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人的这一个礼拜,白若年都是拿毛巾打湿擦身子的。

    饶是如此,他听见花洒打开的声音还是忍不住浑身发毛。

    感觉到怀里的人在颤抖,陆明烬挑眉。

    装得太过了。

    “为什么?”他问。

    白若年张了张口,他怎么说。

    总不能说自己之前是只猫,都是他给自己洗的,索性就装死,指了指自己耳朵,示意听不见。

    陆明烬哂,跟他装傻,他淡淡道,“在我家小猫小狗不洗澡是要被丢出去的。”

    刚还在试图蹭人的小家伙突然僵住了。

    陆明烬垂眸,没放过他,“怎么,丢出去还是去洗澡?”

    “去洗澡....”

    声音小的几乎听不见,带点委屈和咬牙切齿。

    “看来这回听见了。”陆明烬把人放回沙发,“知道浴室在哪吗。”

    白若年此刻满心的委屈,窝在沙发上不肯动。

    以前,主人绝不会嫌弃他的。

    以前,主人也绝不会把他丢出去的,恰恰相反,当初还是他把自己捡回来的。

    然而此刻,主人居高临下看着他,语气不容置疑,“浴室在你房间,一层客房。”

    白若年咬咬嘴唇,他现在真觉得主人会把他丢出去。

    他不能被丢出去,明明好不容易找来的...

    想到这,白若年揉揉眼睛,委委屈屈从沙发上爬起来,往浴室走。

    少年单薄的背影显得有些可怜,转头上了楼,拐了个弯,消失在视线中。

    陆明烬抱臂,皱了皱眉,他去的好像是自己的房间?

    而且轻车熟路得很。

    心中的犹疑更甚。

    灰调的房间中,唯独浴室明亮。

    白若年磨磨蹭蹭在浴室里脱衣服。

    越脱越委屈。

    裤子好脱,但衣服扣子解不开。

    浴室的镜子上映出少年一张苍白小巧的脸,白若年伸手想去碰镜子,但触电般缩回。

    他现在是人了,得按照人的法子活。

    镜子里的少年咬了咬嘴唇,抖着手开始脱衣服

    刚解了两颗扣子,他就累得有点喘,他环顾四周,本想找点工具,比如剪刀什么的把扣子解开,却看见盥洗台上放得好几个药瓶。

    上面写的文字不是汉语,照理说应该是看不懂的,但他脑海里却突然回忆起了相关的知识点,想来应该是原主自己的记忆。

    和外面传言得不学无术好像不太一样。

    白若年仔细看了下瓶身的药品名称,熵静血清胶囊,用于抑制血液过度活跃。

    他怔了一下,主人...这是...怎么了?

    屋外传来不合时宜的脚步声,陆明烬的声音传来。

    “白若年?你在里面?”

    白若年这才堪堪回过了神,唔了一声,终于想起洗澡来。

    第一步,先放水。

    浴室里有浴缸,但是他还是不习惯把整个人泡进去,太没安全感,只好哆哆嗦嗦去尝试花洒。

    他轻轻踮起脚尖,把花洒取下来。

    嗯,先要试试水温。

    他小心翼翼拧开按钮,调到最右边,水在按钮拧开的一瞬间喷了出来,白若年手里的花洒正对自己,发出巨大的水流声,冰冷的水在脸上胡乱的拍,只一刹那,他就被喷了一脸。整个人吓得浑身汗毛几乎要竖起来,如果他还是只猫,此刻估计连尾巴都要炸起来。

    而此刻,他也完全按照一只猫的习性做出了反应。

    夺路而逃。

    他几乎是冲出的浴室,陆明烬刚打算离开,就被白若年撞了个满怀。

    Oga头发脸上全是水,眼睛被吓得湿漉漉,眼尾带红,睫毛颤抖。只穿着一件单衣,下身空荡荡,扣子被扒开两颗,露出精致的锁骨,再往下是会让人想入非非的白皙,浑身湿漉漉的,透得不行。

    扬起脸往上看的时候,带着不自知的勾人。

    陆明烬喉结不易察觉的滚动了一下。

    他越来越觉得这个oga不是来缓解他情绪问题的。

    “白若年,你被花洒咬了?”

