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的第五个丰雨季来得比往年都早。
裴云川站在王城最高处,光翼在晨光中微微震颤。这些半透明的金色翼膜如今能覆盖整座城楼,每一根羽管都延伸进城墙特制的凹槽中——这是他与工部设计的防御系统,通过光翼能量激活全城符文。
"东北角第三根导流管又堵塞了。"
沈砚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裴云川没有回头,光翼却自动调整角度,为来人遮住刺眼的阳光。五年过去,沈砚右臂的泪疤已经变成淡金色,在阳光下几乎透明。此刻他手里正捏着一朵刚摘的金色小花,花瓣边缘泛着不正常的蓝光。
"今年花汛提前了半个月。"沈砚将花递给裴云川,"而且出现了变异体。"
裴云川接过花的瞬间,光翼某根羽管突然绷直。通过能量感应,他清晰地"看"到花蕊中藏着一缕陌生的精神波动——不属于沈昭,也不属于雪祭司,更像是......两者的混合体。
"边境巡逻队报告,沙漠深处出现了移动绿洲。"裴云川碾碎花朵,蓝光在他指尖挣扎了几下才熄灭,"今早又往王城方向靠近了十里。"
沈砚的泪疤突然泛红,这是预知危险的征兆。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想起五年前沈昭消散前的最后一句话:"我会以某种形式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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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髓矿场的寂静令人不安。
本该繁忙的午时,矿洞前却空无一人。裴云川收起光翼落地时,靴底踩碎的矿石发出空洞的回响。自从三年前矿脉停止产出火髓晶,这里就逐渐被废弃。但最近工部上报,最深处的矿井传出婴儿啼哭,前去查看的矿工全都昏迷不醒。
"第三竖井。"沈砚指向最右侧黑黢黢的洞口,泪疤的红光在黑暗中格外显眼,"有东西在吸收矿脉最后的能量。"
裴云川展开光翼前端,几根羽管脱离主体悬浮在空中,发出柔和的照明光。随着深入矿井,岩壁上的火髓矿残渣越来越密集,但全都失去了往日金红色的光泽,变成死气沉沉的灰白色。
"这里。"沈砚突然按住一块凸起的岩石。在他的泪疤接触下,岩表浮现出蛛网般的金色纹路——与当年沈昭的锁灵纹一模一样!
裴云川的光翼立即形成保护罩,将两人笼罩其中。就在能量罩成型的刹那,岩石轰然炸裂,露出后面隐藏的狭小空间。一尊巴掌大的水晶雕像立在中央,形态是个正在哭泣的婴儿,眉眼与沈昭如出一辙。
"不是雕像......"沈砚的声音发紧,"是封印容器。"
水晶婴儿的胸口嵌着一块冰镜碎片。当沈砚伸手触碰时,镜面突然映出陌生的景象:十岁模样的沈昭被困在透明水晶组成的迷宫里,拼命拍打着墙壁。更可怕的是,孩童右眼银纹左眼青黑的异瞳特征,与雪祭司完全一致!
"哥哥,我卡住了。"一行血字在镜面浮现,又迅速消失。
裴云川的光翼突然全部指向矿井深处:"下面有东西在呼应这块冰镜。"
两人沿着几乎垂直的矿道下滑,最终落在一个天然形成的岩洞中。洞中央是个小型泉眼,水面覆盖着厚厚的冰层。而冰层下方,数以百计的水晶婴儿雕像排列成复杂的阵型,全都保持着啼哭的姿态。
"这是......"沈砚的泪疤突然剧痛,预知画面如潮水涌来:五年前沈昭分解自己灵魂净化永生泉时,有一缕未被完全转化的能量逃逸了。这部分能量既不是纯粹的沈昭,也不是雪祭司,而是两者的混合体。
裴云川的光翼猛地展开到极致:"移动绿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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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城会议厅的空气凝重如铅。
墨夷将一本泛黄的手札放在桌上,羊皮封面赫然是沈明远的笔迹:《三生子培养记录》。老祭司的指尖在某个段落停留:"沈大人当年用永生泉水为基,加入双生子血脉和雪祭司碎片,在青州堤坝下培养了沈昭整整七年。"
"所以他是人为制造的......容器?"裴云川的光翼在身后微微发光。
"不,是平衡器。"墨夷翻到最后一页,上面画着三个相连的圆环,"青鸾、火凤与镜君,本该是平等的三角关系。但初代双生子囚禁了镜君,导致力量失衡。"
沈砚突然站起身,泪疤自动展开成三片花瓣形态。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花瓣释放出三段记忆碎片:五岁的沈昭在堤坝下背诵水利口诀;十岁的沈昭偷偷修改冰傀设计图;最终战前夜,孩童对着月亮自言自语:"如果我更完美些,就能同时保住两个哥哥了......"
记忆投影消失后,沈砚脸色苍白如纸:"他在尝试自我重构。那些水晶婴儿是未完成的分身,移动绿洲则是能量聚合体。"
裴云川的光翼突然射出一道金光,与沈砚的泪疤能量交融。空中浮现出沈昭十岁模样的虚影,孩童指着西方沙漠,嘴型清晰可辨:
"来找我。"
窗外突然狂风大作。侍卫慌张来报:沙漠中的移动绿洲加速逼近,所过之处火髓矿全部复活,而边境巡逻队发现了更多嵌着冰镜碎片的水晶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