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崽懵懵懂懂抬起头,看到是爸爸回来了,扑棱着四条腿,嗖嗖嗖地跑过去迎接。
而随后,乌锐慢悠悠地溜达过去,尾巴高高竖起,若无其事地绕着林霁转了一圈。
林霁蹲下身,一把捞起了两只崽崽,胡乱地揉了一通,刚才乌锐好不容易舔顺的毛毛又被他搞得乱糟糟了。
乌锐眯了眯眼,脑袋撞了一下林霁的小腿。
而林霁正忙着逗两只小崽,长着嘴,假装要咬他们的脑袋。
吓得鸡蛋糕哇哇叫,一边推着林霁的脸,一边挣扎,而芝麻糕则兴奋极了,甚至还想主动伸头进林霁的嘴里瞧瞧。
林霁到底没学过小猫擒拿术,一个冷不防,鸡蛋糕便嗖地掉了下来。
林霁着急忙慌地就要弯腰捞他,正在这时,突然一道光闪过,人形的乌锐已经站在了他面前。
他一身的黑灰渐变毛发变成了一套相同花纹的休闲装,上身像是西服的款式,乌锐一手按住左右两边衣摆,灵巧地系上扣子,一只手捞着鸡蛋糕的胳肢窝,想要把他递回给林霁,可鸡蛋糕也一猛劲,变成了人形,扑地抱住乌锐的脖子,吓得嘤嘤叫。
乌锐一愣,可还是兜着他的屁股,抱稳了他,眼睛却眨了眨,愣愣看向林霁。
林霁笑笑,示意他抱住了,伸手揉揉鸡蛋糕的脑袋瓜,“对不起嘛,吓到你啦,原谅爸爸好不好?嗯?”
林霁的尾音习惯性地上扬,像飘在空中的云。
乌锐睫毛颤了颤,正好怀里的小鸡蛋糕听到爸爸的道歉,扭动起来,转身冲着林霁张开手,便将崽崽递过去,没话找话道,“中午了,你吃饭了吗?”
林霁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乌锐是和自己说话,“嗯?嗯,还没,我买了两份盒饭回来,你也没吃呢吧,正好,一会儿一起。”
乌锐点点头,走向厨房,“那我先给两个崽崽拿点饭。”
林霁惊讶:“哦?他们都没吃饭吗?”
乌锐也皱眉,“是,从我进门开始他们就在睡。”
他打开冰箱,冰箱里倒是干净整洁,一盒一盒玻璃罐装的自制猫饭整整齐齐地摞在一起,上面贴着标签,注明了成分和日期。乌锐拿起两罐看看,字迹果然不是林霁,应该也是阿姨来做的。
乌锐一边把两个猫饭放进蒸锅,定时,一边道,“对了,林先生,他们两个查过腺体情况吗?他们对我的信息素特别敏感,上次在亲子餐厅也是,鸡蛋糕闻到我的信息素,立刻就有些困了,我当时还以为是刚吃过饭,可今天我在他们身边一上午,他们就一上午都没醒过来,是不是发|育上出了什么问题......?”
林霁抱着两个崽崽坐在地上,无奈地贴贴他们的脸蛋,叹气道,“是有些腺体发育不良,他们从小就没有Alpha父亲在身边,缺少Alpha信息素,偏巧他们还都是Alpha,病得更严重一点。”
乌锐叮地按响蒸锅,擦着手走回来,安慰道,“他们还小,现在弥补还来得及。”
“现在的治疗方法就是每半个月去医院打激素。”林霁看着乌锐,眼睛一亮,“哎?既然他们对你的信息素反应这么大,那过两天去医院打针的时候,你能不能帮忙,和他们两个做一下信息素匹配度啊,如果匹配的话,那你只要在他们身边,这两个崽崽说不定能慢慢恢复呢。”
乌锐皱了皱眉,心疼地摸摸两个崽崽的头顶,“还这么小......”
