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梁枝:“我靠,刚刚不是错觉吧。”
何苹:“不是,不过不是你怕,是原主怕,这是生理反射。”
叶梁枝:“这女人是?”
何苹:“姜遥。”
那刚刚叫她的那个女人就是沈思若了,她们现在并肩站在一起等老太太落座。
扶一点都不老的老太太在主位坐下,其他人也依次落座,沈思若和姜遥挨着坐在离主位最近的左侧两个座位,最后剩下主位右手边的一个座位。
叶梁枝看了一圈就剩下这个座位,老太太应该不是要她站着的意思,而且乔思宁就坐在那个位子旁边,这才坐下。
叶梁枝问何苹:“沈思若是独生女?”
何苹:“不是,她还有三个女儿一个儿子。”顿了顿又说,“单纯你在这个家族地位比较高。”
叶梁枝:“这么爽?”
何苹:“哈哈。”
叶梁枝:“不许笑,尤其假笑。”
所有人坐好了,老太太发号施令:“开饭吧。”
等老太太吃了第一口,剩下的人才陆陆续续拿起餐具。
一桌子冷餐,叶梁枝看见冷餐就没有食欲,拿起餐刀像拿解剖刀,只希望用力宰割食物的尸体,再把它们狠狠送进垃圾桶。
没过一会儿,就有人站起来给老太太敬酒祝寿,这餐厅估计装了返声系统,隔这么远说话也能清晰可闻。
那人说了一长串,老太太只嗯了一声,酒杯都没拿,中间只抬过一次头,那人却没有丝毫被羞辱的羞耻,态度自然地坐下了,然后下一个接上。
人太多,光说祝寿语的流程估计就有个把小时。看不出年纪差距,等到沈思若和姜遥依次发言,叶梁枝才看出是先长辈再晚辈的发言顺序。
晚辈里面也是坐后面的先说,最后到乔思宁,叶梁枝仰头看着她礼貌恭谨的样子觉得蛮有意思。
等乔思宁坐下,叶梁枝还在回味,对面的沈思若开口:“沈依依,你哑巴了吗?”
“哦。”叶梁枝应了声,用帕子擦了擦嘴上并不存在的食物残渣,站起身拿起香槟对老太太说,“您看起来还能活很久,我就不祝您延年益寿了,祝您天天开心,事事如意。”
沈思若呵斥:“沈依依!”
老太太倒是笑了,还第一次拿起面前的水杯跟她碰了碰:“还是你最懂哄我开心。”
叶梁枝一边坐下一边说:“老太太开心我也开心。”
何苹:“你怎么这么会?”
叶梁枝:“闭嘴,经验。”
这种位高权重的人奉承话听多了,就喜欢听带点刺的,但又不能真扎着人,得收放有度。
祝寿环节结束,大家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地闲聊,夹杂着假意奉承和阴阳怪气。
非常刻板印象的豪门。
叶梁枝心里咬牙切齿:“你好这口狗血脑残特意挑的吧。”
何苹坚定道:“没有,巧合。”
意料之中,总算有不知道什么关系的亲戚开口:“依依啊,你和思宁最近感情怎么样?”
叶梁枝抬目看了他一眼:“你觉得怎样?”
那人哈哈笑了两声:“我觉得怎样不算啊,感情这种事不得你们当事人才清楚。”
“你觉得怎样就怎样。”叶梁枝说。
氛围仅停滞两秒,又有另一个不懂事的上了:“这还用问?她俩感情肯定好,她们不是纯联姻,她们可是学生时期就在一起的真爱啊。”看了一圈没人驳斥自己的话,又接着道,“那你们接下来什么打算啊依依?”
叶梁枝不感兴趣地“嗯?”了一声。
话匣子打开,众人都加入进来。
“什么什么打算,你话说明白一点。”
“还要怎么明白啊,这谁听不出来啊?”转向叶梁枝笑呵呵道,“问你们什么时候要孩子呢依依。”
叶梁枝回视了一眼没说话,又低下头跟盘子里的牛排战斗。
果然那些人不用她参与就能自己把话题聊下去。
“是挺久了,快两年了吧。”
“不止哩,算上她们在大学谈恋爱的时间,虽然一毕业就结婚了,加起来也得有——”故弄玄虚的停顿,“五年了吧?是不是思宁,你们大二就在一起了吧,大一时你还在追求我们家依依?”
乔思宁头也没抬地“嗯”了一声。
“五年那可太久了,好多都要二胎三胎了吧,我看依依这肚子咋还没动静呢,有没有去医院看看?”
“说什么呢,依依身体怎么可能有问题,要看也是乔思宁去看。”
“啧,这种事一般都是oga有问题嘛。”
“那alpha也不是没可能有问题啊,思宁你去医院检查过没有啊,可别耽误了嘞。”
乔思宁默然听着没有任何反应,好像聋了一样。
“你这话怎么能在这问,这是老太太寿宴。”
“这也是老太太关心的事啊,老太太最疼依依,不是也想看她早日传宗接代吗?”
三。
“哎呀,这种事情主要还是看当事人的意愿,也不一定是身体有问题,也许是心理上呢?”
“也是,那谁家的小x和小x,不是说婚后好几年都没睡在一起过么,说没有感情,前段时间刚离。”
“那依依和思宁肯定不是没有感情啊,她们可是学生时期一路到现在的初恋啊。”
二。
“那身体也没有问题,感情也没有问题,还能什么有问题?按正常情况早就有了吧。”
“是不是工作太忙啊?压力太大?”
