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的眼睛也已经完全妖化,金色的竖瞳周围布满了血丝,眼底还翻涌着某种她读不懂的情绪。
“姜小迟……收回你刚刚说的话,好不好。”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蛇类特有的嘶嘶声,
姜溯的指尖还抵在他胸口,能清晰感受到鳞片下剧烈跳动的心脏。
她突然注意到,他锁骨处浮现出暗青色的妖纹,正随着他的呼吸明灭闪烁,那些纹路像是有生命般,在她的注视下缓缓往下蔓延。
她的指尖顺着鳞片生长的纹路游走时,她明显感觉到陆沉舟喉结重重一滚。他脖颈处暴起青筋,突突跳动的血管贴着她的手背,烫得惊人。
“别碰……”他嘶哑的声音只一瞬就戛然而止。
姜溯的食指正巧按在鳞片交接的缝隙处,那里有颗猩红的血珠渗出,在烛光下泛着光泽,她下意识用拇指抹去血珠,这个动作让陆沉舟猛地弓起脊背,骨翼“唰”地完全展开,撕碎了床幔,翼膜上盘虬的血管骤然充血,在昏黄的烛光中泛出暗红微光。
碎裂的床幔被骨翼掀起的风卷起,纷纷扬扬落在他们交缠的衣摆上。
有片轻纱挂在他锋利的翼尖,随着呼吸起伏轻轻飘荡,像极了现场上将折未折的白幡。
姜溯突然被他扣住手腕按在床上,妖化的五指完全覆住她纤细的手腕,漆黑利爪与雪白肌肤形成惊心动魄的对比。他俯身时,垂落的银发扫过姜溯的锁骨,她感觉有些痒,不自觉的缩了缩脖子。
骨翼在他身后不安地翕动,两块翼骨相撞发出金石之声,翼尖刮擦着地面拖出深深沟壑,而抵着她脖颈的犬齿明明在发抖,却迟迟不肯咬下。
姜溯轻轻的抚上他的锁骨,指尖触碰的瞬间,陆沉舟浑身一震,骨翼又猛地张开。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他的声音危险地低沉下来,蛇尾不安地拍打着地面,没拍打一下,青石砖上就会留下一道裂痕。
姜溯没有回答,而是主动踮起脚尖,轻轻吻上他眼角的鳞片,这个动作让陆沉舟的瞳孔骤然紧缩,喉间溢出压抑的低吼。
“姜小迟……”他唤她名字的语调既像叹息又像威胁,尖锐的指甲轻轻划过她的后颈,“姜小迟……”
窗外突然暴雨倾盆,雷光闪烁间,照见满室狼藉中两人纠缠的身影,他的骨翼缓缓收拢,将两人笼罩在黑暗的庇护里,姜溯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也听见他逐渐粗重的呼吸。
就在陆沉舟即将再次俯身时,一滴温热的液体突然落在她脸上,姜溯怔怔抬头,看见他眼角渗出的血泪,正顺着鳞片滚落。
“你好了吗?”她轻声问,指尖接住那滴血泪。
陆沉舟没有回答,只是将额头抵在她脖颈处,两人炽热的呼吸交织在一起。
“别看……很丑!”陆沉舟的声音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带着压抑的痛苦。
他猛地背过身去,青黑色的鳞片正一片片从他身上剥落,每脱落一片,就露会出下面血淋淋的皮肉,但转眼间那些伤口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新生的皮肤有些许褶皱,还泛着不正常的苍白。
他痛苦地弓着背,骨翼剧烈颤抖着收缩,发出骨骼错位的“咯吱”声。
两条蛇尾在地上不安地拍打,慢慢变成了人腿。
“呼!总算变回来了!”姜溯长舒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心竟全是冷汗。
她在心里暗骂,这妖化后只有把那事发泄出来的设定到底是特么谁想的?
姜溯抬手擦了擦脸上未干的口水,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嘴唇还在发麻。
陆沉舟终于完全恢复了人形,他虚弱地靠在墙边,凌乱的白色里衣被汗水浸透,紧贴在他精瘦的腰身上,那双骨翼已经完全收回,只在他后背留下两道狰狞的血痕。
姜溯看着他完好如初的肩膀惊叹不已,我靠!妖化还有这种好处,那么大一个血窟窿都能长好,连一点疤痕都没有!
“姜小迟……”他沙哑地唤她,声音里带着说不清的复杂情绪。
姜溯心头一跳,暗叫不好,这语气她不要太熟悉了,每次陆沉舟用这种声音叫她,准没什么好事!
果然,下一秒就见他踉跄着朝她走来,虽然脚步虚浮,眼神却格外清明,“我们成亲吧!”
“什么?又要成亲?”