林霁也黯然道,“都是我不好。”
芝麻糕见到爸爸伤心,连忙放下手中的毛球玩具,爬过来靠在林霁身上,“爸爸,我可喜欢去医院了。”
“傻猫。”林霁不由得笑了,连乌锐都不觉莞尔。
“哥哥说得对呀,每次爸爸带我们去打针,都给我们买好多好多香香的好吃的。”鸡蛋糕掰着手指头,“蛋挞、鸡腿儿、还有好多小面包,上次还给我们买了烤串儿呢。”
“哎呀你只记得吃!!”芝麻糕气得哈了一声,呜哇地冲过去,险些给鸡蛋糕创翻在地。
乌锐一步抢上去,在半空中就薅住芝麻糕的衣领,将他拎在半空中,任由他急得在空中直蹬腿。
林霁哈哈一笑,凑上前去,只见芝麻糕被乌锐拎着后颈,还不忘冲着他呲牙。
林霁点点芝麻糕的鼻子,“不许欺负弟弟。再欺负弟弟,我叫你狸叔叔打你屁股。”
芝麻糕不服地冲着林霁吐舌头。
此时,蒸锅里的猫饭叮地一声好了,乌锐放下芝麻糕,施施然走向厨房。
“你们也和睦相处哈。”林霁点了点两个小崽子的脑袋,也拎着盒饭走向厨房,“咱们两个先吃,让他们玩会儿。”
乌锐正在用叉子叉碎肉罐,点点头,“嗯,我晾好就来。”
“我去拿东西。”林霁起身,“今天是那个小高中生出院,我找到些线索。”
他们重逢那天送到薛青山手中的小高中生只住院了三天,就被家长接了回去。按理说应该观察到易感期结束的,但家长说孩子着急回去学习,便执意出院了。
“这家长也够强势的。”乌锐道。
“现在这种家长也常见,”林霁在腺体科待了几年,见怪不怪,“学生升学压力大,经常有只在医院观察三天就出院的,反正小孩子的生理期基本上三天也就差不多,剩下几天危险不大,顶多是我们在学校的同事们多看顾一些。”
乌锐点头,“嗯。”
林霁接着道,“说起学校,薛青山昨天还去了一趟那小孩的高中,见了他们班主任和我们派驻到学校的巡逻同事。”
学校的人员密集,尤其是高中的小孩,生理期不规律,容易引发混乱,因此特殊控制基地在每个学校都安排了若干巡逻员,以备不时之需。
林霁道:“巡逻的同事说以后会帮我们多关注他,班主任也这么说。我们都怀疑那孩子无意中接触过X药剂嘛,但那东西流入学校的可能性不大,我们怀疑可能是他在校外接触到的,就让薛青山仔细和他班主任了解了一下他家里情况。就是他们老师的话就有些奇怪。”
乌锐打开两个盒饭,都是红烧肉和番茄炒蛋拼的盖浇饭,看着色泽饱满,莹润油亮,香气扑鼻。乌锐将肉多的递给了林霁,“怎么?”
林霁边吃边道,“他班主任对他们家的情况还比较了解,说他家里关系不错,父母很关心他,两个人经常一起来家长会,平时也经常在家长群里发言,挺活跃的,那孩子呢,品学兼优,就是不太参加学校活动,只喜欢打篮球。”
乌锐抬眼,“景春高中?”
林霁笑道,“没错,就是景春,你猜到啦?”
乌锐道,“只有景春的学生活动最多。”
林霁了然,接着道,“可我今天看,情况和他们班主任说得不太一样。今天在医院,那孩子挺不配合他爸妈的,我看着关系是有点僵。难道是传说中的叛逆期?”
