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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尖嘴薄舌1
2018年5月15日，9:15分
监察局内部，关于七海明源的第三次审讯会。
原本以为终于可以掌握，“源”所在地而聚集起来的机关高层，在这里遭到了一场彻头彻尾背叛。
汇报给上峰假情报的禅院直哉，此刻正伸手摘掉下巴滑落的一滴黏腻血珠，看那副嫌弃的样子，这血显然不是他自己的。
还没等伤者反应过来，禅院直哉挥动左手一声令下，背后的队员同他们首领一样步履轻盈，一跃而上。
禅院真希砍翻了一名稳坐高台后的老者，禅院真依瞬身移动到真希后背，将欲意偷袭真希的另外一名参会审判人员击翻倒地。
两人精神集中，环顾周身，看准时机出手，一招命中而后再为对方背后做好回防。
监察局外层，被层层围住，在其中除了禅院氏的术师外，还包括那些在计划初期还保持中立加茂氏的族人。
这栋华丽庄严的建筑内部发生的一切都被他们围的密不透风。
或许看到这里，你会认为这是一场惨无人道的杀戮。
实际上，自从七海一行人撬动五条这块巨石，咒术界每天都在地覆天翻，那群生长在咒术界深处的腐朽之人为了保持自己的权威和心安，想尽一切卑劣残忍的办法阻止巨石的滚动，为了不让自己成为被巨石惩罚的西西弗斯，守住自己的“一方净土”。
被剥削压抑已久的低阶术师与被教条束缚在原地的家族子弟，他们意识到自己本来可以在新时代大展拳脚，以此获得新的天地，却被那些旧时代的权柄持有人紧紧攥在手里，如同所有物一般。
那些空有头衔，思想和能力随着年龄增长而逐渐生锈蒙尘的过去咒术界的权贵们，命令他们眼中的蝼蚁站上断头台，颐指气使地要求他们的后代身先士卒当挡箭牌，来维护他们身居高位者久积的利益。
会有人不怨恨吗？会有人心甘情愿被那种损害他们前程和性命的朽木驱使吗？
看样子今天的骚乱已经为上面的问题做出了回答。
那些久久隐藏幕后的老人没想到终有一日，自己活了接近百年的身躯，被他们自己种下的恶果碾碎。
相比这边激斗的气氛过于严肃，七海明源那边就没有什么太大的波动，反倒像一场叙旧。
如果说七海明源负责说动五条一派变革，那么另一边的高层到底受谁吹风串通一气呢？
“这不是七海吗？唉呀，我们虽然目的相同，但立场不同，只不过是为了各活其路意见不合罢了。我可以保证以后不再追求咒力最优化，而是作为人类活下去，这样的话，你有必要对我赶尽杀绝吗？”
被特殊处理过的RLT（区域限制锁区）阻拦，那名为汤浅卓哉的男人察觉逃跑无门，便转身向七海亲切地打招呼。
“如果真像您说的那么容易就好了。出卖兰波实验留下的束缚给高层，让其和旧财团勾结截杀我们事，还觊觎伍尔夫尸体，伪装成他屠戮群众献祭百人，给死者抹黑的事情。您觉得我到底是多么宽容大度，在知道这些事以后，还对您手下留情？”
七海扫了一眼他额头上那道熟悉的缝合线，聚精会神盯着这位咒术总监会前技术顾问。
“就算你有备而来，我也不觉得你的能力能击败我，要是你身边那两个死掉的家伙加起来还差不多。
真讨厌啊，本来想换的是兰波的身体，那样你看到她的脸也一定会震惊吧，这幅身体太老了，你连看都不肯多看几眼。”
汤浅卓哉扯了扯嘴角，苍老皮肤挤出的纹路像打湿的衣褶，没有弹性地贴在颧骨上，嘴里说的话让七海无端感到挑衅。
七海微微抬眼，“可是怎么说都是您占了便宜，年轻了千年的身体都不能满足您，您得多贪得无厌啊，还是说您有恋童癖专挑年轻的来？”
“呵，过去我怎么没发现，虽然你讲话总是恭恭敬敬的，实际上可真是处处刻薄。”
“哪里，我只是实话实说，不过我还有一句话想要对您说。”
“哦？什么？”
“您为什么觉得我会打不过一个千年以来的手下败将，从很久以前，您从没能打败过六眼不是吗？”
“你到底想说什么。”汤浅卓哉，不，咒灵羂索的声音中，染上微不可察的情绪。
“原来用老糊涂的身体，脑子也会变得老糊涂，实际上从抓住你到杀掉你，我只需要一·分·钟，要不从现在开·始·计·时呢。”
“乳臭未干的小鬼少在那里嘴贫！”
