝怨气,那男孩立即大吼:“你这小私儿嘟噜什么?想讨打是不是。”挥拳就把方正大也圈进了打斗中。突然的攻击,方正大一下被打懵了,头脸被击中,眼也变成了熊猫眼,方正大边招架边退,心里火翻了,又见原先被三人攻打的那男孩虽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但仍很倔强,身上不知受了多少拳,但并不退缩,双手不停的左挡右搪,方正大很佩服,一时激起了那么点雄心,同时像所有的人一样好了伤疤忘了痛,忘记了父母不准与人争斗的叮嘱,极速闪到一旁,把空油壶朝地下一放,脱下身上破烂的外衣免得衣服再被扯打烂了被母亲知道自己又在外惹事。方正大穿着内衫光着两膀反转身对着攻击他的那名男孩就是一拳。攻击方正大的男孩,见方正大被人打了不还击也不跑而是脱衣服,心里正奇怪,方正大的拳头已迎面击来,男孩没想到方正大敢反击,并且出拳速度很快,拳头直向自己的脸面袭来,慌忙双手挥舞护住头脸,但他错了,方正大这一拳只是虚晃,旨在把对方的注意力吸引到拳头上,速速提腿一脚踢在对方的小腿骨上,当即踢得对方双手抱着小腿直跳,暂时失去了攻击力。方正大一跃而至被其他两人攻打的那名男孩前,说了句:“我来帮你,也不管那男孩同不同意,”对着一名打得最凶的男孩伸手就是一拳,想吓跑对方,以解那名被打的男孩之危。但围攻男孩的两人都是久经打斗的人,并没像方正大想象中的逃跑,而是提拳相迎,顿时拳头与拳头相逢,针尖对麦芒没有丝毫的耍诈,手骨硬的一方获胜,只见一名男孩的拳头与方正大的拳头一碰,痛得他手直甩,对方打斗的三人顿时停止了攻击。三人望着不知从哪里跑来的方正大,心想:“这人是疯子,也不问问大家打架的原因,却硬要瞎掺和,还以为自己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是不是想在我们面前冲老大,但看样子又有点不太像,难不成是疤小强埋下的伏手,但又有点说不过去,要是疤小强埋下的伏手,为什么我们打了这么久才蹦出来,再说疤小强的底细几人最清楚不过了,疤小强从哪里结识个这么扎手的人。”三人对望一眼也不说话,三人并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是在一起搭档惯了的恶人,他们三人打架斗殴凶狠异常,在这条街上一向都是称王称霸的,在社会上玩社会的人中,不说赫赫有名也算是有头脸的人物,目前三人只是受了点小挫折,而这挫折也因是事发突然,与三人的战斗实力无关,现在有人胆敢来淌浑水,就得好好施予教训,三人重新调整架势,拳锋一转一起抛下被围攻打的男孩转而攻向方正大。方正大好久都没有出门了,更不知道这些人的来历,见他们一起攻向自己,立刻双拳挥舞先护住身体再说。
方正大的突然出击本意只想让对方知难而退,知道被他们打的那男孩也有帮手,大家就此打住和解,但却没想到对方三人都是异常好斗的人,不但不就此打住,反而重振旗鼓一起向自己发起了攻击,方正大虽然能打,但好汉难敌双拳,顿时身上就挨了对方几下重击,方正大赶紧后退,后退时心有点慌差点跌倒,三人更是如影随形跟到。方正大心头一凉,看三人进击的方式,并不是一拥而上乱打乱攻,而是成品字形逐步推进,让你没有一点偷袭的机会,无论你从哪个方面还击都由当先一人抵挡着来自正面的反击,身边两人实施凶狠的连击,而当对手醒悟改攻身边两人时,中间给予的打击会更凶残,这是很难攻破的三人组合打法,方正大一看三人这种精妙的组合打法,就知今天遇到了打斗的能手,弄不好要吃大亏,三人是极善于争斗的人,自己千万别就在此玩完。