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会,一种人类常有的交往形式,根据职业、爱好、年纪、学校把不同的人聚集在一起。在爱德华高中时遇到的聚会内容总是充斥着对于成年世界的过早向往,像是婚姻、酒精、烟草和一些暴力内容。
爱德华只在刚入学的时候去了一次同学的生日趴体,拘谨的坐在沙发上老老实实用色素饮料和看不出原材料的神秘食物塞满了肚子,对于一些关于他长相的疑问也只是微笑点头用遗传病这样的理由搪塞过去。之后没多久,热血上头的年轻人就一拳打爆了同学的鼻子,喜提停课处分,彻底与社交明星头衔渐行渐远。
但是,不够丰富的社交经验还是能够让爱德华意识到,猎魔人真的是一群神经病。
在科伦德宁结识伊芙琳之后,爱德华的时候生活似乎没什么变化,除了被那位出手阔绰的术士修好的车和账户上突然多出的两万刀转账,猎魔人难得停下了连轴转的生活暂时落脚在了纽约。
生活上还是老样子,白天炸薯条晚上卖热狗,周末还要兼职给酒吧当保安靠被塞进胸口的一把把钞票过上了一天吃五顿的美好生活。
也就是这时,来自术士的短信打破了爱德华生活的一片宁静。
“周末猎魔人聚会。”
彼时,爱德华还在为终于能和同行见面营造出一片其乐融融的画面兴奋,完全没意识到前方是怎么一片黑暗之地。
“不要去,回家,快回家吃汉堡,快逃!”八个小时后的不愿意透露姓名的猎魔人扭曲出世界名画的形状。
聚会一开始倒也正常,伊芙琳把场地定在了某家麦当劳,大家也都和和气气的和普通人并无两样,爱德华摸到亚历山大所在的那一桌浅浅点了三份全家桶当开胃菜。
亚历山大的食量依旧保持随机的状况,只吃了份炸薯条就说已经饱了,瘫在凳子上絮絮叨叨的说些上帝啊,拯救人类的胡话。
爱德华吃完了自己这桌的饭就开始到几位年老的女巫那蹭冰激凌吃,女巫们倒也乐呵呵的答应了还把吃不完的汉堡给了银发的年轻人。
爱德华唯一熟悉的术士坐在稍远些的位置,黑发女性正侧耳听身边人说话。这还是爱德华离开科伦德宁后第一次见伊芙琳,她恢复了精致到头发丝的打扮风格,红色礼裙外套了一件黑色的长风衣,衣摆自然垂落在女人小腿的位置。
坐在伊芙琳身侧的身为穿着黑色夹克衫的男性,看年纪应该在四十到五十岁之间,头发花白,胡子也同样花白,只是在男人的脸上更增添几分成熟稳重的气息。时不时扫过来的眼神里透露出一丝警惕,却在对上爱德华视线后微微点头,将注意力继续回到了和伊芙琳的谈话中。
“泰德。”
爱德华看向伊芙琳,就看到女人冲他招了招手,钢蓝色的瞳孔里带着一丝疲惫。
“威廉,这是爱德华。爱德华,这是威廉.普林斯神父。”
“幸会。”
普林斯的声音低沉如大提琴般,棕色的眼睛蕴含着风和日丽下一片舒缓的河流,但爱德华相信眼睛的主人在面对敌人时也会展现出翻江倒海般的力量。
“伊芙琳方才讲了你在科伦德宁的事,我很钦佩你面对危险挺身而出的勇气,这是我们这些老家伙反而失去的品质。”
“多谢您夸奖,不过我还是感觉我还是经验不足,如果没有伊芙琳我可能就翻车了。”
“经验,技术都是可以通过时间弥补的,倒退几十年我在刚入行的时候也只是横冲直撞的愣头青罢了。”
爱德华伴随着神父的话时不时点头,但还是无法抑制想要逃走的欲望,这种和不太熟悉的人寒暄的过程对于经常孤身一人四处游荡的年轻人来讲不亚于酷刑。
所以一会要不要再去买夜宵吃,吃披萨吗还是去吃中餐,这周已经吃了三次披萨了,但是中餐好贵啊。来的路上好像还看到有家HeyTea,黑糖波波烤奶看起来很好喝,等会问问伊芙琳喝不喝。她还穿了礼裙,是刚参加完宴会过来的吗?她的口红被蹭掉了要不要提醒她。
突然和伊芙琳对视的爱德华打了个冷颤,那双钢蓝色的眼睛里满是对年轻人走神的不赞同,眉头也跟着紧皱。爱德华眨眼,竖起耳朵听神父讲话。
“如果你想的话孩子,你可以来达拉斯找我。”普林斯放下捏在手里的放满可乐的杯子“虽然别的帮不上忙,但我刚定了一批阿根廷的牛肉或许你想来尝了尝。”
爱德华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伊芙琳按住了手臂,纤长的手指在满是肌肉的小臂上掐出道白印。