一边不断躲过七海明源身后通过PN1自动瞄准的重炮围剿，并通过对话拖延时间的羂索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压力和拉力在自己身上游走，但好在找到限区的咒力薄弱点。
它准备强行突破时，七海已然到达羂索面前，原本那双鲜绿色的眼睛，褪去原本的颜色，漏出寡淡的灰色。
“高专入学前测试，我们三个曾经‘杀’掉五条悟老师一次，这是咒术界公认的事情，这么弱的我，到底是怎么做到这种事情的，你现在还不明白吗？”
“少来虚张声势这套，你这个一只脚已经迈向死亡的家伙，只要杀了你，我就可以离开了不是吗？”
“永远不要把我当做击败对象，杀死我从来都不是最重要的那一步。你知道从困住到现在，自己为了等待外援拖延了几·秒·钟了吗？”
听到“外援”和“拖延”这两个词汇的羂索眼睛一跳，它一边躲避着密不透风的狙击，一只手作势攻向七海，另一只手加速破坏区域限制的薄弱之处。
“你想到的救援，不论是被愚弄的政府，还是你用空话收买的咒灵，哪一方都不会过来。
你现在所经历的一切只不过是你自己亲手掘下的坟墓。
限制区域咒力薄弱的缺陷是我故意制作出来的，你个把人命当猴子戏耍的老东西。
你被我骗了！”
“什……”
“狱疆门——关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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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传统艺能
2018年5月15日，10:15分东京都立咒术专业高中。
从羂索那里得知咒术高专地下藏着七海明源收集到的17根宿傩手指的里梅，假装答应作为羂索后援，带着原本监察局高层封印的手指和一众特级咒灵，去高专寻找剩余的手指，复活宿傩。
里梅当然不会答应复活的宿傩大人为那种咒灵所用，假意逢迎罢了，它一心只想拿到手指让那个叫虎杖的小鬼吃下，宿傩大人回归，一切闹剧都将终结。
但是到达高专以后的里梅没有看见监察局安排的接应——伏黑惠，这时才察觉不对。
“受肉”根本没有吞噬手指，或者说，他体内的手指早就被取走了。
此刻名声在外的虎杖悠仁，只不过是吸引咒灵一方势力最诱人的“饵”。这个人类的臭小鬼，真该死！
刚自我介绍没多久的七海建人在听到RLT被强行突破传来的警报时，第一时间挡在一众学生前，头也不回向身后嘱咐。
“钉崎，事态紧急联系校方和界务局请求支援。伏黑带着虎杖去高专地下结界内部。其余学生到校体防御中心，枷场负责掉队学生紧急转移！”
“老师呢？！”不知道哪个学生望着七海建人抽出劈刀的背影喊了一句。
“别浪费时间，快离开这里！”
七海仍是没有回头接下一击。
将一切看在眼里的众人心下明了。
伏虎钉三人相互对视，点了一下头，原本惊慌失措的学生们迅速收起慌乱的态度，熟练拿起自己的武器，整齐摆好阵型，跟在伏虎钉三人身后，消灭周围低阶咒灵，并帮助七海建人干扰咒灵视线，就像之前练习排演的那样。
当然在RLT被突破的第一时间教务处的各科老师也立马起身应对。
监视器一边的黑桐诚和橘满迅速赶到咒灵袭击第一现场，也就是七海建人所在地。
在伏虎钉三人带领下，咒术科的学生们纷纷上阵，攻守之势虽然没有瞬间转换，但在PN系列武器加持下没有想象中那么吃力。
直到黑桐和橘满的到来，战斗中学生们才真正感受到这场战斗的胜利已成定局。
因为这对拍档是高专最强的饵和枪，最小单位的CAT （KILL）BOXES——高专战术策略最传统的艺能——最佳拍档黑桐诚与橘满。
两人从高中入学搭档至今，除灵任务失败率为零。
要知道能达成此概率的除了这对拍档，也只有咒术界大名鼎鼎的五条悟一人。
“这俩一如既往，还真是机械降神一般的存在呢。”
监视器后面的日下辉雄吐槽着自己的学弟学妹，一边带领咒具科的一众学生修补高专的RLT系统，设定好PN1狙击区域后，按下确认键。
整个高专在PN1的能量输出下亮如白炽。
日下辉雄一边盯着一片屏幕白光之中筛选出的咒力点急速锐减，一边怪笑道：“屠杀陷阱（KILLBOXES），为了避免这么血腥的叫法也被高专战术教科书记载为CATBOXES.
