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屁股坐到断墙边，把手里长枪“噗嗤”一下插到土里。刚打完仗，我浑身一点儿力气都没了，活像个漏气的皮球，软塌塌的。萧景琰靠在我旁边，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那动静就跟破旧风箱似的。
“你……咳咳……真牛啊。”他抬手抹了把脸上血和灰混一块儿的污渍，嘟囔着，“系统给你加的buff，简直无敌到离谱。”
“那必须的啊，咱背后可有后台撑着呢！哎呀不对，咱可是有靠山的女侠！”我咧开嘴想笑，可这笑到一半，突然就僵在脸上了。脑袋里“嗖”地闪过一个画面：一个穿白袍的男子在雪地里紧紧握着我的手，深情款款地说：“来世再见，我一定护你周全。”
我使劲儿晃了晃脑袋，心说肯定是仗打得太久，脑子糊涂出幻觉了。可这画面不但没消失，反倒越来越清楚，就像有人拿放大镜往我脑子里塞画面似的。
“你咋啦？”萧景琰皱着眉，直勾勾地盯着我。
“没事儿。”我摆了摆手，“就是太累了。”
他也累得没力气多说话，就点了点头，眼神发直，跟丢了魂儿似的。过了一会儿，他小声嘟囔：“我好像……也看到啥了。”
“看到啥了？”
“前世的事儿。”他声音一下子低了下来，“我背叛了一个人，那个人……就是你。”
我一下子愣住了，心脏“咯噔”一下，仿佛漏跳了一拍。他接着说，陷入了回忆：“那时候你是将军家千金，我是敌国细作。咱俩感情可好啦，可我为了权势，把你给出卖了。”
“然后呢？”
“你死了，我也……活不下去了。”
我看着他，突然觉得胸口憋闷得慌，就像被大锤狠狠砸了一下。那些画面不停地冒出来：咱俩在月光下下棋，在树林里骑马疯跑，在战鼓声中并肩战斗。可最后画面里，火光冲天，我在烈火中回头，眼里全是失望和决绝。
“你……还记得别的不？”我小心翼翼地问。
他沉默了老半天，慢慢开口：“我记得你说过——‘若此生负你，来世莫见’。”
我心里“哐当”一下，喉咙像被啥东西堵住了。我嘴上想否认，可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林小满……”他转过头，眼神复杂得很，“这一世，我不想再错过你。”
我赶紧别过头，不想让他看见我的脆弱，嘴硬道：“你这话肉麻死了，听得我起鸡皮疙瘩。”
“我是认真的，没开玩笑。”他伸手攥住我的手腕，“前世是我对不起你，这一世，我想好好补偿你。”
我苦笑着说：“可我现在连自己是谁都搞不清楚。什么系统、魂魄、契约……这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儿，把我困得死死的，喘气都费劲。”
他轻轻叹了口气，问：“那你打算咋办？”
“我哪知道啊。”我有气无力地说，“有时候觉得自己像个替身，有时候又觉得自己是主角。凤栖梧走的时候说‘真相就在前方’，可我连方向都找不着。”
“那就一块儿找呗。”他坚定地说，“不管你啥身份，我都陪着你，走到哪儿都不撒手。”
我望着他，心里泛起一种说不清楚的感觉。不是单纯的感动，也不是简单的信任，而是一种更微妙的东西，正偷偷地冒出来。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些啥？”我紧紧盯着他，“比如咱俩的前世，还有……你到底有啥目的。”
他大大方方地承认：“我知道不少事儿，但不能全告诉你。有些事儿，得你自己去发现。”
“那你至少告诉我，你站我这边，是真心的，还是有别的想法？”
他笑了，笑容里带着点儿苦涩：“你觉得我会为了任务，陪你出生入死吗？林小满，我可不是那种人。”
我看着他，忍不住笑出了声：“你这家伙，啥时候变得这么会哄人了？”
“跟你学的。”他耸耸肩，“谁让你整天一本正经地忽悠人。”
我白了他一眼：“少来，我一直都可靠谱了。”
“是是是，最靠谱的疯丫头。”
我俩靠着断墙坐着，有一搭没一搭地瞎聊。战场上的血腥味还在鼻子跟前飘着，远处时不时传来喊杀声，但这一刻，我居然感到前所未有的平静。
“你知道不？”我突然说，“刚才那些回忆，让我想起一件事儿。”
“啥事？”
“你以前说过，只要我活着，你就不会不管我。”
他点了点头：“我说过。”
“那你想过没，如果我死了呢？”
他愣了一下，立马抓紧我的手：“别瞎说了，你死不了。”
“我就是打个比方。”
“那我也不回答。”他语气强硬，“你死不了，我不会让你死。”
我看着他，心里涌起一种怪怪的感觉。也许，前世的恩恩怨怨还没过去；也许，这一世相遇不是巧合。
“萧景琰。”我轻声叫他。
“嗯？”
“要是你真是来赎罪的，打算咋补偿我？”
他乐了：“你随便提，上刀山下火海我都乐意。”
“那行。”我眼睛一亮，“先请我吃顿大餐，再去泡豪华温泉，最后陪我逛遍大昭的集市。”
“你这要求挺实在啊。”
“废话，我是现代人，生活就得有品质。”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行，等打完仗，你想去哪儿我都陪。”
“成交！”
这时，远处传来脚步声，一个士兵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娘娘，敌军撤兵了！”
我和萧景琰对视了一眼，眼里全是惊喜。
“赢了？”我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这才刚开始呢。”
“接下来咋办？”他问。
“整顿军队，休息三天，然后反攻。”
“你确定？”
“废话，打了这么久，当然要乘胜追击。”我扬起下巴，“而且，我还等着吃你请的饭、泡温泉呢。”
他笑着摇头：“你啊……”
“喂！”我瞪了他一眼，“啥叫‘你啊’？我可是你未来老婆，懂不懂？”
“哦？”他挑了挑眉，“那我是不是得琢磨婚礼的事儿了？”
“哈？你疯啦？现在说这个干啥？”
“不然等你老了再说？”
我一时不知道说啥好，脸也红了：“你……你这人怎么越来越无赖了？”
“跟你学的呗。”
我俩靠着断墙，接着聊那些琐碎事儿。战场上的血腥味还在，远处偶尔还有喊杀声，可这会儿，我却觉得安静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