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不是在谈恋爱吗？”宴亦明起身歪头不解地看向他。
“别装傻。谈个恋爱，所以是当年没谈够，现在再续上吗？”顾沉没好气的问道。
“怎么了呀？刚刚不还好好的吗？”宴亦明疑惑道，好端端地这人又抽什么风。
顾沉很不高兴，“有人告诉了我一些小秘密。”
宴亦明一下就坐直了身体，“谁？说什么了？”
“等你自己反省。”顾沉坐那不吭气了。
宴亦明警觉起来，眼珠滴溜溜转着思考，是哪个秘密？以前的，还是现在的。
“额......”这让人怎么说嘛。
“我一直没问你，当年分手分的那么坚决，现在为什么这么轻易地你又愿意了？”
“不是你拿着钱硬扔给我，要解救人间小苦瓜吗？”刚硬气一句，就看到顾沉肉眼可见地皱紧了眉头。
宴亦明看了看前面专心开车的司机大哥，转头又小声对顾沉说：“这个，我们回家再说吧。”
“你是不是要趁着路上这段时间好绞尽脑汁地找理由来敷衍我。”顾沉双手抱臂冷声质问他。
“没有，你想多了。我......我喝多了而已，累了，我要休息。”说完头就歪向车窗闭嘴不吭声了，留给顾沉一个圆润漂亮的后脑勺。
留顾沉一个人生闷气。
他十分确信宴亦明对他是有感情的，只是这感情在现实诸多阻碍面前还剩多少，他总是不敢确认。宴亦明看重公司，以前为此和他分手，现在又为此跟他和好。
原本以为自己假装不在意，只在乎结果。没想到旁人寥寥几句挑拨的话，以及不知真假有没有剪辑过的音频就让他很难受了。
而宴亦明这边也很忐忑，他不知道是谁跟顾沉说了什么。被逼分手的时候他就怀疑是有人特意向宴盛航打小报告，这辈子最讨厌打小报告的人。
虽然自己先放手是情有可原，可是顾沉不知情也很无辜，况且是他非要拉着人谈恋爱最后又给人甩了的。
顾沉没有对不起他一点，想发脾气就发吧，让着点听着就是了。
一路纠结着，要下车的时候宴亦明都没发现他们没回家。下了车一看，嗯？这不是家啊。
疑惑地看向从侧门走过来的顾沉，顾沉顺手把大衣给他披上。
“走。”
“哦。”
跟着顾沉走进了旁边的一家酒吧，一进去就感受到了漫天喧嚣，音乐声音开得震天响，感觉心脏都要跟着咚咚咚跳出来了。
进门走了个拐角，就看到一个服务生朝他们走过来了。男服务生走上前很有礼貌地跟顾沉打招呼，“顾先生，请您跟我这边请。”
“有劳。”
这么熟，看来不是第一次来了。
服务生带着他们去了三楼的一个包间，打开门以后等他们进去就关上门了。
房间很大，灯光晦暗不明。沙发拐角处坐着的人是傅显昀，旁边还有个年轻男孩，是季宴承。
宴亦明吃了一惊，面上没显，也没打招呼。
季宴承也看见了宴亦明，嘴唇张了张又闭上了，低下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此时傅显昀正在倒酒，看了一眼走过来的俩人打了个招呼：“来了。”
“嗯。”顾沉回道。
“坐，尝一下。”傅显昀给他们推过来两杯自己调的酒，颜色干净，看起来很清新。
宴亦明跟着坐到旁边，跟傅显昀礼貌致谢，“谢谢傅总。”
“听顾沉说，你那边想招一些男主播，我这里正好有一批在出道考核中淘汰的练习生，大概十来个人，可以送你那里去锻炼锻炼，也给年轻的孩子们一些挣钱的渠道。”
宴亦明有点惊讶，看了看那边的季宴承，眼尾似乎有些泛红，不会是被淘汰了刚哭过吧。
另外顾沉和傅显昀关系这么近吗？没听他说过啊，上次见面也就客气地聊了两句。容不得他多想，只能先顾眼前。傅显昀公司的练习生那肯定都很优质，相当于天上掉馅饼了。
他开口道：“那真是太好了！我正愁从哪里挖掘人才呢，公司现存的这些主播都没有经受过正儿八经的培训，傅总这边的人肯定都是万里挑一了，太感谢您的雪中送炭了！”
“不用客气，这是合作共赢的事。只是这些孩子只能兼职做，一天播个两三个小时，剩余时间还会有一些练习计划。我不图挣钱，只为给他们一个展示自己的平台以及挣些零花钱，所以我公司这边不抽成，你和他们五五分怎么样？”
“这......您太吃亏了吧，我们按照正常市场价......”