经过今天的实战，应该会留下深刻的印象吧，成功通过“入学”测试的七海建人老师，啊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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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守法公民
2018年5月14日下午18:40 某处大厦内部
年迈的男人匆匆赶来这里，一眼看到女人手里拿的东西，手用力锤击墙面，完全没了往日在大选和电视机前的从容，失态大骂：“贱人！！”
女人面无表情扫了一眼满地的咒灵残骸和限制行动的“警视厅直谴队员”，轻飘飘笑了一声，抬手向上，将手里的东西扔了出去。
咕噜咕噜，那东西碰到男人的裤脚同行的人都吓得后退了一步。
男人捡起地上的头颅，呼吸都停止了一瞬，额头两边的血管涨红，胸腔却泄了气地发出一声低鸣，一滴泪滚落下来。
泪水在白炽灯下反射出点点白光。男人想抱着头颅站起来，却被横屏竖躺昏过去的“尸体”绊住脚，半途又跌了回去。
好不可怜。
家入硝子看着这幅场景，突然咧开嘴笑出了声。
啊啊~真是感人肺腑~看来我才是那个恶人。
砰砰砰——
三声让人来不及反应的枪响正中男人的额头。
让其绝无生还可能。
身边同行的人被这幅安静又诡异的画面震慑正要逃走之时，警视厅真正的特派员伊吹截下樱井秀一郎，小野寺律人等人。
以贪污受贿、故意杀人和走私人口罪名逮捕
然后他望向沙发正中间坐着抽烟的家入硝子。
家入硝子将烟头摁灭，吐出最后一口烟气，什么都没说径直走向伊吹，并且很利索给自己一只手扣上手铐，然后将一个移动硬盘扔到他手上。
“里面的东西足够让你当上厅长，就看你怎么处理了。”说这话的时候家入硝子眼都没抬一下。
很显然这里面储存着这些腐败分子至今以来的所有罪证。
可是伊吹望着一片狼藉的室内，他不明白这个女人但底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既然有非同一般的能力，为何又坐在这里束手就擒？
可能是视线太过直白，家入回望一眼，笑道：
“虽然我杀了人，但我是个守法公民。”
伊吹一脸牙酸地看着冷静的对方，心里无比郁闷。
“我之前是名医生。”伊吹听到家入硝子轻飘飘补充。
听到这话伊吹愣了一下，他目光如炬看向像株兰草一样沉静从容在原地的对方，一下对上那双幽深之下隐藏乱波的双眸。
平静到异常，恐怕就算是亲近的人也很难察觉到这个人的情绪变化。这个人演技很好，伊吹用从事刑警二十余年的经验得出一个比较合理的结论。
女人是极为擅长隐藏的生物，聪明敏锐到可怕，装作平静开朗，装作不知道，装作无事发生，到最后只有她肯将真相抛出来时，你才能慢慢察觉到原貌。
“之前”、“医生”，从这个几个短短的词汇里，伊吹能大致推断出，这个人在今日之前已经做好怎样的觉悟。
眼前的女人，为了复仇让救人之手沾染非命，但并不想成为规则之上的生命操纵者。
因为在她心里认为，她没有权利结束任何人的生命，她知道生命之重除了本人谁也无法承受。
如果因为有能力凌驾于法律之上就推脱这次罪责，那是对以往她挽留过生命的否认和轻贱。
她选择伏法认罪。
正是因为，家入硝子，她是一名治病救人的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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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课题〗
2018年5月14日下午15:33 界务局西区分局
相乐在审讯室内朝摄像头做了一个禁止的手势，及时制止乙骨忧太和三轮霞从观察室推门而入的动作。
此后，在相乐咒术作用下，室内和室外可见的气氛变得截然不同。
室外乙骨忧太和三轮霞眼中，两人仍然在针锋相对，一话套一话。
反观室内却没有上面两人眼中那样具有教学意义。
野岛伸司此刻脸色惨白，再也抑制不住脸上的愤恨，着魔一样紧盯着眼前的相乐，仍心存固执地否认：“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有什么不可能，相乐笑着的表情，像是讥讽，又像是怜悯。
被仇恨蒙蔽了几乎一半人生的可怜可恨之人，事到如今知道真相，又该作何表情？
野岛伸司激烈又滔滔不绝的言语、思绪，像开闸的洪水泛滥，充斥在这个房间里，来掩饰洪水之中那摇摇欲坠的理智。
相乐苦笑着敲敲自己耳朵边上的通讯器，示意让通讯器的另一方不要光看戏，快点把正事做了。
大洋彼岸的五条听到敲击声，闭上眼，他的思绪走进野岛伸司情绪崩溃的边缘，搜索着关于“牧野一心”的相关回忆。
当五条悟再次睁开眼睛，眼前是一片宽广无垠的碧水云天，这和他旅行中路过的乌尤尼盐沼十分相似。
天空之上还是天空，海的边缘还是碧海。
无边无界，永无尽头。
五条的视野中心站着一个人，从衣着相貌都平平无奇的一位妇人，她戴着一顶遮阳的草帽，手里拿着一柄塑料水洒，弯着腰一丝不苟地打理着和这盐沼一点都不相符的一排排花架子。
似有所感，那人直起腰看向五条，只一眼就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