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

    玛丽不自在的往左走

    盯——

    玛丽背着他们坐下,可那眸光依旧如影随形。那种想把她物理意义上剥皮拆骨的眼神,让她极为不适。

    自从她迎着阳光回到暗无天日的破败小屋后,卡兹就再也没有移开过自己的视线。

    他专注到近乎执拗,但这种执拗实在是太折磨人了。玛丽忍无可忍的站起来,走到了卡兹的面前:“你到底要干什么?”

    “观察”男人性感的嘴唇蹦出两个字:“我很好奇你为什么能够成为完美生物。”

    这种浮夸的称呼惹得玛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别这么讲,我不是什么完美生物。”

    男人没有回话,他陷入了冷静的思考。

    作为柱之男,他的记忆力格外强悍。哪怕过了上万年,他也记得同族的模样。

    柱人因为实力强大,对于繁衍的需求很少,但并不代表没有。男性和女性遵循自然界的传统,男方发色多样且颜色艳丽,女方主要是黑色和棕色。男方头上的犄角是求偶的重要道具,女方则没有。

    看着皮肤白皙的玛丽,卡兹百分百确认对方是大屠杀下的幸存者。

    为什么她能克服阳光呢?卡兹坐在地上,双手环胸的思考着,总不至于是性别差异吧?

    到底是为什么呢?

    玛丽正想转身离开,便听见背后的男人问道:“你也发明了石鬼面?还是说你吃了什么东西,导致你不畏惧阳光?”他声音有些沙哑,还带着奇妙的勾人尾音,听得玛丽耳朵发痒。

    “在我目前的记忆里,我什么都没干,我本来就不畏惧阳光。”她厌烦的回答,已经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

    男人抓住了关键词:“目前?”他站了起来,宽厚的简直如同一堵厚墙:“你的意思是你失忆了?”

    卡兹打量着面前女人的眼睛,让他想到了色泽冰冷的宝石。若不是仔细观察,很难捕捉里面的情绪波动。

    他们柱人都有着类似的眼睛,唯有执念才能将其点亮。他们所有人都会用自己的生命去完成自己的执念,不惜一切代价。眼前这个女人,依旧在迷雾中穿梭,没有找到真正的锚点。

    玛丽后退一步,眼前高大的男人让她生理上的难以呼吸。可那个男人却像没察觉出来她的抗拒般,往前迈了一步。

    “丢失了一部分,但影响不大。”玛丽简略的回答道,说起了自己目前最想解决的事情:“你们到底多久能找到法尼·瓦伦泰?还有,麻烦离我远点。”

    她以为卡兹会因此生气,但他意外好脾气的退后几步,随后说道:“这个距离合适吗?”

    “可以”

    “我会记住这个距离的。”卡兹颔首:“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癖好和习惯,我尊重你的意志。”

    没想到是这样的发展,玛丽不知所措的回答道:“额……谢谢。”

    “白天我们无法行动,晚上我会让瓦姆乌和艾西迪西去搜寻他的踪迹。只要找到那个家伙,定会砍下他的头颅,拿回来给你交差。”卡兹的红色瞳孔在灰暗的环境中,如凝固的鲜血:“不过我很好奇,你为什么想要杀他。”

    “因为他是杀掉我恩人朋友、家人的罪魁祸首。”玛丽皱眉:“你问这些干什么?”

    “因为,我想知道你的执念是什么。”男人看着她:“如果是我能够帮你实现的,我就会和你达成交易。”他很坦荡的说道:“你待在我身边,我替你宰掉仇人,这是一个交易。我现在,很想研究你,这是第二个交易。”

    “什么?”

    刚开始还说会保持安全距离的男人毫不客气的再次靠近,他握住了她的手腕,用手指在她的皮肤上面一寸寸的滑动。

    “我本以为只能用艾哲红石和石鬼面,才能让人克服阳光,但你的出现,给我指出了一条全新的道路。”他自言自语:“是否是皮肤的不同?性别的问题?”他的两只手抚摸着玛丽的眉眼,如同抚摸没有温度的雕像:“你的头发、血液、汗液、唾液、肉、骨头,都是我的研究对象。”

    他愉悦迷醉的眯着眼睛,因为可以研究奇迹而欢愉。与之相反的是玛丽,她只觉得自己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挣脱卡兹双手的禁锢,玛丽低吼道:“你简直疯了!”她大步朝外面走去,人偶尔会偷懒走捷径,但不代表她没有实力。虽然法尼·瓦伦泰比想象中难杀,但她有的是时间宰掉对方。

    “你无论逃亡哪里,我都可以找到你。”卡兹的声音不紧不慢的传来:“而且……如果你离开这里,交易作废。”

    当然作废,玛丽不屑地撇嘴,速度不慢反快。

    “如果你离开这里,我会保护法尼·瓦伦泰。”这句话,让她成功的止住了脚步。卡兹自然没有忽视这点,发出了得意的笑声:“确实,你和我力量不相上下,甚至速度还要更甚一筹。但你别忘了,我这边有三个人,而你只能孤军奋战。”

    “我们柱人拥有着近乎无限的寿命,只要我愿意,我可以保护法尼·瓦伦泰直至寿终正寝。你的任务会永远失败,你将永远都会活在我卡兹的阴影里。”

    捏紧的拳头发出低响,玛丽反身往回走去。卡兹看着对方银色的瞳孔里出现了自己的身影,他紫色的外衣和头巾,将对方的眼眸染成了奇妙的绯色。

    “啪!”清脆的声音回荡在二人周围,无论是卡兹的左脸还是玛丽的右手都红成一片。

    拽住卡兹脖子上的布料,玛丽用力把对方拉向了自己,就像主人牵住了一只庞大的恶犬:“好啊。”她少见的笑了:“我可以答应你。但是……你在我身上做的一切,我都会加倍奉还。”