方正大面对三人的打击,突然爆发一声大吼,“打得好,”三人愣了愣神,攻击也缓了缓,方正大乘机拉开架势,双脚不停的跳动,躯体也左右摇晃,以扰乱对方视线,双手交替以直冲拳不断连环击出刺探对方的虚实。对方三人可没少与人争斗,但却从没见过有人这样打架的,一时有点发懵,不知方正大拉的架势玩的是哪一路。不过别说三人不知这是什么架势,就连方正大自己也不知道,方正大从小被人乱七八糟教的东西太多了,只是有时觉得与人打架处于劣势时,拉起这种架式很管用,情急之下就摆起了这架势。三人见方正大只是不断的用拳头捣向自己,立即争先挥拳迎击,可明明看见方正大快打到的拳头却突然中途不见了,三人还没回过神来,当先一人突觉眼前一黑面部重重挨了一拳,方正大一击得手迅速闪至一旁,被击中的人顿时鼻血长流,痛得狂性大发,胡乱的毫无目标的狂挥双拳寻找对手。他这一乱舞乱打正合方正大的意,本来他们三人的战术很好,互相之间配合得相当默契,进退有序,要想战胜他们的确很难,而且三人在打斗时总有一人像是在旁观,趁你不注意,冷不丁就给你来一下重击。但眼下三人的品字形战术被打乱了,当先一人双手的乱舞阻碍到另外两人的攻击,方正大再乘机踏前一步,亡命进击,双拳以极快的速度连环攻出,只听扑扑拳拳到肉的闷响,对方另一人俯下身躯双手抱腹如风急退,口一张哇的一声吐出了才吃下肚食物,只见吐出的食物中有不少细黄的小颗粒,不好,别不是胆汁给打出来了,但仔细一看原来是对方才吃下肚还来不及消化的包谷沙饭。方正大为了摆脱眼前被动挨揍的困境,双手打出了吃奶的力。三人精妙的组合被彻底打垮,方正大甩开了挨揍的困境,挨揍也开始转向了。当方正大亡命进击的时候,另外一人趁机飞起一脚狠狠踢向方正大下身,方正大为了一击成功,避无可避生生用大腿受了这一脚,幸好自己早有准备,不然被对手踢翻在地,将是更凶残的一顿狠揍,自己说不定真的要抱憾终身了。另外一人见方正大被同伙狠命踢了一脚还能实施如此凶狠的打击,也很意外,立刻双拳如雨点般洒向方正大,方正大此时腿痛钻心闪避不灵,把心一横,只专注一人实施打击,他把背一弓,拼着用背部再受对方几拳,像头小牛犊般发狠朝着离他最近也是踢伤他的人猛扑,两个可怕的拳头,就像两个铁杵,直捣那男孩的胸腹,打得男孩叫苦连天,痛苦不堪,男孩实在受不了,照这样打下去,恐怕对方没被自己的同伴打垮,自己的胸骨就要被对方揍断,赶紧连连后退并大叫自己的同伴快快帮忙抵住对方疯子般的攻击。
开始被三人打的那名男孩,惊得大张着嘴,站在一旁呆呆的看着这奇怪惊险的一幕,见原先三打一的局面现在突然变成了一打三,而自己一下子就戏剧性的变成了旁观者,真是惊愕无比,但更被方正大凶悍无比的打斗惊呆了,方正大就似个野人一样,狂暴而凶残,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疼痛、害怕,无视对方凶狠的攻击,勇往直前。剩下的一人根本无法阻止方正大狂暴的进攻,被打的那男孩此时话都说不出来了,就像落水的人,双手高高伸起向人乱摇。观战的男孩看得很清楚了,吓了一大跳,可不能让这不知哪跑来的野疯子把人给打坏了,赶忙跑上前死命抱住方正大连声说:“谢谢、不打了,不要再打了。”另外的那人也赶紧把那被打男孩扶坐在地上喘气,方正大此刻被那男孩死命抱住,挣脱不了又不好使横,只好对着另外的那名男孩招手直喊道:“来、来、来我们再打一回。”吓得抱住他的男孩死死都不肯松手,被方正大打得直喘粗气的那名男孩,这时稍微还过了气,见方正大打得好像还不尽兴,赶忙摇手连说:“不打了,不打了,你老兄太能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