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泽万物，润世无声。春天的第一场雨悄无声息地落在学校周围，每个学生的鞋底都或多或少沾染了一丝绿意。
林玄与沈翎的危机在快要联考时随着春雨而逝。
这几天，叶菁的情绪波动很大，肉眼可见的悲喜交加，整个人透露着一股焦虑的味道。
赵康是个好脾气，在今天第三次发现叶菁打瞌睡时也忍不住当众批评：“叶菁！”
叶菁迷迷糊糊地听见有人叫自己的名字，猛地站起来。
整个教室安静的只能听见她急匆匆的脉搏，“老师，我又睡着了……”
赵康扶着桌子，“唉，我就纳闷了，你最近晚上是去做贼了吗？一到上课就没精神，一节课睡三次，是我的课太催眠了？”
“不是。”
“我也懒得骂你。”
“对不起，”叶菁默默攥紧拳头，“我不是故意的。”
“别和我说什么，下课自己去办公室找班主任解释。”
“哦。”叶菁呆滞地坐下。
沈翎：“最近小叶子你怎么总是睡觉啊？”
叶菁打了个哈欠，摆出个哭脸，“快别提了，我还得去找老张，啊！天要亡我。”
她没精打采地走到办公室门口，敲门：“老师。”
“进。”
张妄正在同赵康聊天，看见她进来，赵康笑着说：“呐，好好和班主任谈谈，我们刚好在说你的事。”
他说完，拍拍张妄的背，越过叶菁走出去。
张妄把二郎腿放下，看着叶菁那张疲惫不堪的脸，招呼她坐到对面。
林玄恰好来找张妄问题，看见叶菁在里面就没进去，待在外面候着。
张妄：“最近没精神呐，上课打瞌睡这件事已经不止一个老师跟我反映了。”
叶菁低头扣着手指，“嗯”了一声！
“你以前没有这种情况吧？”
“初中有过。”
“那为什么白天没精神呢？”张妄从分班后就注意到叶菁不太对劲，找她说过好几次都没问出什么结果。后来还是通过旁敲侧击打听到她与杨璐有矛盾，但具体矛盾也不明了，“因为人际方面的还是？”
听到张妄的话，叶菁眼睛颤了一下，说：“不是，就正常的睡眠不好。”
“哦，那有同妈妈提起过这事吗？”
“还没，”叶菁怕张妄会和汪沁说这事，先发制人地开口：“这是很常见的，我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一次失眠，没事的，不用和家长说。”
张妄喝了口水，继续说：“行吧，要是实在犯困，你可以先回去补觉，总是上课睡觉也影响自己和同学的效率。”
叶菁点头，恰好刘福要进来备课，张妄就递给她一袋面包，让她先出去了。
门外，叶菁看见了林玄。
叶菁：“你什么时候来的？”
林玄没承认自己偷听的事实，“刚来一两分钟，打算问道导数。”
叶菁松了一口气，挤出一个微笑，“现在里面没人，你就快点问，还有一两分钟就要上课了。”
她说完就走，林玄一个人进门问吧，一两分钟肯定解不出来。不进门吧，又显得他像刻意尾随别人的偷听贼，现在他可谓骑虎难下。
刘福从办公室内出来，看见踌躇在门口的林玄，阴阳怪气地说：“领导要等上课再回去视察吧？理解理解，那领导小刘先去上课了。”
林玄尴尬，抱着习题趁机跑回教室。
沈翎刚好睡醒，抬眼便看见林玄匆忙地跑起来，身后跟着面带不爽的刘福，他把“你怎么这么慌乱？”这句话咽回肚子。
刘福基本一逮到机会就训斥学生，因为林玄的事，他陆陆续续，明里暗里地说了半节课，众人因此无法记得他上课说的每一句话。
“这节课这篇课我又没上完，要我说你们什么才好！一个个的不学点好，样样不行，你们呐……算了，懒得和你们多费口舌。”
沈翎在他走后就嘟嘟囔囔：“是谁阴阳怪气了一节课我不说，呵呵呵。”
林玄：“别想这些事了。”
沈翎你要问他别的事的时候，张妄进班。
“咳咳，都安静下来。我们这次考试是六校联考稳派的卷子。基本全省的重点高中都会参加，二中和四中也会进行联排。”
竹斐低声：“没事，我们南陵中学最厉害。”
张妄瞟了他一眼，“不要太骄傲了，二中有很多个尖子，去年高考前十也进去两三个，总而言之，你们多复习。”
“知道啦。”全班异口同声。
中午放学，林玄故意放慢收东西的速度，磨磨蹭蹭地等所有人都离开了后对沈翎说：“你有没有发觉自从叶菁和杨璐遇见后，她明显比以前更忧郁了？”
沈翎点头如捣蒜，回答：“嗯，她们俩之间感觉芥蒂挺大的，小叶子好像一直挺怕她。”
两个人走在路上，讨论了一番后也没有头绪，捋来捋去只知道叶菁怕杨璐。
林玄看着外卖叹气：“又吃外卖啊！我想尝尝你的厨艺。”
沈翎把水杯推过去，无奈地开口：“没办法，最近没时间，等联考之后再说。”
这两天，林玄和沈翎没日没夜地刷题，随堂测验的分数像猫抓老鼠似的，咬得很紧。
六校联考的前一天晚上，林玄因为高二以来的压力积压以及作息不规律导致身心俱疲，现在正抱着肚子找胃药。
沈翎他用杯子里倒了些温水，“又胃疼？”