    他单手提起扒在身上的oga,本来想把他丢在床上,但这小家伙浑身湿漉漉,只好抱他进浴室拿了条大浴巾把人盖住。

    Oga瑟瑟发抖,“它喷水,冷。”

    花洒袭击他。

    “先松手。”

    “不——”白若年的声音黏黏糊糊,还拖长音,有点像猫叫,语气很软,但动作坚定,不,撒,手。

    主人怀里很暖和,他要撒手他是小狗。

    “真不松手?”陆明烬看了他一眼。

    白若年摇头,陆明烬没再说什么,白若年觉得刚以为自己斗争成功,旋即视线变化,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被陆明烬给抱到了花洒底下。

    他惊恐得看着那个花洒,预感不妙。

    果然,陆明烬面无表情拧了下旋钮,花洒启动。

    哗啦啦。

    水毫不客气得浇了下来,两个人瞬间浑身湿透,如此近的距离,在水声下也能清晰听见对方呼吸。

    陆明烬的黑发此刻被打湿,灰银色的虹膜和黑色的瞳孔在蒸腾的气体下映出无机物的颜色,显得俊美而不近人情。他垂眸看着白若年,“下次再折腾,我就这么给你洗,反正我练新兵都这么练。”

    白若年抖抖身子,无辜看着他,意外发现这水还挺暖和。

    不冷诶——

    热热的,也不烫,还挺舒服的...

    他懵懵懂懂点头,顺杆子往上爬,“也不是不行。”

    陆明烬眼皮跳了跳。

    虽然嘴上说,但也不能真把这oga当新兵蛋子训,更何况这少爷看着身体不怎么好,他开花洒的时候特意调了下温度,谁料白若年来劲了。

    掌心间oga的腿肉柔软光滑,陆明烬嗓子有点哑,“行你就自己洗。”

    转手把人放在了盥洗池上,刚要走又被缠上了,oga拽住他的衣角,“你去哪儿...”

    “我去换衣服。”

    陆明烬鲜少有这么狼狈的时候,他拿眼前的oga一点办法没有。

    伴随着门关上的声音,陆明烬离开,白若年看了看自己身上湿透的衣服,慢腾腾把扣子解开,深吸一口气,站在水中。

    陆明烬调的水温正合适,他舒服得闭上眼睛。

    感觉...还行?

    但很快他就不行了。

    他发现自己好像没衣服穿,他看着丢在一边湿漉漉的衣服。

    当时就那么被陆明烬抱回了家,除了人来了,其他什么也没有。

    主人显然也没打算多管他的样子。

    说好的像小猫小狗一样对他呢...主人养小猫都知道并购猫爬架,他这么大个人,现在连件衣服都没有。

    不过好在,他也没有穿衣服这个习惯。

    扣子太难扣了。

    他的目光落在刚刚陆明烬裹他的浴巾上面。

    就它了。

    =

    陆明烬换好衣服回房间的时候,眼皮跳了跳。

    他看着自己叠得整整齐齐的被子此刻散乱一摊,唯独中间鼓了起来。

    “白若年?”

    陆明烬面无表情,“从我床上滚下去。”

    鼓鼓的被子一阵攒动,探出个脑袋来,白若年用湛蓝的眼睛盯着他看,带着懵懂和天然无辜。

    “滚下去。”

    陆明烬气压很低,字从牙缝里挤出来,床单不要了。

    白若年听出对方语气不对,这次还算听话,磨磨唧唧从被窝里钻出来,却发现自己主人表情僵硬。

    “你里面没穿?”

    “嗯...”白若年声音有点委屈,“没我的衣服。”

    一个oga毫不遮掩得在Alpha面前展示,雪白的身子配上懵懂的眼神,媚得像只待宰的羔羊。

    白若年看着陆明烬神色古怪得转身就走,有点莫名其妙。

    更莫名其妙的还在后面。

    一件几乎比他大一号的衬衫丢在了面前,陆明烬哑着嗓子,“穿上。”

    白若年看着那件衬衫,从被子里爬出来乖乖把衬衫穿上,奈何衬衫扣子系不上,只能求助。

    陆明烬视线自白若年修长的颈项向下游移,最后又回到了白若年一脸无辜的脸上。

    对方湛蓝色的眼睛看着他,眨巴眨巴,陆明烬一把将旁边的被子给他扯回来,嗓音沙哑,“别穿了,回被子里去。”

    不等白若年叫唤,转身就走。

    恰好一阵风刮过,砰的一下,门被带上,有点寒意袭来,白若年在被窝里抖了一下。

    主人这是怎么了?

    生气了?

    一会儿让他出来一会儿让他进去的....

    家里有个oga,比想象中要麻烦。

    陆明烬看着身上被白若年滚得湿漉漉的衣服,给副将打电话。

    “给我送几套衣服来。”

    “您是要常服吗?”

    “不是我穿,是给..”

    此时此刻脑海里又浮现刚刚的画面,陆明烬捏捏眉心,“给oga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