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里面怎么没声儿了?”

    “不道啊,啧黑子你别挤我……”

    “我就听见一句十九岁,哎——”

    砰地一声,门从里被推开,耳朵贴着门的小弟们齐刷刷往前扑倒。

    抬头,他们老大以一种极其臭的表情俯视着这边。

    小弟们纷纷弹射起步。

    “这这这这是有原因的,我们怕老大你在里面被他吃了……!”

    然而,夏纱野罕见的没有发飙,把门一关,扭头就走,小弟们只能麻溜地跟上。

    然后在夏纱野身后你看我我看你,用眼神展开了激烈的交流。

    啥?啥意思?老大就和那个Oga在里头讨论自己的年龄?恁闲的吗?

    老大的年龄有啥好讨论的?就满十八那天,基地里那些Oga比老大自己都兴奋!

    我靠,难道这个Oga也看上咱们老大了?

    我靠我靠,情理之中,情理之中!

    ……还没交流完,夏纱野突然停了,小弟们赶紧刹车。

    “今晚在这儿挤挤。”夏纱野拇指指了指地板。

    洗衣房不漏风不漏雨,除了地儿窄没有床,没哪儿不舒坦的,小弟们非常识相地一个字也没问,自己忙活起自己的。

    沈珂一个正值易感期的Oga就这么理所当然地霸占了星盗们的大房间。

    第二天一早,他还像个穿山甲似地窝在沙发里,夏纱野就拎着袋花卷走进来,把袋子往他脸旁一扔,自己去洗手台洗脸。

    沈珂被面点的香味勾得抬了抬眼皮,等夏纱野洗完脸漱完口,他才像终于清醒过来似的,抬手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然后翻了个身,闭上眼继续睡。

    “不吃早饭,不喝茶,午饭前别叫我……”

    “谁要给你泡茶。”夏纱野挑眉道,“不吃把钱补我。”

    她一出声,沈珂仿佛才意识到这不是在自己家里,腾一下坐了起来。

    一双睡眼瞅着夏纱野,衣服领口开得很大,稍微弯弯腰就能窥见胸前的两点艳色,尽管昨天看过,夏纱野还是撇开了目光。

    “……忘记昨天是在你这儿睡的了。”

    沈珂拨了拨额发,嗓音带着特有的沙哑慵懒。

    他一个Oga在Alpha们的巢穴里睡了一晚倒还挺没紧张感的,抓起装花卷的塑料口袋打开看了看。

    “你买的?”

    夏纱野没理他,不否认就是“是”的意思。

    她以为沈珂这种贵族家出来的,肯定会对这种简陋的食物抱怨来抱怨去,结果意外的是沈珂什么都没说,往沙发上一靠,慢条斯理吃起来,叼着半个花卷还问她:“嗯嗯?”

    夏纱野猜他含糊不清的字音是在问自己吃不吃。

    她没理他。

    沈珂就自己吃了两个,剩下一个放回了桌上。

    “三个都吃不完?”夏纱野不是疑问句,是嫌弃句。

    沈珂拍了拍手上的碎末:“没胃口。”

    娇气。

    夏纱野在心里想。

    “你刚是不是在心里骂我呢?”沈珂问。

    夏纱野:“没有。”

    沈珂扯起嘴角哼笑了声:“不过还是谢谢你收留我一晚上。”

    夏纱野:“……没有。你要死在贫民区会很麻烦,仅此而已。”

    “那不会。”沈珂轻飘飘道,“他们是想强.暴我,又不是要杀我。”

    夏纱野:“……”

    “你是不是想问为什么?”

    “没。”

    “其实我暂时也没什么头绪,”沈珂道,“想杀我的人太多了,但想上我的嘛……可能也挺多的?”

