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心的糖和上次一样残存着乔汐的体温，她怎么会忘记面前的活泼女孩，她只是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对方，申雅看了眼四周，没有发现姜云溪的身影，她这才开口问：“一个人？”
“对呀，姐姐们有自己的事要做，所以我就溜出来玩了。”乔汐将手中的月亮花灯又塞进申雅另只手中：“申老师也是一个人吗？”
申雅低下头看着手中的月亮和糖果，她心里生出了一丝复杂的情绪，她没有回答只是点点头，将糖收进大衣口袋，包也换了只手拎着。
“太好了，既然我们都是一个人，那申老师要不要跟我一起逛逛？”
申雅偏过脑袋盯着乔汐上下打量，女孩虽然穿着外套但加上底衣也只有两件衣服，身后没有背包，本来手中还拿着一盏花灯，但现在花灯却在她手中。
她十分怀疑乔汐是从家里偷跑出来的，于是带着怀疑道：“你姐姐究竟知不知道你出来？”
乔汐一听这话就猜到申雅想问什么，她当即举起三根手指指着天发誓：“我保证，姐姐知道我出来，申老师你相信我。”
看着乔汐这副正经的模样，申雅眼中的笑意一闪而过，快得没被任何人发现，乔汐身上有股太阳的气息，每次遇见，都能扫掉她心中的阴霾。
“吃晚饭了吗？”
话题突然转变，得亏乔汐脑子转得快，刚要脱口而出的‘吃了’也立刻吞回喉咙，再开口时，答案变成了：“没吃呢，姐姐今夜都不在家，所以我才想着到市里找吃的顺便凑凑热闹。”
申雅才下班，自然也没有吃晚饭，她平时三餐不定，晚上也都是随便吃些东西，但今夜多了一个乔汐，那么就不能再随便了。
她问乔汐：“想吃什么？”
乔汐不仅吃了晚饭还吞了一块蛋糕，她现在肚子都还撑着，但她又怕自己拒绝申雅会不让她同行，她只能硬着头皮应下：“申老师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不挑食，什么都能吃。”
申雅每次和别人吃饭也都是其她人决定好餐厅，只要她按照地址前往便好，今夜乔汐却把选择权交给她，她只能思考平日里同事推荐的餐厅，并且结合乔汐这个年纪的喜好，她带着不确定，说了两个字：“火锅？”
乔汐眼睛一亮，连忙点头答应：“好啊，我知道这附近有一家特别好吃的火锅店，但现在可能要排队，我看看人多不多。”
说完，她拿出手机点开一个小程序，快速点击线上排队，这个时间虽然已过饭点，但依旧有很多人，乔汐举起手机给申雅看：“还要等大半个小时，申老师饿不饿？要不要先吃点别的垫垫肚子？”
“不必。”
乔汐松了口气，她又道：“那我们慢慢走过去，说不定到了地方就刚好排到我们了？”
“嗯。”
乔汐心想，趁此机会，她正好消消食，火锅店的位置并不远，但她还是故意放慢脚步，为的是能腾出肚子待会多塞下两块肉。
申雅还是那般清冷淡漠，像是一块玉，世间的喧嚣与嘈杂都无法将其侵扰，独留一股神秘和自带的魅力，让乔汐总会不由自主的被吸引。
但这一次，她的目光不再露骨，只敢偷偷的将余光停留在申雅身上片刻。
乔汐和申雅始终维持着一个拳头的距离，她以为今天自己做得够隐蔽了，但还是被申雅抓个正着，当视线被锁定时，乔汐像只被吓坏的兔子，立马收回的视线反而成了最好的证据。
“我脸上有东西？”申雅的语气比这北风还冷，听上去像是生气了。
乔汐慌忙摆摆手：“不不不，是我不对，只是申老师很漂亮，所以我每次才、才...”她的声音越来越轻，后头的话也被周围的嬉笑声掩盖了去。
乔汐感觉自己的脸又烧了起来，她真想拍拍自己的眼睛，怎么又被当场抓包，这也太尴尬了，申雅会不会以为她是什么流氓。
申雅的沉默让乔汐心慌，只是她不知道的是，申雅之所以不说话只是因为她也是第一次碰见有人如此直白而真诚的夸她，她不知道此刻该如何回应，又该露出什么表情。
乔汐原以为自己要接受申雅的审判，可对方却只是将视线挪开一副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模样，乔汐无法从表情推断申雅的情绪，她抠了抠自己的掌心，又伸长脖子靠近申雅，并放低了姿态，细细声问：“申老师生气了吗？”