林玄把胶囊就着温水服下，“嗯，最近挺频发的。”
“要不你先休息一下，别写题了。”
“算了吧，明天考试我得拿出实力。”
“实力~”
“你他妈欠打？”
两天的考试随着一声声鸟鸣中过去，这几天可以放松一下……就怪了，试卷的错题还得好好整理。
可能是各大校长时间急不可耐的攀比，这次联考成绩竟只过了一天便出了成果。
热气腾腾的复印件被张妄握在手中，交给余萌贴在教室后面。不出意料的话，这次考的不错，张妄迫不及待的想去喝一杯，反正下午也没他的课。
“成绩我贴在公告栏的，想去看的……”余萌看见有人蠢蠢欲动，敲了敲桌子，“下课再去看，先预习英语的高频词汇第六页，明天默写。”
虽然被警告了一次，但坐得稍后一点的同学还是忍不住一直往公告栏那边望。
余萌见王丽进来，连忙把东西拿下去。
竹斐：“老师报下英语成绩呗！”
王丽点开ppt，伴随“哒哒”的声音开口：“两只眼睛长着出气的？你们张老师不是在公告栏上贴了，下课自己看，别浪费我时间啊。”
她把小蜜蜂打开，呼了口气，万事俱备：“Class begin！”
叶菁这节课很困，也很想吐，心脏总是一抽一抽地蹦，她终是没睡着。心里一直祈祷：千万别考太高，千万别考的比她高。
杨璐见她写字时抖得笔都拿不住，心里对她冷嘲热讽了千万句。
可惜事与愿违，叶菁这次超常发挥，考了全校第四，联排第七，总分七百一十一。英语那一栏很亮眼，总分一百五她得了一百四十八点五，王丽肉眼可见地对她赞许有加。
她看着黑脸的杨璐，知道杨璐这次考得不怎么好，想安慰一下，让人别太生气。
可杨璐左耳是叶菁的安慰声，右耳是众人对叶菁的夸赞，脑子里闪过自己的成绩，气不打一处来，愈发觉得恼怒。
“轰——”
叶菁的书就随着一声巨响顺着杨璐的手一连串从书桌中散落。她最不想看见的场景还是发生在眼前。
看着散落在地上的笔记与草稿纸，叶菁无助地问出压在心里的疑惑：“为什么？我……”
只能看见一道残影与清脆的巴掌声。嗯，杨璐率先动手打断了她的话。
有人看不下去了，说：“过分了吧！人家好心安慰你，你怎么能打人？”
见说话的是个男生，杨璐自动开启谣言模式。
“你帮她这个傻逼说话，是因为你和她睡了吧！也对，她一直是这样的狐狸精，毕竟从初中开始就和高中的某个男人去开房，还死活不承认，”她的嗓音尖锐又迅速地传播到每个人的耳中，“你真的好脏啊！”
叶菁眼泪不受控制地“啪嗒啪嗒”摔在地上，她小声辩解：“我没有，我不是……”
“没有？”杨璐嚣张地看着抽泣的叶菁，“那你爸怎么和你妈离婚了？是因为你妈也是个母鸡，也不敢承认……”
她还没说完自己编造的言论，叶菁就疯了似的扯住她的头发向下拽，眼中没有一丝光芒，只有戾气。
杨璐被她扯急了，一直“哎呦哎呦”地叫唤，可周围只有少数人言语劝解，场面一度失控。
叶菁和杨璐扭打在一起，可杨璐怎么会是发病的叶菁的对手，不过几分钟她便落了下风。
叶菁的泪滴与汗水混着杨璐的血液流下来，众人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分出一部分人去劝架，另一部分人去找班主任。
好不容易，叶菁回过神来，看着眼前头破血流杨璐，她向后踉跄了两步，跑出门去。
沈翎和林玄把杨璐扶去医务室做简单的消毒处理，回班时正好遇见从外面赶回来的张妄。
“老师，叶菁和杨璐……”
张妄打断了沈翎的话，“我知道了，你们两个跟我去办公室。”
办公室内，杨璐的母亲已经从家里赶了过来，脸上已经出现了泪痕，一看见张妄等人便开始询问：“怎么样？我女儿没事吧？”
“没什么大事，家长先别担心，你先坐着，等一下对方的母亲。”
过了十分钟，汪沁才慢理斯条地走进来。
“张老师，我正忙呢，是叶菁在学校出了什么事吗？”
杨璐母亲抢先发难：“出了什么事？你女儿把我女儿打的头都破了，你还这么散慢！”
汪沁被她这样一吼也大声嚷起来：“哦，你又知道了，你嗓门大了不起啊！”
两人的声音响彻整个办公室，窗边的飞鸟飞向休憇，却被迫飞走。
张妄扣了扣桌子，示意两人先安静下来。
“行了，这两位同学是目睹了这件事全过程的人，让他们先说一下。”
林玄和沈翎开始回想：“先是杨同学打了叶同学一巴掌，一直说叶同学的初中的事，然后两个人就扭打了起来。”
听闻是自家闺女先动的手，杨璐母亲对刚才自己的行为产生愧疚，想着道歉。
汪沁一听到自己的女儿打了别人，而且是因为一件“小事”，她一股无名火上头没等杨母开口道歉，便语气强硬地问：“叶菁呢？”
“她刚刚跑出去了……”
“她还跑了？”
张妄见情形不对，连忙把沈翎和林玄支开，自己和两位家长商量对策，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