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的烈日无情地炙烤着大地,温度适宜的室内,盛愈与江辞恙一人捏着空调遥控器的一角,无声对峙。
“放手。”盛愈盯着空调上显示的26,暗中用力。
江辞恙任凭他瞪着自己,并没有退让。
眼见盛愈就要从床上跳起来抢遥控器,江辞恙眼疾手快地捞过被盛愈踹走的毯子,裹在了他身上。
盛愈被毯子束缚住,一时间不能动弹。
江辞恙淡定地将温度调到24,而后迅速把遥控器塞进了口袋。
“调低了,别闹,再睡一会儿。”江辞恙摸了摸他的脸以示安抚,而后才转身出了卧室。
盛愈昨天晚上被折腾了许久,本就累得有点烦躁,一大早又被热醒——江辞恙竟然在三伏天下只开了26度的空调,并且还用毯子把他盖得严严实实,行为简直令人发指。
现在还企图用打开一扇窗的方式关上他凉快的大门。
这能忍?
忍不了一点。
盛愈跳下床,翻出衣服穿上,气势汹汹地直奔门外。
江辞恙正蹲在地上检查行李箱,盛愈按着他的肩膀,一把将人推倒,江辞恙也不反抗,顺着他的力道坐在了地上,头靠着沙发的坐垫,安静地看着盛愈。
盛愈半跪在他身前,硬生生从这张一向冷淡的俊脸上看出了几分“愿君采撷”的意味。
美色当前,其他事都可以先放一放,盛愈想了想,最终屈服地低下了头。
江辞恙的眸色暗了几分,双手不由自主地环住了盛愈的腰,悄悄用劲将人往怀里带。
事后,盛愈不禁为自己的昏君行为感到懊恼,于是摆出一副强抢民女的恶霸模样,捏着对方的下颌恶狠狠道,“如果你今天还想从这里走出去,就把遥控器交出来,不然……别撒娇,没用。”
盛愈说着便开始在他身上乱摸,但很显然,他除了吃豆腐吃得心满意足之外一无所获。
眼瞅着对方的手又开始不老实,企图蒙混过关,盛愈稍微拉开了两人间过分亲密的距离,正色道:“我,盛愈,一位21岁的成年人,我冷了知道盖被,热了知道脱衣,能够照顾好自己,也拥有掌控室内温度的权利。”
“上个礼拜你的感冒刚好。”江辞恙冷静地开始举例子。
“那是意外。”盛愈嘴硬。
“上个月你把自己送进了医院。”江辞恙继续加强论证。
为了验证洗冷水澡是不是真能强身健体而连洗一周冷水澡的盛愈:“……”
他立马反驳:“那你还天天喝冷水呢?”
江辞恙:“但是我没有生病。”
盛愈不服气道:“那吹空调就会生病吗?”
江辞恙指示意味极强地看了他好几眼。
盛愈:“……”
两人答得有来有回,江辞恙以极强的专业知识给盛愈表演了什么叫油盐不进。
“你是我男朋友,不是我妈。我们是两个独立的人,你不可以事事都管着我。懂吗?”
江辞恙委屈道:“你上次和奚双双去吃饭我就没管你。”
来了来了又来了,起承转前女友。
盛愈脑袋发昏。
“我们分手一年了,就见过三次!”
“四次,你们上次在街上还遇到了。”
江辞恙冷静地纠正。
盛愈简直是要发疯:“那你不是都在吗?”
话题成功被带偏。
两人叽里呱啦一顿争论,最后盛愈败下阵来,指天发誓——他错了,他决不会让家里的空调低于26这个数字。
丧权辱国的盛愈气急败坏地从江辞恙身上爬起来,也开始收拾行李,将东西胡乱塞进行李箱,终于在江辞恙之前把东西囫囵收拾好了。
盛愈拉着行李箱站在门口,挑眉看着江辞恙,“我只答应了你在家里不吹这么低的空调,现在我要回宿舍了,拜拜!”
他接着放出狠话,“总之,没有人能够在夏天阻止我吹20度的空调,并且让我盖毯子。”
江辞恙又说了一句什么,但盛愈已经把门关上扬长而去了。
*
盛愈拖着行李箱很快回了学校,三位室友这个暑假都选择了留校,有两个留校考研,现在应该正在图书馆苦读,有一个选择留校摆烂,现在应该正在床上长睡。
盛愈悄悄地打开宿舍门,白澜从床上探出个头,“哟,怎么提前回来了?”