“没有。”她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回应罢了，申雅不想乔汐继续追问下去，因此话题一转，问她：“你很爱吃糖？”
“什么？”话题跳得太快让乔汐一时没反应过来，她呆愣地望着申雅眨了眨眼睛，才忽然记起刚才送出去的糖果，“也不算吧，其实是我姐姐...申老师知道我还有一个姐姐叫姜云依吗？”
申雅自然认得，空白老板的好友之一，那个和姜云溪长得十分相似的女人，只不过她们没什么交集，当初姜云溪询问她是否有什么愿望时，她本想请求对方给自己和姜云依搭桥牵线，可惜话还没有说完便被乔汐打断了，再之后，她便彻底没了这个念头，她鼻腔发出一个短促的音节：“嗯。”
这个答案不意外，乔汐想着既然申雅和姜医生认识那么久，那身边的亲朋好友只怕都听说过，她说：“这糖是云依姐姐喜欢的，每次见面她都会送我不少，我有时候上课闷了，就会吃一颗，所以身上总会带着些糖。”
原来是这样，申雅点点头，又变得沉默，大街上的人群中并非只有她一人提着花灯，只是这样的普通花灯却也是第一次有人塞进她手中，刚才的她并未多想，也是觉得新奇，但现在回过神来，她又觉得不好意思，这样的玩具应该乔汐拿着才最合适。
申雅把花灯递回给乔汐，这个举动却让乔汐误以为是生气了所以才不接受她的东西，只见乔汐双眸中忽然堆积起了一层薄薄的水雾，彷佛下一秒就要落下泪来，“申老师是不喜欢我送你的花灯吗？”
这花灯是送给她的？
申雅感到意外，面对乔汐可怜巴巴的样子，她显得有些局促，只能放轻声音对乔汐说：“不是，这个花灯更适合你。”
“可我觉得这花灯更适合申老师。”
申雅一怔，她停下脚步紧紧盯着乔汐。
乔汐对上了申雅视线，或许是她们年纪差得太大，又或者是她们本就还不熟悉，因此乔汐并不能读懂申雅这复杂的视线下藏着怎样的情绪，她只能用自己的真诚，去告诉对方：“我刚才远远的就看到了申老师，觉得申老师和这月亮一样优雅皎洁，所以我才买下它。”
炙热的视线烫得申雅立马收回了眼神，她泛红的耳尖藏在发中，再次抬起腿向前走去，又低斥了一句：“花言巧语。”
申雅走得急，乔汐赶忙快步追上，刚才还委屈得想要落泪的她，此刻眼底的笑意倒成了碍申雅眼的东西，她侧着身面向申雅，边跳边走，“我这可是肺腑之言。”
“申老师现在没有不高兴了吧？”乔汐又故意挡在申雅面前，并凑过脑袋去观察，她笑容明媚，就好似这北风中忽然升起了一颗小太阳。
“聒噪。”申雅用花灯挡开乔汐继续向前走。
等她走了一段路，却发现乔汐并没有跟上她，她不得不停下脚步转过身，却看见乔汐还站在刚才的地方笑眯眯望着她。
申雅竟不知，面慈心狠又冷漠无情的姜云溪，居然会教出这样一个小无赖，她没有刻意抬高音量，也不管乔汐是否听得见看得懂：“再不过来，我便不带你了。”
话落，她看到乔汐向她跑来，等女孩靠近，她所在的地方又出现了一股能把冷风阻挡在外的结界。
但乔汐的确是个小无赖，也比她的姐姐更自来熟，申雅的手臂被挽住，刚才还有一个拳头的距离，现在，她已经能感觉到乔汐炽热的体温。
“我就知道申老师不会同我一般见识的。”乔汐问申雅：“申老师今天着急回去吗？”
“怎么？”
“待会吃完火锅，我们去看烟花吧，申老师往年都是怎么跨年的呀？”
申雅摇摇头：“一个人，在家。”
乔汐从申雅的话中得到了许多有用的信息，看得出来，申雅的确孤独，上次在包厢里她便感受到了对方身上的那股落寞，如果申雅曾经不是姜医生的女朋友，那么为什么两人会有如此亲密的接触呢？
现在还不是探究秘密的时候，乔汐发觉现在的申雅很像她的小时候，也不知道申老师都经历过什么，才会满身防备，永远给人一种疏离感。
乔汐把这份小小的心疼藏在心中，眼尖的她看到周围有人在卖小狗糖葫芦娃娃，她松开申雅往那小摊贩走去，付钱拿小狗糖葫芦一气呵成，再次回到申雅身边，她将小狗糖葫芦举到申雅面前，又晃了晃这糖葫芦小狗，并“汪汪”两声，说：“那今晚，就让我陪申老师跨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