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江辞恙回来,三人都吃得差不多了,盛愈起身要去结账,江辞恙拦住了他:“我请。”
盛愈扒拉开他:“你请什么请,我请!”
江辞恙稳稳地挡在前面,“公平竞争。”
“好!来!”
盛愈挽起袖子,开始猜拳。
片刻后,他看着自己的手默默不语——毫无疑问,一把没赢。
江辞恙安慰地拍拍他的头。
“都和你说过了,别一开始就出布,你的规律太好猜了。”
盛愈抱着头:“师傅不要念了,要长脑袋了。”
江辞恙虽说要去结账,但并没有往收银台走,盛愈左看右看,终于悟了,一把搂住江辞恙的脖子往下带。
“好啊你,是不是刚刚就付钱去了?”
江辞恙没有回答,任由他挂在自己身上。
奚双双挂了电话,颇为诧异地看了他俩一眼,她还真没想到,像江辞恙这种正经人,竟然也会和盛愈在路边打打闹闹。
她拉了拉盛愈的袖子,盛愈很快跳了下来。
她看着盛愈,神情有些抱歉:“我等下有事,得先走了。”
“你不是说今晚……”
盛愈看着奚双双,想着两人的约定,声音慢慢弱了下去。
月色这么好,但我们已经很久没有一起看看了。
夜色洒在面前人略显焦急的脸上,他收起所有的想法,包括失落。
他说:“你快去吧,别着急,路上注意安全。”
奚双双点点头,拉着盛愈的手说:“我下次再陪你一起去看那个文物展。”
说完,她还没等盛愈做出回答,便急匆匆地走了。
盛愈看着她的背影,想伸出的手默默缩了回去,想说的话也都卡在喉咙——他想告诉奚双双,文物展下周就结束了,下次又是什么时候呢?
但对方离开得太快了,甚至没有给他说一句话的机会,盛愈知道,他们大概是没有机会再一起去看文物展了。
他目送着她离开,沉默地消化着所有情绪。
江辞恙在他俩有动作的时候就自动拉开了距离,但视线却一直都没有离开盛愈。
从盛愈的脸上感受不到情绪,但他知道对方现在不开心了——对盛愈这样的人来说,脸上没有笑,事情就已经很严重了。
江辞恙现在的感受很复杂,他一边为自己找到了他们两人感情中的破绽而兴奋,一边又难以避免地感到不悦——他不希望盛愈不高兴,无论是因为谁,盛愈就应该每天都高高兴兴的。
“什么文物展?”
江辞恙突然开口问道。
盛愈回过了神,向他解释。
江辞恙:“你想去看吗?”
盛愈想去,但他现在不开心,就不想了。
还没等他拒绝,江辞恙就把手机递了过来。
“你星期五下午没课,我预约好了。”
盛愈接过手机,还没来得及看。
忽然,一只手伸过来掐住他的下巴,江辞恙的拉长的尾音带了点威胁的意味。
“我陪你去看,别不高兴了,嗯?”
盛愈拍掉他的手,咋咋呼呼地像一只跳脚小狗。
“别对纯爷们动手动脚,好吗?”
江辞恙从善如流:“好的,纯爷们。”
经过江辞恙这一番打岔,盛愈重新打起了精神。
他替奚双双解释道:“双双有事,就不和我们一起了。”
江辞恙点点头:“我以为等下你们要去过二人世界。”
盛愈偷偷叹了口气,没有回答。
但江辞恙却并没有打算放过他,又问:“情侣之间是不是会经常见面吧?”
“也不会吧。”
盛愈下意识地反驳,他和奚双双之前或许不如其他情侣一般亲密,也可能存在着问题,但这是他们俩的事,他并不想让江辞恙知道。
“生活中有很多事情比谈恋爱重要,没必要干什么都凑一起,大家都有自己的生活、自己的朋友。”
灵机一动,他搬出了奚双双的言论,说得头头是道。
江辞恙笑了笑,表示理解。
“也是,保持点距离确实对彼此都好。”
但他这么一说,盛愈又不是滋味了,他哀怨地看着江辞恙。
“那你谈恋爱也会这样吗?保持距离什么的。”
“我?”江辞恙想了想,“我没谈过恋爱。”
“但如果我谈恋爱,应该不会这样。”
盛愈好奇道:“那你是怎样的?”
江辞恙喝了口水,下意识地看了盛愈一眼。
“我大概会一直想和他待在一起。”
盛愈用一种“原来你是这样的江辞恙”的目光看向他。
“那你想谈恋爱吗?”