    夏纱野:“…………”

    夏纱野失去语言,转身想走,沈珂叫住她:“你们这儿有热水吗?昨晚出太多汗了,想洗个澡。”

    “只有根热水管子。”夏纱野道,“在外面,露天的。”

    “那也行。”

    沈珂居然毫不介意,站起来就要往外走。

    他裤子都没穿,衣服的长度还不足以在走动间遮住整个屁股,夏纱野黑着脸一把拽住他手腕。

    “回自己家去。”她道。

    “我家那边现在什么状况你知道吗?”沈珂问。

    夏纱野的表情就是一整个“我怎么可能知道”。

    “你们这儿有电视吗?”

    能对贫民区抱有这种幻想也是绝了。

    夏纱野松开他,过去拨开收音机的开关,调到新闻台,刚好晨间新闻在报道一起事件:

    “昨晚8点55分,上城区某贵族宅邸发生一起非法入侵事件,侵入者约为四人,提前切断主电源从后门撬锁入侵,报警AI以及在屋内休息的佣人均未发现异常,目前宅邸主人称屋内没有财产损失,入侵者的意图不明,警方正在进一步搜集相关线索……”

    没拿走财物,说明还真就是奔着沈珂去的。

    沈珂几乎可以想象余夫人参加完宴会回来以后看见房子被人入侵儿子还跟着失踪了会是什么表情。

    但沈家现在的处境也让这个只知道循规蹈矩的贵妇学聪明了,起码没把沈珂失踪的事也一起报给警方,不然不知道有多少人今天就会开始派人满城区地找沈珂。

    “我今天先不回去了。”沈珂在沙发上找了一圈没找着手机,夏纱野指指柜子,他的手机和通讯器都被法尔拿出来放在了上面。

    手机还有一点电,沈珂打开就看见满屏的电话和未读消息。

    他先给余夫人报了平安,说自己现在在朋友家里,关于昨晚入侵的那伙人没说太多,余夫人自己也该知道现在贵族圈包括王座上那位都盯着沈珂的命。

    沈珂现在不现身,想看看这次到底是谁动的手,发现没得手后又会采取什么行动。

    完事了,沈珂放下手机对夏纱野道:“走吧,洗澡。”

    夏纱野:“……”

    洗澡的地方在一楼背后,周围是茂密的树林草丛,没和通道面对面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如夏纱野所说,真就只有一根水管。

    沈珂道:“我洗的时候,你能帮我在旁边看着别让其他人过来吗?”

    “……”夏纱野点头。

    “这么配合?”

    “你要在我的地盘上洗着澡被……我会觉得很恶心。”她的说辞带着露骨的排斥。

    以前还会装一装,经过昨晚,夏纱野在沈珂面前已经懒得再掩盖对他的抵触了。

    沈珂却还是笑。

    “那谢谢你。”

    夏纱野无话可说。

    她背过身,站得离沈珂远远的,示意他可以洗了,周围有任何异动夏纱野都可以感知到。

    沈珂下半身围了夏纱野的风衣做遮挡,这会儿风衣被他解开,叠起来丢在了一边,然后是工服,内裤……正因为精神力敏锐,所以什么声音都听得无比清晰。

    扭动水龙头,水哗啦哗啦顺着身体滚落在地,手指抚过皮肤,两腿轻轻摩擦,热气和水汽扑了夏纱野一背。

    她皱眉,不动声色往前又站远了一截。

    不知过了多久,大概有十来分钟,身后水声渐渐小了,水龙头被拧紧,传来沈珂轻轻吐了口气的声音。

    夏纱野莫名可以看到从他红红的唇间被哈出来的一缕白烟。

    “你们这儿有洗衣机吗?”沈珂听起来开始穿衣服了,“让我把内裤丢进去洗了。”

    “……”夏纱野道,“内裤自己洗。”

    “但我还没手洗过自己的。”

    夏纱野不想理他。

    “行吧,我自己洗。”沈珂道,“今天只能暂时先不穿了。”