姜溯瞳孔收缩,脑中嗡嗡作响,像是有千万只蜜蜂在她脑中振翅,她踉跄着后退,小腿撞到雕花床沿,整个人跌坐在雕花木床上。
“你……是听不懂人话,还是脑子有病,我都说了分手了!你还要成亲?”姜溯声音里带着怒气嚷道。
却见陆沉舟平静道:“我不知道我到底是哪惹你的生气了,不管是什么,你都可以说出来,我们一起解决,但是以后不要再说分手这种话了,况且我们也已经签订道侣契约了!成亲是早晚的事!”
姜溯一下子从床上跳起来,反驳道:“那不作数!是你骗我签的!又不是我自愿的!”
陆沉舟一步一步地向她逼近,最后一步踏在她垂落在地的裙摆上,毫无血色的大足碾过茜色纱罗,把姜溯整个人被困在他与床榻之间,“既然你不愿意成亲?那刚才为什么还要亲我?”
姜溯双手撑在身后,艰难的稳住自己的身子,喉咙发紧,结结巴巴道:“我那是,那是……为了安抚你!怕你妖化失控,要了我的小命!”
“仅此而已?”陆沉舟眸色骤暗,指节抵住她剧烈起伏的胸口。隔着薄衫,她能感受到他指尖的薄茧,应该是常年握剑留下的痕迹。
姜溯别过脸强撑,“仅此而已!”
陆沉舟倏然收手,“好!我明白了!”
话毕他转身就向门外走去。
陆沉舟刚迈出门槛,就听见“咔嚓”一声方才被蛇尾不小心抽裂的门框终于不堪重负,整扇雕花木门轰然倒塌,扬起一片灰尘。
叶临川端着早饭恰巧走到廊下,被这动静惊得手一抖,木质托盘掉到地上了,托盘中的瓷碗“啪”地摔得粉碎。
他瞪大眼睛看着屋内景象:床幔碎成破布条挂在床架上摇摇欲坠,青石地砖布满蛛网般的裂痕,紫檀屏风断成两截,最要命的是那张千工拔步床,被糟蹋的不成样子。
“师,师尊,你们昨天打了一整晚?”
陆沉舟理都没理他就独自出门去了。
“师尊,您去哪?还回来吃饭吗?师尊!师尊!”叶临川冲着他的背影喊道,见陆沉舟没有理他,他还小跑着追了两步。
这喊声吵醒了屋内的栖鹤,他一把推开房门,就看到院子里的叶临川,“一大早的,你在这发什么神经?吵死了!”
在看到陆沉舟房间内的一片狼藉后,栖鹤也傻眼了,“这,都是你们俩弄的?”
姜溯心虚的解释道:“别问我,我也是刚进来!先别问那么多了,先过来帮忙收拾收拾!”
三人正准备动手打扫战场,却听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还有骏马的嘶吼声。
三人追出门一看,竟然是温大小姐。
【黑化辅助系统提示音在姜溯脑中炸响:检测到女主温悬铃出现!危险指数五颗星!宿主请立即进入戒备状态!】
【姜溯一脸茫然:戒备?戒备什么?她出场就出场呗!关我何事?我又没掘她家祖坟?】
【黑化辅助系统:因为宿主现在的身份是恶毒女配!按照原著剧情,十分钟后男主邬景和登场,宿主将对男主一见钟情,与温悬铃展开一场激烈的争夺战!】
姜溯在脑中吐槽,什么乱七八糟的?谁家男女主会出场这么晚?再说了,跟别的女人抢男人这种事,真的很low!
但她再看向温悬铃时,只觉得有种莫名的不适感,这位温大小姐看上去似乎与往日不同。
温悬铃没有穿往日的红装,而是一袭素白长裙,腰间还配了把缠金软剑,整个人看上去既清冷又禁欲,跟前几日的她相比,完全像是两个不同的人,但面貌上却与前几日的她毫无二致,这是?经历了家人惨死后,开始转变风格了?
“我今日是特地来感谢陆前辈救命之恩的。”温悬铃盈盈下拜,嗓音清冷似山涧泉。
姜溯一下子就抓到了重点,不对!温大小姐从前都是娇滴滴喊“陆仙师”的!
一个人的穿衣风格很容易就能改变,但说话方式却很难改变,除非……她根本不是温大小姐!
陆沉舟淡淡“嗯”了声,正要抬手虚扶,姜溯突然一个箭步插到两人中间,“哎呀!都是朋友客气什么!”她故意挽住陆沉舟胳膊,指尖在他掌心狠狠一掐,借此提醒他,这个温大小姐有古怪之处。
陆沉舟吃痛皱眉,像是没get她的点,以为她这是回情转意的表现,反手扣住她作乱的手指,用大拇指慢慢摩挲。
姜溯一把将手抽了出来,看向温悬铃,不解地问道,“不过,话说起来,昨日,温大小姐为何会被妖物附身?”
温悬铃语调突然升高了几分:“妖物附身?”
姜溯:“是啊!昨日我们亲眼所见。”
温悬铃解释道:“你们那天见到的人不是我?是我的双胞胎姐姐!”
姜溯被惊的顿时张大了嘴巴,“双胞胎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