一。
叶梁枝抬起头,冲那个关心她工作压力情况的人礼貌微笑:“你这么急可以去投胎啊。”
满座寂静。
连沈思若都惊得忘了骂人。
最后还是老太太打破沉默:“行了,吃你们的饭吧,我是希望早点抱重孙,但也支持晚辈的意愿。”
叶梁枝弯眉笑眼:“谢谢奶奶疼我。”
老太太喝了口水淡淡道:“玩到差不多就行了,不喜欢就换一个。”
叶梁枝还是笑容满面:“好的奶奶。”
散场后众人离开,沈思若和姜遥搀着老太太走的时候回头狠狠瞪了叶梁枝一眼,作口型:“你给我等着。”
最后只剩下乔思宁还站在叶梁枝身边,用刚抽完十根雪茄的声音开口:“你打算什么时候换人?”
叶梁枝扭头看了她一眼,又看向前方收拾餐桌的佣人:“等通知吧。”
乔思宁的声音听起来咬牙切齿:“快点吧,我早就想换了。”
叶梁枝:“你想快点不是没有办法吧?把你让我移植腺体的事宣布出去,老太太就算打断我的腿也会让我跟你离的。”
“那是你自己同意的!”乔思宁怒道,“而且老太太未必会阻拦,毕竟她对你唯一的一点不满意就是你是oga。”
叶梁枝扯了扯嘴角:“那也不会允准外人下手。”瞥了她一眼,“你不是很清楚这一点才这样忍气吞声的吗?”
乔思宁咬住牙没再说出话来。
叶梁枝问何苹:“沈依依家底这么雄厚,老太太又如此重视她,乔思宁是怎么在众人眼皮子底下让沈依依移植腺体的?”
何苹:“没有在众人眼皮子底下,你家里这群人都不知道,沈依依婚后甚少与他们往来,跟老太太关系也淡了,这是半年来她第一次回家。”
叶梁枝:“为了乔思宁?”
何苹:“对,乔思宁很讨厌沈家。”
叶梁枝:“哦。”
何苹:“而且你做手术那家医院,叫康尔医院,是乔家的私人医院,她家就是做这个的,整个新城的私人医疗系统几乎都在她家手里。”
叶梁枝:“这么牛怎么在沈家这么憋屈呢?”
何苹:“再牛跟沈家也没法比。”
叶梁枝:“哦。”
爽了。
何苹问:“你不去找孩子吗?她可是因为失去孩子的事伤心万分。”
叶梁枝:“不用找,她根本没怀。”
何苹震惊:“你怎么知道?”
叶梁枝:“我问医生的啊。”
何苹一时失语:“你怎么想到……问医生的?”
叶梁枝翻了个白眼:“这种事情不问医生,问路人问联姻对象才是匪夷所思。”
-
叶梁枝接到电话通知去医院做腺体检查,接待她的医生是安医生。
叶梁枝仰头看她,乖巧道:“安医生好~”
安医生把她的头扭正,让她低下头,在她的后颈扣上检查仪器。
检查结束,安医生说:“你的腺体本来就脆弱,冒险进行移植手术非常不值得,即便是正常oga进行这种手术也会有风险,你的风险更大更复杂,为了任何人都不建议这么做。”
叶梁枝缩了缩脖子:“我知道了。”
又抬头看向安医生:“安医生能不能不要讨厌我?”
安医生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嗯?”了一声。
叶梁枝认真道:“我很乖,以后都会听安医生的话,安医生不希望我做的我就不做,安医生能不能不要讨厌我?”
安医生垂下眼睛:“我没有讨厌你。”
叶梁枝心里撇嘴:明明就有。
面上却笑得乖巧:“那就好。”
都走出医院了,叶梁枝又掉头回去看了眼,安医生在和一个刚做完手术的oga讲话,或许是因为oga太虚弱发不出太大声音,安医生弯腰贴得很近,时不时点点头回答两句,看不到表情也听不见声音,但光凭肢体动作就知道她现在很温柔。
特护病房的探视窗有点高,叶梁枝需要踮一点脚,看见oga伸手搂了一下安医生的脖子,站不平衡膝盖不小心磕了一下门,安医生听见动静扭头看过来,那oga的一双手臂还挂在她脖子上,安医生看见叶梁枝收敛表情怔了怔,叶梁枝看清她之前在笑,对视之前叶梁枝放下脚跟,转身走了。
安医生用原本背在身后的双手将oga的胳膊拿下来,oga莫名道:“怎么了安医生?”
安医生顿了顿,说:“我出去看一下。”
拉开病房门,门口已经没有人了。
安医生走回床边,oga好奇地眨着眼睛:“刚刚那个是谁,是安医生的朋友吗?”
安医生垂着眼睛在病历本上做记录,过了会儿才回答:“不是。”
-
叶梁枝不接乔思宁的电话,乔思宁就一直打,打到来显都不中断,叶梁枝恨恨道:“我要换个号码。”
何苹:“你们这个圈子换号码没意义,一个人知道其他人就都知道了,除非你不跟任何人联系。”
叶梁枝:“……”
叶梁枝接起电话,不耐烦地“喂?”了一声,乔思宁开门见山,说乔母想见她。
叶梁枝:“我是她想见就能见的吗?”
得知自己家世比乔思宁好之后叶梁枝就变得非常狂。
乔思宁近来深呼吸的次数很多:“沈依依,你拒绝做手术的事我还没有跟你计较……”
“你计较一个试试?”叶梁枝打断她。
“你真的不想跟我过了吗?”乔思宁怒道。
叶梁枝正想开口说“早就不想了”,突然一阵眩晕止住了她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