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区通往乡镇的崎岖坡道上行人寥寥,只有一辆轿车前灯模糊照亮路况。淅淅沥沥的雨声滤过车窗,平添几缕温吞,司机眨眨眼保持清醒,成效甚微。
下一刻,迎面飘来一只不明物撞上挡风玻璃,肮脏杂乱发丝黏着的干涸血块被雨水冲涮,顺着额头流满整张脸,灰暗空洞的眼眶没能看出神态,嘴角却是病态的咧到耳后根,恶劣瘆人的嬉笑从喉咙发出,双臂以反人类的方式扭曲重重拍着玻璃。
俨然一幅厉鬼索命!
司机极度惊惧之下想放声尖叫,脖子却被什么东西攥住似的发不出声音,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恶作剧成功的厉鬼耽搁了时间,冰冷利剑抵上它的后颈,握着剑柄的人一脸正气,正欲照常询问,看见对方的动作,霎时脸色煞白,一股寒意攀上全身,吓到脑袋空白不知该作何反应。
只见它手指关节咔擦咔擦脆响,像有一定硬度的藕节,固定住两边脸颊,干脆利落的将整颗脑袋朝左掰,头颅滚到泥泞的地面,还挂着诡异的邪笑。
速度之快,场面之诡异,令她来不及阻止,剑哐当坠地,同时双腿膝弯疼痛处袭来,视线下移,两把银质小刀插在腿上。大概是刺进骨头了,不然怎么还能直挺挺的不往下掉。
她没头没尾的这样想,上手拔掉刀刃,背上又是一片密密麻麻的刺痛,像是缝衣服时被绣花针扎到的感觉。
雨天总是伴随着闪电,借着刹那的光,看清了断掉的两截人体原型,莲藕和蠕动的蚯蚓组成四肢,头颅则是雕刻过的南瓜。
隐隐约约听见谁的呼喊,大意了,栽在这里。
“小菊——”有人喊她的名字,视线模糊不清,却能奇异清晰的捕捉到那一抹绿竹绣花。
听说当某一项器官失去作用时,为了补全这块缺陷,其它感官会格外灵敏。
她现在理解了,彻底失明倒下后,恰到好处嗅见幽幽青草香,干燥又温暖,烘着她整幅身躯,连疼痛都冲淡了些许,用尽力气攥住青草的一小块衣角,声音弱的几不可闻:“车内的人……”
为什么青草的衣角不是干燥的呢?意识消失前,她心中最后的疑问。
乜竹周身遍布杀意,戾气横生,所幸理智没完全磨灭。她不敢耽搁,立刻将伤痕累累的洛菊传送到绝对安全的地方,想着洛菊未完的话,潦草清除了司机这段记忆。在用传送符时,手指软的捏不住符纸,几次才勉强粘上,只不过在她身上的符纸等级不高,要先估算距离,就在这几秒间,皮肉被相同的刀子划伤,有血渗出来。
看完整场压倒性幼稚战斗,有人欢喜有人忧。
“你力气闲的没处使,就去找肥料。”孟婆太阳穴突突直跳,之前花里混进尸鬼的那种粘腻恶心感又来了,冷不丁上手狠狠囊了左边人一拳。
青白的手指优雅放下茶盏,轻咳两声:“一点小手脚,你这么生气干嘛。”虚实略有不满,探究的眼神直勾勾盯着她,誓要她给出一个能接受的理由。
那双古井无波的深色瞳仁能看穿一切,孟婆面上不显,首先安慰自己守着这么多秘密,一时疏忽是可以原谅的。而后调整表情,牵动嘴角扯出点虚伪僵硬的笑意,打着哈哈混过去了。
所幸对方愿意给她个面子,轻轻揭过。
在乜竹家等待的两人见到,忽然出现并且受伤的她们,大为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