“当然了,我们回去的。”
不知怎的,爱德华在女性的语气里听出几分威胁的意味,随即跟着点头,这时手臂上的触觉才消失。
没过多久,几位前辈都因为时间安排先行离开,伊芙琳第二天还要去处理公司收购案的事因而没有和这帮年轻人鬼混。
一开始大家只是跑到了便利店买酒喝,五颜六色的脑袋齐刷刷蹲在路边开始牛饮发酵小麦果汁,大多都是些酒精度数不超过十度的啤酒。只有亚历山大和爱德华略微不同,作为斯拉夫人亚历山大直奔货架上的伏特加而去,甚至拒绝了加冰块和果汁的建议拧开盖子就开始吨吨吨的摄入酒精,爱德华则是因为未满二十岁在一群买酒的同伴里老老实实的拿了一大提可乐。
没多久,这帮微醺的年轻人又大摇大摆进了家酒吧,爱德华看着霓虹灯牌上的“大鸟转转转”觉得脑子好像被驴踢了一样迷茫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被簇拥着坐进了卡座里。被堵在中间的爱德华看了看手里的可乐,又看了看物理意义上满身大汉的亚历山大,在面前路过第三波充满雄性荷尔蒙的暗送秋波后,竭力压低嗓音来抑制即将炸裂开的尖叫。
“这不对吧,我们也不是男同啊。”
亚历山大倚靠在沙发上,苍绿色的眼睛带了层水雾掩盖了平日里锐利的气息,半天才懒洋洋的回到。
“哈哈当然是因为我是男同啊。”
爱德华愣在椅子上,激烈的电子乐几乎把年轻人的脑子打成糊糊顺着口腔流出来只剩下空荡荡的颅骨在友人的回答里不断的回响。
亚历山大突然提起了精神坐直了身子,看着舞台上的钢管眼睛一亮,爱德华几乎可以看到在他头颅旁出现的“灯泡”图案。
“宝贝,别拘谨,当自己家,我要去玩了。”
爱德华的力量全部化为乌有,只能眼睁睁看着金发的男人牛一样冲上舞台,在尖叫声中扒下自己带着酒精和烟草气息的衬衫回旋着投掷到远方,随后身体贴近舞台上的钢管开始摆出各种高难度动作,满怀热情的开始旋转。
呐喊声尖叫声口哨声响彻云霄,只留下瞪大了金色猫眼的男人像只应激的猫一样把自己塞进了沙发之中。
上帝啊,不管谁都好救救我吧,这里是地狱!地狱!!
凌晨三点,爱德华终于拖着意识不清的金发男人离开了酒吧,被吵到头昏脑胀的猎魔人回归熟悉的平静环境中忍不住流下了热泪,亚历山大还在嘟嘟囔囔的说话,爱德华努力去听只听懂一句苏卡不列。
没一会,男人就挣脱爱德华的臂膀,蹲在路边开始呕吐,金色的头发也因为主人的疲惫失去了光泽。爱德华只能拿自己捡回来的不知道是不是亚历山大丢掉的那件衬衫给男人擦了擦嘴。
就在这时一阵腐臭味中,淡淡的血腥味钻进了猎魔人的鼻腔,给爱德华脑子里敲起了警钟。
把友人放在路边,爱德华钻进那条小巷,路灯被什么东西遮挡住只留下微弱的光亮,却在鞋底踩到水坑时发出声响的一刹那,青年听到了液体喷溅而出和重物落地的声音,一道黑影跃上阻隔用的铁丝网。顺着残存的灯光,爱德华只看到黑影正蹲在铁丝网上歪着头观察情况,那是一个酷似猫头鹰的身影,但青年怎么也想象不到怎么样的猫头鹰能长到一米多高。
爱德华刚想上前那只猫头鹰便消失在黑暗中,血腥味却越来越重,吸着鼻子顺着气味来到了一片血泊前,却始终没找到动物的尸体。
就在此时,一阵风吹过,爱德华听到了有节奏的敲击音从头上传来,男人顺着声音抬头望去却恰好有一滴腥臭的血滴在了脸上。
一双失去生机的几乎要被主人瞪出眼眶的眼睛在黑暗中与猎魔人对视,再往上就看到了被用利器贯穿的喉管,那滴血就来源于此。除此之外,整个身体的重量被维系在受害者的一头长发上,头发在路灯的灯臂上打了个结把死者吊了上去。而之前那细微的碰撞声正是贯穿死者咽喉未被取出的中空金属管和路灯碰撞发出的声响。
“别碰尸体,现在就走。”
带着俄语口音的男人捂上了爱德华的眼睛在青年耳边低语。
“别给自己找麻烦。”
“可是亚历山大——”
“我在重复一次,别给自己找麻烦。”
那双苍绿色的眼睛只是对视就将年轻人拉进了寒带的幽深森林中,在一片死寂中爱德华最终点头默认了友人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