    沈珂重新套上工服,又把夏纱野的风衣在腰间系起来,为了前后都能遮到,开叉的地方是在腰侧开的,所以大腿侧面不得已暴露在了阳光下。

    白花花的,一根体毛都没有。

    夏纱野开始觉得精神力高不是件好事了。

    回到房间,沈珂又窝上沙发,好像那种能躺着就不愿意坐着的懒癌,还嫌夏纱野的风衣在底下硌他屁股,扯了扯,问她能不能脱了。

    他里面现在什么都没穿。

    “不行。”夏纱野回道。

    “好吧。”沈珂拉过抱枕当枕头躺下,“你为什么老站那么远?”

    夏纱野没回话。

    “你从以前开始就这么天天不高不兴的吗?”

    夏纱野依旧没回话。

    “……你不会是个处吧?”

    夏纱野斜他一眼,沈珂好整以暇地托着下巴看她。

    “你想说什么?”她道。

    “随便问问。”沈珂道,“你这个样子太不像十九岁的小孩了,害我之前想岔了。”

    “你也不像二十三岁。”夏纱野讽了一句。

    “嗯?哪里不像了?”

    “二十三岁的人起码会有羞耻心。”

    沈珂道:“我没有吗?”

    夏纱野赤裸裸的眼神像是在反问:你有吗?

    “我觉得我挺有的。”沈珂笑了,“要是没有,我十八岁的时候就被池宴礼哄着骗上床了。”

    提到这个名字,夏纱野眯眯眼,声音还是淡淡的:“轻易上了床,你还怎么嫁进豪门。”

    “我怎么觉得这说法这么带刺呢?”沈珂笑道。

    这个Oga确实让夏纱野产生着一种前所未有的不快感,莫名的,没来由的,正因为看不清他的真心、他的目的,夏纱野才格外感到了嫌烦。

    “你难道不想嫁进豪门?”

    “嗯……也许吧,谁知道呢?”

    “那你可能还真嫁不进去了。”

    “他父母不会同意的,我昨晚也说了。”

    夏纱野却道:“不。”

    “不?”

    沈珂那副悠哉待在沙发上的模样也让夏纱野感到不快。

    面对这种人,她本该提起他的领口把他丢出去,管他是不是一丝.不挂,会不会被路人讥笑,都跟她屁关系没有。

    要么,夏纱野也该立刻结束这场滑稽的对话,关门离去。

    可她却选择走向沙发,拽起沈珂的衣服领口把他压到沙发靠背上,看他一瞬间露出惊讶的神色,完全被笼罩在自己的身体阴影里。

    像支一折就断的花。

    夏纱野基本少有情绪起伏,她的情感天生就比常人要单薄。

    可此刻,她却故意用着一种惹人不快的,恶作剧般的语气对这个无知的Oga低语道。

    “四天前,我看见你的未婚夫和一个Oga从地下交易场的情趣用品店里走出来。”

    “我听见他在里面说话,在里面交.媾,那个Oga身上有很重的交.配信息素的味道。”

    沈珂脸上的笑意如愿以偿地消失了。

    他望向她,不知是错愕,是质疑,还是不敢相信,唇瓣动了动,才道:“……是谁?”

    “他们带了面罩,看不见脸,那个Oga比你要矮,比你还瘦,但骨架比你大一点。”夏纱野道,“你自己去看一眼不就知道了?他们八成也不是第一次在那儿私会了。”

    在酒吧喝醉的那个晚上,卷毛和她后来跟丢了,但那个时候,Alpha的目的地说不定就是地下市场。

    身下的沈珂没有再说话。

    夏纱野放开他,不想去看他脸上是什么表情,是被未婚夫背叛的悲伤也好,不相信她的愤怒也罢,夏纱野把想说的全说了,就径自开门离去,砰地甩上了门。

    屋内寂静,沈珂静止了好久才慢腾腾撑起身,手落在旁边攥了攥,他嘴唇紧闭,脸上神情莫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