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加春日宴的来宾,马车大多停在离皇家园林有一定距离的停马场,只有少数如王侯将相皇亲国戚可以停的近一些。
纪回喜欢穿裤装,今天穿的是普通襦裙,走起来老觉得绊脚,但她腿长,怎么都比后面跟着小跑的周婉走得快。那周婉也是好脾气,跟在后面跑的钗都歪了也没吭声。
从宴会出来到马车这里其实距离不短,纪回几次慢下脚步以为赵炙煦会追上来跟她解释,但他没有,甚至她还得回头确认那家伙是不是半路拐弯去了别处!
哑巴是吧?
纪回撩起裙子就跑。
容新在车上假寐,听有人过来了便睁开眼,一见是阿回立马笑着跳下车。
“跑这么急做什么,渴么?要不要喝点儿茶水?”容新拍着纪回后背给她顺气。扶着她上车。“直接去商会还是先去回福楼吃点儿?”容新问。
“不知道皇后要做什么,今儿盯上我了。”
“那你……”容新转头看见赵炙煦过来了,后面还跟着个如花似玉的小娘子,脸抽了抽。
“你怎么来了。”容新敷衍的拱了拱手。
“哪都有你,你没自己的事做么?天天跟着她干嘛!”赵炙煦一点也不想看到容新。
“您倒是忙,那您忙去啊?跟着阿回干嘛!”容新也不客气。
纪回在车上脱衣服,穿着小衣从前窗钻出脑袋,“呦,三皇子您怎么在这儿?”
“回去!”赵炙煦三步并两步把纪回脑袋按回去,绕过车辕上了车。“你能不能守点儿妇道,除了跟我在一起能不能穿整齐些!”
“你听听你说的都是啥!”
车外周婉捂着胸口直喘,指指着车上问容新:“什,什么妇道?”
容新插着手,问:“您是哪家小姐?”
“我父亲是、晋阳侯,晋阳侯家的,行五。”周婉半天没喘匀。
“真巧,我家小姐也行五。要不您走远些?我怕一会儿车里传出些不好听的污了您的耳朵。”
周婉怯生生的看了一眼车厢,犹豫再三脚尖又转了回来,倔强的站在车旁。
车里赵炙煦拽着纪回的衣服,正和纪回拉锯战。
“放手!”纪回喊。
“你穿这个得体么?啊?”
“衣服有什么得体不得体!”
“你穿着就不得体!我已经让秦还去取了,你等会儿,先披上。”
“起开!”
“你怎么还生气,我不都给你跪下了么?”
“你跪我?我哪配!”
“你怎么不认账,跪都跪了你怎么今天又生气!”赵炙煦开始哄了。
“你这人怎么四年没见成谎话精了,什么时候的事儿,我都不知道的事,你跪给谁了?”
“前天,青花馆,跪你这儿了!”赵炙煦把纪回腿掰开,跪在她两腿间。
“啪!”
容新指指车厢,对周婉摊手。
周婉脸红成虾子了,往外移了几步,“要不,我还是站那边吧。”
“我也去,他俩这动静我也不爱听。”
容新带着周婉走到百米开外,问周婉:“你知道他们的事么?”
周婉脸红的快滴血了,支支吾吾:“不知,昨日皇后娘娘跟我说,让我今天跟着三皇子培养培养感情。”周婉看了眼马车,“三皇子和纪侍郎——他,他被打了也不吭声,是喜欢纪侍郎么?”
“贱呗。”容新撇嘴。“说不定他还高兴被打呢。我说你喜欢他你就多下功夫,女追男隔层纱,他喜欢什么你就学什么。”容新用手挡着嘴:“他那方面需求旺盛,你不行就下血本引诱他。”
周婉瞪了容新一眼,缓缓往十步外站着去了。
马车里。
“等等,”纪回想起什么,“你前夜做什么了?”
“道歉。”赵炙煦抿着嘴。
“怎么道歉的?”
“我想给你解释来着,你让我跪下磕头,我就把你抱上床跪在你……”
“滚!”纪回捂耳朵,气炸了!“你这狗男人除了会干这事儿你还会干嘛!我都醉的不省人事了你也下得去手!”