乌锐想了想,摇头,“有可能,但不像。我觉得倒是他父母的关系不错,但亲子关系就未必多融洽了,甚至可能父母联合起来对付孩子。我听你说,他们家长喜欢在家长群里发言,觉得可能他爸妈都比较强势......这样小孩虽然看起来乖,但说不定背地里叛逆,现在黑|市不干净,说不定小孩出去玩的时候接触到的禁|药......他那个女朋友呢?班主任怎么说?”
林霁皱眉,“班主任说不知情,可能是外校的。”
乌锐边扒饭边沉思了一会儿,正要说话,却是林霁抢先,“要不我们作为医生,去家访一下,看看能不能有线索?”
乌锐摇头,“不行,小朋友易感期紊乱很常见,不是什么大病,没有去家访的道理,容易打草惊蛇。而且他都是半个大人了,家长也未必知道他每天吃什么做什么,我的建议是看能不能找到那个小姑娘聊聊,她可能还知道得多些。”
林霁:“咦?有道理。正好我去问问咖啡店老板,那个咖啡店能办卡的,我看他们俩估计不是第一次去,如果是会员的话老板估计认识,那我们就方便多了。”
“......”乌锐撂下筷子,“你们很熟?”
林霁眨了眨眼,“谁?”
乌锐:“......咖啡店老板。”
“哦!”林霁道,“还行,鸡蛋糕喜欢吃他们家的蛋糕,我时不时会给他买。”
乌锐挑眉,撂下了这个话题,接上了正事的话茬,“黑市也不能放过,不过可能会比较慢,我去找楼......楼部长问问,估计他有线索。”
这个称呼相当陌生,乌锐叫得差点咬了舌头。
“楼,部,长,”林霁也咀嚼了下这个神奇的称呼,点头,“行,你记得注意安全。”
乌锐愣了一下,还是点点头。
楼山漫那里果然有关于黑市的线索,不过零零散散,正好乌锐打电话过来,两个人整理了一下午,终于才捋出来个大概。
乌锐按着一张A2的纸,上面密密麻麻画着这一下午整理出来的线索,他拿彩笔正在上面圈重点,另一只手还有节奏地挥着激光笔。
芝麻糕扑了一下午,已经累得呼哧呼哧喘气了,而鸡蛋糕似乎还很有性质,眼睛紧紧盯着那个红点。
乌锐正准备趁热打铁,将线索整理出来个简要版本,房门突然咯吱一声响。
屋内三只猫同时回头,吧嗒吧嗒地走向门口。
是去咖啡店的林霁回来了。
林霁一推门,三只猫都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不由得笑了。
“咖啡店老板果然认识,说帮我们看着,他们几乎每周三放学都会过去。”
乌锐点点头。
林霁径直走向了自己的卧室,关上门,乌锐以为他要换衣服,刚转身走开,谁知不过片刻,林霁又开门出来了。
他飞快地换上一身板正的制服,一边整理扣在上衣外面的腰带,一边关门。
乌锐陡然愣了。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林霁穿制服。
几年前,林霁还没有毕业,他们还在热恋的时候,乌锐曾经开玩笑,让他也考基地,不过总归只是玩笑,乌锐从来没有动过让他也进基地的念头。
毕竟基地还是太危险了。
可如今,林霁还是进来了。在他死后。
乌锐一直不愿细想,仿佛只要细想,他走后留给林霁的万千痛苦就会砰地砸在他的心口上。
林霁穿着制服,蹲下来摸摸两个崽崽的脑袋,整个人成熟又沉稳,“我晚上还有些事,麻烦你在家里再陪陪他们。”
乌锐愣愣点头,目送林霁离开。
天黑了下来,胜利日的纪念活动开始了。
宿舍区在市中心,正好能看到满天庆祝的烟火。
乌锐抱着两个崽崽站在窗边,突然发现竟然有不少人都这个时候出了家门,而路口,亮起了阵阵火光。
这也是他们家人牺牲的日子。
而林霁也是一样,他打开了车后备箱,娴熟地拖下来了六大包黄纸和元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