傅显昀打断了他，“你好好帮我看着他们就行，我这边比较忙。马上就过年了年前可以敲下合作，年后再推进。”
“嗯，好。”
宴亦明瞅着垂着眼在一边发呆的季宴承，忍不住问道：“他也淘汰了？”
“他，他就没练习两天，吃不了那个苦。”傅显昀好笑地摇摇头。
季宴承听到这话，不好意思地脸红了。他确实吃不了练习的苦，身体弱，力气差，练习没几天就被喊停了。因为脸长得好看，现在又想让他试试当演员。
他就是一只被牵引的小狗，绳子去哪里他就去哪里。
宴亦明还有很多话想问这个异母同父的弟弟，碍于身份地位和情感上的差别，他忍住了。他想，他没有那个义务。
顾沉和傅显昀在聊一些别的事情，宴亦明无聊就开始喝酒了。傅显昀调的酒味道清淡，感觉度数不高，抿着抿着就喝光了，还挺好喝，接着他又把顾沉那杯端过来喝了。
两杯下肚还没怎么晕，他就想上厕所了。包房内就有，看他们还在热聊，宴亦明自己就过去了。
解决完，洗完手正要推门，季宴承进来了。
“哥......好久没见了。”还是那副柔柔弱弱的样子。
宴亦明觉得季宴承比自己还会装可怜，总是一脸楚楚可怜的模样，长得漂亮就更加惹人怜爱了。
不过他心硬，皱眉冷冷回道：“谁是你哥？刚刚你是不是喊傅显昀来着，‘显昀哥’喊得那么亲，他才是你哥吧。”
“显昀哥他很照顾我，是个好人。”季宴承眼睛还有些微微泛红，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反正他是从小就爱哭的人，动不动就哭，真烦。
“哦。”
“哥，对不起。”季宴承想拉他又不敢，瘦瘦高高一条就往那一站，垂着眼睛。
“又怎么对不起了，这些年你说多少对不起了？”说那些干嘛，没用。
“反正就是对不起，我妈对不起你们，我也对不起你们......我一直觉得我就不该出生，或许没有我的存在，一切可能都不一样，你会是一个幸福的大人。”季宴承说着说着又开始流眼泪。
这些年的仇恨已经是习惯性的了，宴亦明早就看清了，一切痛苦的源头就是花心的他父亲。没有季宴承，也会有王宴承，李宴承，张宴承。
他心里清楚，季宴承是最无辜的那一个，只是再清楚他也没办法平心静气地接受。
“你不用跟我道歉，都过去了，往前看好好过日子吧。我应该给你出的生活费会按时打过去，你不用担心。”
宴亦明不想再聊了，他想推门出去。经过季宴承身边时，袖子被拉住了。
季宴承带着哭腔小声说：“可是哥，跟我有血缘关系的人现在也只有妈妈和你了，我们以后也总是这样形同陌路吗？”
宴亦明鼻子一酸，情绪失控马上就要哭出来了。你还有妈妈，那我呢？
往上抬头眨眨眼睛硬生生把眼泪逼回去了，他拍掉了季宴承的手，推门出去了。
坐回去以后，宴亦明开始默默喝酒，季宴承觉得自己又说错话了，坐在那低着头不敢再吭声。顾沉一时没注意，他又喝晕乎了。
顾沉已经习惯照顾小醉鬼了，跟傅显昀又闲聊了几句就扶着宴亦明离开了。
到家帮他里里外外洗漱干净又扶到床上，热出一脑门的汗。刚要转身去洗澡，上衣下摆就被宴亦明拽住了。
“别走。”宴亦明口齿不清地喊着。
顾沉回头坐在床边，摸摸他的头发安抚着，“怎么了？”
宴亦明伸出长长的胳膊，眼睛红红，“抱抱我。”
顾沉俯身亲了亲他的额头，接着躺在宴亦明身边搂住了他。
宴亦明脑袋直往他怀里拱，双手也紧紧搂住了他的脖子，小声呜呜呜地哭了起来。
顾沉轻轻拍着他的后背，他也不知道今天季宴承也在那。之前他只是有了促成合作的想法，前段时间跟傅显昀提了一下，没想到傅显昀还挺感兴趣的。
他也很意外傅显昀会这么爽快的同意，毕竟宴氏集团的直播平台也只是前五的水平，不算他最好的选择。
他们的关系没那么近，是之前参加一些活动认识的，熟悉以后两个人比较聊得来，偶尔就私下聚聚。
今天正好大家都有空，他就直接带宴亦明过来了，可没想到季宴承也在。明面上他们两个也没什么关系，他也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现在看宴亦明这么难过，应该是又想起那些事了。他一直装的很坚强，装作不在乎。宴盛航死的时候，在外人面前他很少流眼泪。
但是顾沉知道他以前的那些苦，那些忍耐和无奈。他一直避免提到宴亦明的伤口，想以浓烈的爱化作良药慢慢治愈他。
“我没有家了......”宴亦明哽咽着说，他的眼泪早就洇湿了顾沉的衬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