    她盯着卡兹瑰丽的红色瞳孔,一字一顿的说道:“你在我身上划一刀,那我就会在你身上宰两下。如果你要割下我的皮肤,我就切断你的胳膊。”

    男人用舌头舔掉自己溢出嘴角的鲜血,声音愉悦:“好啊,那我们就来开始研究你不畏惧阳光的原因吧。”

    ………………………………

    “瓦伦泰先生,我来送早饭啦。”活泼的女声在走廊响起,法尼·瓦伦泰打开了房门,入眼是一个看起来很可爱的女孩。

    她自来熟的和法尼打招呼:“您好,我叫丝吉Q,叫我丝吉就好!”这个姑娘手里拿着两个餐盘,眼神纠结:“土豆泥配上煎蛋培根三明治超级美味,可是小羊排配红酒也是特别好的选择。”

    她不停转动着脑袋,看着手中的银盘,表情纠结:“无论是哪个都很棒呢,瓦伦泰先生想挑哪一个?”

    其实以他的胃口,两个都能解决,但他放纵过后很容易发胖。无声地叹口气,法尼脸上露出了温和的微笑:“前者吧,我没有大早上就喝酒的习惯。”

    “好哦!”女孩快乐的跑进来,将早饭摆在桌上,像一只无忧无虑的兔子:“请您慢用,我会中午送午餐时将这些盘子收走。”

    “谢谢。”法尼礼貌地说道,并绅士派十足的和这个小姑娘道别,当大门关上的那一刻,他脸上的笑意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里不是离奇的异世界,他和他的世界依旧有共通之处。

    当他父亲死后,母亲爱上了旅游。她说,她要代替爱人,完成他环游世界的愿望。

    在法尼成年之前,他和母亲前往了多个国家,领略不同的美丽奇景和政治风貌。或许是出于对美国的热爱,他面对不同的国家,总是神色淡淡。母亲则相反,她钟情于意大利。

    “法尼,你知道吗?”那时母亲抚摸着他的脑袋,眸中闪动着温和的光:“我很喜欢意大利,因为我是在这里,结识了你的父亲。”

    脸上有皱纹的母亲,表情依旧和年轻时一样灵动,她红着脸,指向了真理之口:“那时我和你父亲出于热恋期,我还是个幼稚的姑娘。当我得知真理之口可以鉴定谎言时,便要求你父亲把手放进去,回答我的问题。”

    法尼想笑,但他没有做到。只是默默感受着怀里那张手帕,还有父亲战友的那些话语。

    母亲没有注意到,絮絮说了下去:“你父亲是我见过的最勇敢最忠贞的男人,他毫不犹豫的把自己的右手伸进了真理之口,然后让我随便问问题。我问多少,他就回答多少,他永远也不会对我有所保留。”

    “我当时就问,你会爱我一辈子吗?他说会。”母亲用手揩去眼角的泪珠,低声说道:“当他把手完整拿出来时,我就笑了。我们旁若无人的在这里接吻,回国后,我们结婚,又有了你。”

    “若不是……”母亲想到了那些痛苦的经历,泣不成声,在一旁为自己揩泪。法尼少见的没有选择安抚自己的母亲,而是把手伸进了真理之口,在心中默默发誓:父亲,我一定会保护好你守护的国家,我会让它远比现在还要繁荣昌盛。

    ……

    看着窗外的大海,法尼发现这些记忆依旧那么鲜活。他还记得真理之门嘴上的裂痕,还有大小不一的磨损。而这些痕迹,在这个世界分毫不差的显现。

    这里,也是平行世界。只是不是正常的平行世界。

    法尼坐在椅子上,平静的开始享用自己的早饭。

    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待实验。

    ………………………………

    卡兹现在正在抚摸玛丽的牙齿,他的手探进了她的嘴中,用慢条斯理的速度,去感受玛丽每颗牙齿的软硬程度。

    “你居然没有尖牙,你是纯粹的草食动物吗?”卡兹蹙眉,这个结果让他不是很满意:“通过触感我可以感觉出来,你的牙齿相当平滑没有攻击力,这就说明我们的饮食具有偏差。”

    玛丽不耐烦的挥开卡兹的手指,让自己的舌头重获自由:“以上全都是你的胡乱推测,我并不挑食。”

    “你说谎。”

    不耐烦的把自己的手指捅进卡兹的嘴中,玛丽面无表情的说道:“闭嘴,该我了。”

    卡兹表情不悦,但为了获取资料,完成他的终极生物计划,还是忍了下来。

    他张开嘴,任由对方抚摸自己的牙齿。

    确实……如卡兹所说,他有着非常锋利的尖牙,玛丽只是用手指擦过,指尖就出现了一个小小的伤口。

    无趣……

    玛丽之前看卡兹那专注过头的模样,总以为这件事情说不定蛮有意思,结果无聊透顶。

    她兴致缺缺的准备将手指抽出时,卡兹此时却突然发难。他扣住了玛丽的手腕,柔软潮湿的舌头卷上了她的手指,暧昧至极的吮了一口。

    这柔嫩的触感让玛丽脑袋嗡嗡作响,居然没有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眼前的男人表情认真,就像在进行什么了不起的大事。明明长的像只猫,可他此刻的动作,让玛丽想到了喜欢摇晃尾巴,舔舐人类皮肤的狗。

    察觉到玛丽的伤口愈合后,卡兹吐出了手指,表情探究:“你的血……”他话未说完,就沉思着划开自己的手臂,去品尝自己的鲜血。

    即使这样做了,他的眉头依旧没有松开,他朝着暗处喊道:“艾西迪西、瓦姆乌,快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