少见地在上午见到白澜,盛愈颇为惊讶,问道:“摆哥,你这是刚醒还是没睡?”
白澜人如其名,人送外号“摆哥”,曾以“世俗意义上奋斗的成就是成功,精神层面上摆烂的快乐也是成功,既然都算成功,那么我为何不选择简单的方式去获取成功?我名由我不由天!”一语惊醒梦中人,是315宿舍反内卷反焦虑的标杆先锋,使全寝保持良好精神状态的精神支柱。
“正在酝酿睡意,”白澜答道,并以极强的观察能力看出盛愈离开时的忙乱,挑眉问道:“你……这走得挺匆忙啊,有事?”
“我?没事啊。”盛愈看着轰隆作响的空调,上面闪烁着让人心旷神怡的20,他拉过椅子,在空调的风口安然坐下。
“噢,我还以为你和江辞恙吵架了。”白澜失望地缩回床上。
“只是小小地吵了一下。”盛愈慢悠悠的声音传来,“问题不大。”
而后又愤怒道:“他竟然不让我吹20度的空调,还要强迫我盖被子,简直毫无人性。”
白澜同情地点点头:“惨绝人寰。”
“所以我回来了。”
白澜一脸懵逼地若有所思,但一想到盛愈这么一走,江辞恙那小心眼的玩意儿肯定又要气不顺,反正能给他添堵那就是好事一桩。
于是他说:“我支持你离家出走!”
“不至于,多大人了还玩离家出走。”
盛愈只是对江辞恙说一不二的行径有点生气,两人吵吵闹闹在一起快一年了,对方那狗脾气他早就摸得一清二楚,多数时候他会选择惯着,少数时候会奋起反抗,但他一向只当这是感情生活的调剂,还不至于为这一点小事闹起来。
再说了,江辞恙作为天打雷劈的医学生,天天忙得像个陀螺,两人谈个恋爱都得见缝插针,吵架实在是件太奢侈的事情了。
盛愈惆怅地叹了口气,见面只有两天,再见还得半月,确实有点舍不太得。
“其实是他有事要出门。”
“所以?”
“我一个人待着多无聊啊。”
白澜见他看起来确实没什么事的样子,便诚挚地邀请盛愈去隔壁316“电竞房”大杀四方。
盛愈欣然起行,游戏间隙还不忘卡着江辞恙登机前半小时给人发了条消息,提醒他注意安全,到了给自己打个电话。
江辞恙收到消息时正在忙着和其他人会合,隔了十分钟才看见,便知盛愈并没有真的生气,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等他落地到达酒店,国内已经是晚上了,江辞恙趁着众人在排队拿房卡,转身去了酒店外面的公园,想挑个安静的地方给盛愈打电话。
但连打两个也没有人接,江辞恙便没有继续打,改为发消息:
—没有不让你吹空调的意思,不要生气
—只是这样很容易会分
江辞恙“风”还没打完,便被一对追逐打闹的小情侣撞了一下,于是消息就这么发了出去。
两人此时也发觉自己撞到了人,连声道:“sorry,sorry……”
江辞恙皱了皱眉,但也没多说,只是不动声色地朝与二人相反的地方走去,在一片湖泊面前停下。
然后继续编辑自己的消息,“受凉”才打完一个字,他就又听到了那对情侣阴魂不散的嬉闹声。
江辞恙的右眼皮狠狠一跳,下一秒,他的手机便在人与人的冲击下,以一道完美的曲线掉落湖中。
“扑通”一声,无影无踪。
江辞恙转过身,冷冷地看着两人。
*
盛愈昨晚玩到倒头就睡,次日一早,他摸过手机,这才发现昨晚江辞恙的两个来电。
他也没多想就直接拨了回去,打了三次,但直到提示音响起,也没有人接电话。
盛愈不明所以地点开江辞恙的微信,脑子霎时一片空白。
【江】:
—没有不让你吹空调的意思,不要生气
—只是这样很容易会分
—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