盛愈好奇问道。
虽然盛愈现在也谈着,但他并没有感觉到有什么特别的,奚双双从来都是风一样的人,但风都是一阵一阵的,她从来不会为谁停留。
他不喜欢这种感觉,所以偶尔会对这段感情保持着一种悲观的态度。
但奚双双说得也很对,很多事情并不是都有结果的,享受这个过程,可能更为重要。
“以前觉得麻烦,但现在想试试。”
江辞恙略作思考。
盛愈两眼放光,眼神里都是对八卦的渴求。
“为什么现在又想了?你有喜欢的人了吗?”
“算吧。”
“那你怎么一点行动都没,是不是我天天找你玩,打扰你了?”
江辞恙淡淡道:“没打扰,现在时机不对。”
盛愈给他比大拇指,“牛,原来学霸连谈恋爱都得抓时机。”
但听到江辞恙短时间内没有谈恋爱的打算后,盛愈莫名其妙松了口气,他嘀嘀咕咕道:“其实谈恋爱也没什么好玩的,没谈也挺好……”
“你说什么?”
他的声音太小了,江辞恙没有听清。
盛愈开玩笑道:“我说,还好你没谈,不然就没人陪我玩了。”
“不会。”
江辞恙话题一拐,转向了他。
“说了这么多和我有关的,怎么不聊聊你?”
盛愈佷懵:“聊啥?”
江辞恙抿了抿唇,抬头便又成了一幅平淡无波的模样。
他说:“谈谈你和你的女朋友。”
“我俩啊?”盛愈挠挠头,有点犹豫,“我们就时不时见个面、吃个饭,也没什么好聊的。”
江辞恙不置可否,开口便道:“你和她感情好吗?”
“还好吧,就和大家一样啊,不过我们好像没吵过架。”
盛愈心里郁闷,他和奚双双有时一周都见不来一次,要说热恋似火也不太可能,但也没有说勉强,总体维持在一种较为舒适的程度。
“好吧。”
江辞恙看起来有点失望。
“不是,你还希望我俩吵架呢?”
盛愈越想越不对。
江辞恙矢口否认。
“我只想学习一下,吵架时要怎么办。”
盛愈一乐,笑道:“这个还要学吗?”
江辞恙点点头:“我不会哄人。”
话锋一转,他又问道:“你生气了,奚双双一般怎么做?”
这直接把盛愈给问不会了,他“嘶”了一声,然后说:“我还没和她生过气。”
“那你和她在一起开心吗?”
这个问题又把盛愈问倒了,他啧声道:“你怎么一直都挑我不好回答的问题问?”
这也回答不出来吗?
江辞恙心情莫名畅快了起来——看来也不过如此。
"那我换一个问题。"
江辞恙好脾气地开口。
盛愈连连点头。
“那你和我在一起开心吗?”
这是什么怪问题?
盛愈不解,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道:“蛮开心的,你看着清清冷冷,不爱搭理人,但很好相处。那个词怎么说的来着……噢对,面冷心热!”
江辞恙闻言失笑,他倒是第一次听别人说自己“面冷心热”。
他点点头:“开心就行。”
在江辞恙的邀请下,他们一起在附近散了会儿步,江辞恙本就少言,一直都是盛愈说得多,但他至少会认真听,也会认真回复。
在三次问题都没人回应后,盛愈撞了撞不在状态的江辞恙。
“你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江辞恙回过神,答道:“我在想事情。”
“想什么?”盛愈好奇,突然又想起之前对方非要给他科普的医学知识,什么人体、什么器官……
他心有余悸道:“算了,你还是自己想吧,别告诉我了。”
江辞恙淡笑道:“我在想,道德是不是人必须拥有的。如果以某种不那么道德的手段,使某件事的进程加速,让结果提前,是好还是不好?”
“啥?”
盛愈听了半天,迷迷糊糊的。
江辞恙耐心地重复了一遍 ,又问道:“你觉得呢?”
盛愈还是没太明白,但他听懂了一句话,他一拍江辞恙的背。
“我们肯定要讲道德啊!没有道德这社会不得乱套了。”
江辞恙皱眉,反驳道:“只是进程加快拍,但最终的结果并没有变化。”
盛愈狂摇头;“不行不行,缺德的事咱别干,你以后可是要当医生的人,那道德水平肯定要拉满。”
江辞恙神色遗憾,但最后还是同意了。
“好吧,我尽量。”
他的话语随着晚风消散在夜间,而唯一的倾听者已然被其他事物吸引了注意力,并没有注意到他说了什么。
两人走着走着便到了地铁站门口,江辞恙陪着盛愈等回学校的地铁。
他突然开口道:“我会等的。”
盛愈正在低头看手机,顺口接道:“嗯?等什么?”
江辞恙没有回答,他看着显示屏里的地铁信息,提醒道:“快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