“那怎么办,四年了!我这个年纪的男子哪个不是妻妾成群儿女满堂,就我傻等了你四年!那,那都见你了不抱你,我能忍得住?!”赵炙煦开始耍赖:“你也行行好吧,皇子不能擅自离京,砍头哒!你就不能主动回来几次解解我的馋!我想你只能……”赵炙煦憋着嘴,瞪着眼睛,缓缓把手伸到纪回眼前晃了晃。
纪回气的脸通红,突然就心虚了,二人对视间赵炙煦突然愣愣的、缓缓的将手指伸进纪回的嘴里,摸她的舌尖。
纪回一口咬住赵炙煦的手指头,赵炙煦吃痛,另一只手掐住她的脖子,起身伏过来要吻她。
“啪!”
“你又打我!”赵炙煦眼睛通红,咬着嘴唇惨兮兮。
“别闹!咱俩的话回去说,外面还有个娇滴滴的周小姐在等你呢。”纪回无语的瞪他,“你下车。”
“不。”
“你不下我出去了啊?”纪回敞开衣襟把香肩露出来。
“妇道!妇道!”
赵炙煦下车了,气呼呼的站在车旁。
容新在老远指指赵炙煦,对周婉道:“出来了,快去啊。”
周婉不理他,向赵炙煦走过去。
周婉看见赵炙煦脸上的红印子,皱了皱眉,从怀里掏出瓶药来,“殿下,您一会儿就这么回去会惹人注意的,婉儿有随身带药的习惯,让婉儿帮您涂一点吧。”
“不必。”赵炙煦看一眼车上,低头浅笑。
周婉皱眉。
起风了,周围的树被吹得簌簌作响,纪回从车里出来的时候裤腿被风吹起来,露出好大一截小腿肚子,赵炙煦忙过去按住裤腿,把纪回从车上抱下来。
大金枝铃兰钗绕发髻环耳侧,半边垂至额前。金缠丝精工铃兰以小珍珠为蕊,小小的珍珠晃啊晃,和双耳上的金线吊珠相映生辉。另半边发髻以紫珠流苏梳篦固定,巴掌大珠帘颗颗小珠都是紫色,末端为稍大一些的粉珠,已经不能说是极品,而是珍品。上衣着浅金色对襟小衫,下着白色流光锦裤裙,配金线绣佛莲香囊,玉兰花银镶羊脂白玉香盒。外穿柿子红绣桃花落英长衫,长衫交叉银对领绣银蝠金枝吉柿图样。
“哪里不得体?”纪回木着脸问赵炙煦。
“咳,还不是你不规矩,今儿这场合你要是穿成前夜那样我就把你抗走!”赵炙煦干咳一声。
“我是蠢的么?我看是你不得体。”纪回转头看了看周婉,“这倒是个得体的。”
“纪大人有礼。”周婉聘聘婷婷的给纪回使了个礼,纪回大大方方回她一个。周婉道:“早知殿下过来与您叙旧,我便不跟来了,还望大人不要怪我。”
“姑娘是准太子妃,不必和我这般客气。”纪回用扇子挡了挡树上落下的花瓣,眯着眼道:“你既然嫁他就该知道他不是能专情的人,日后宫里也少不了女人,所以我猜你应该不会介意我们俩的关系。“
周婉一愣,脸上露出意味不明的笑来。“婉儿并没有想这么多,只忘殿下能够怜惜。”
“他对女子怜惜着呢。”纪回轻笑,看了眼周婉那张无害的秀丽小脸儿,又撇了眼赵炙煦,赵炙煦正在牙咬切齿的瞪她。
纪回往前走,周婉追上来和她走在一起。“婉儿该怎样把他的心从你身上找回来呢?”
“他现在不喜欢你,不代表以后不喜欢。我不日便会离京,还请姑娘成婚后多多体恤他,你二人大婚我也会送上厚礼。”纪回站住,看着周婉的眼睛道:“皇后娘娘今儿是这个意思啊……”
“什么,意思?”周婉糊涂了。
纪回继续往宴会上走,“没什么。”
“你当我不在这儿是吧?”赵炙煦拉住纪回,“你跟她说这么多做什么?我告诉你你走不了,西凉城你让别人去!”
“你亲事都定了就认真结婚去,我们就此断了正好。”纪回甩开他,“你不可能不需要外戚的帮扶,天子的姻缘绑住的可不是女人,”纪回摇摇手指:“是江山。”
“我只娶你。”
“娶我这只不下蛋的鸡回去干嘛,打鸣啊?”
赵炙煦堵在她前面,拉住她往外面走,“不参加宴会了,回去生孩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