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过之后,三人在山上转了一圈,没想到还真让他们捡着几个野鸡蛋。
家里人多,又一连喝了几天的粥,官府给的那一小袋米已经没剩多少。赵美兰看着快见底的米袋为难,总不能真的顿顿都吃葛根粉吧。
正苦恼着,祁朗他们带着鸡蛋回来了。
“鸡蛋鸡蛋!婶婶,今天有鸡蛋吃了!”祁佑手里拿着鸡蛋,蹦蹦跳跳地到了赵美兰身边,“婶婶你看,哥哥他们在山上找到了鸡蛋。”
“呀,还真是鸡蛋。佑佑乖,下午婶婶用鸡蛋和葛根粉给你煎鸡蛋饼好不好?”
“好!”
祁志远刚给葛根粉换完水,听到赵美兰的话也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晚点再换一次水这葛根粉应该就干净了,可是咱家别说油,连锅都没有,煮粥都是用的陶罐,怎么煎鸡蛋饼?”
“没有就买!”
“买?!谁不知道要买,问题是咱们身无分文的,拿什么买?”
“谁说身无分文的?你把孩子们都叫过来,咱们开个会。”
“啊?哦。”
正凑在一起商量该怎么和两个长辈说系统这事的三人,就这么被叫进了屋。
祁志远和赵美兰不是封建专制风格的大家长,也不认为孩子们的想法不重要,家庭会议是祁家遇到大事的常规流程。
只要是家庭会议讨论出来的决定,无论结果怎么样,都只能接受,不能指责提意见的人,也不可以说如果当初怎样就好了这种话。
清了清嗓子后,赵美兰表情严肃地说:“孩子们,咱们也穿过来好几天了。前些日子要顾着赶路,昨天又要忙着做葛根粉,所以一直没有时间商量之后的事。既然回不去,又决定在这安顿下来,那咱们今天就开个会,仔细想想以后该怎么办。”
“我知道!”祁夏如同上课抢答一般,拼命伸手。
“祁夏同学请发言。”
“是!根据游戏……不,根据我看小说的经验,咱们要先想能赚钱的法子,比如摆摊卖些吃食,最好是这里没有的,有差异化的产品更赚钱。至于开荒种地嘛也是很重要的,但是光靠种地发不了财,不饿肚子就不错了。”
祁朗觉得不太行:“现在不是你玩游戏哈,摆摊卖吃食得有启动资金。而且战争刚结束没多久,虽然清河没闹饥荒,但受战争影响也挺大,也不知道大家愿不愿意花钱买不饱肚子的小玩意。”
纪淮也点点头附和:“我也这么觉得,先不说我们的手艺能不能做出来,古代的调料并不丰富,价格还贵,真要卖的话成本会很高,能不能赚钱都不一定。”
“啊?那要怎么办?”祁夏的积极性一下子被打击得降了大半,这怎么和她看的小说、玩的游戏不一样呢。
一屋子人都低着头想赚钱的法子,祁佑虽然不太明白为什么大家突然都不说话了,但低沉的气氛让他躲在祁朗怀里不敢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还是没人想出有建设性的提议,祁志远干脆说:“其实吧,我觉得咱们在这里空想是没用的,不管是摆摊还是什么,咱们得实地了解清河的具体情况才行,了解清楚之后再决定怎么办。”
“而且咱家目前的任务不是赚大钱,而是活下来,赚钱是家里有余钱之后再考虑的事。”
听了这话,赵美兰思考片刻后一拍大腿说:“那祁朗你们今天去县城把家里需要的东西买回来,大概就是锅碗瓢盆这些必须的生活用品和基本的调料,顺便了解了解县城的情况。对了,记得看看有没有卖二手衣裳的,买两身换洗衣裳回来,麻布的就行,我都快被自己臭死了。”
“买这么多东西?妈你说得容易,问题是咱没钱呐。”
“谁说没有。”赵美兰从口袋里掏出叠好的手绢,慢慢打开,“这是你爸之前妇女节送我的项链,虽然没几克,但好歹是金子。还有这对耳环,是和田玉的,加起来总能换点钱。”
“我也有我也有!”祁佑叫着,将脖子上的和田玉平安锁吊坠取下来,与金项链放到一起,“这下能换更多钱了,朗哥哥,你多买些鸡蛋回来吧,我想吃鸡蛋羹。”
“这……”
祁朗没有应声,他看看一脸天真的祁佑,又偷偷瞄了瞄纪淮。这吊坠并不是什么珍贵物件,可穿越之后就是纪芸留给两兄弟的唯一一个物件,要是卖了可就……
就在祁朗犹豫的时候,赵美兰开口道:“你个小萝卜头,贪吃也不知道吃点好的。家里虽然缺钱,还用不着把你的吊坠卖了。纪淮,你收好,免得佑佑不小心弄丢了。”
“可是,可是……”祁佑年纪小,可他不是什么都不懂。虽然不知道什么是穿越,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突然要住到乡下来,每天还只能吃粥,但他明白家里一定是遇到了难事,他也想出一份力。
祁朗按下在他怀里激动的小萝卜头,安慰说:“你放心,不会少了你的鸡蛋羹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没有鸡蛋羹也没关系。”
“我知道,可是家里还没有难成这样,今天上山你哥哥可是捡了个宝贝,不差你这一点,不信你问问他。”
小家伙立刻看向纪淮:“真的吗?哥哥你捡到什么宝贝了,是不是可以换很多钱?”
接收到祁朗的眼神示意,纪淮笑着点点头:“确实捡到宝贝了,虽然不能换钱,但以后有大用处,是多少钱都换不来的。”
“啊,哥哥你怎么也学会骗人了?”祁佑对纪淮把他当不懂事的小孩骗的行为很不满,哼了一声之后故意偏着脑袋不看他。
“我可没骗你,要不要给你演示一下宝贝的用处?”
“……怎么演示?”
纪淮把玉坠放在手心,伸到小家伙面前:“你看仔细了,不要眨眼。”
祁佑低下头,乖乖盯着纪淮手心,只见那浅绿色玉坠居然就那么在他眼皮下消失了。
“啊,不见了!”
小家伙抓着纪淮的手,翻来覆去看了好久,又将纪淮身上的口袋掏了个遍。
“哥哥,你藏在哪里了,我怎么找不到?”
“你当然找不到,因为我藏在捡到的宝贝里了。”
“哼,又骗我。我知道这叫魔术,其实东西是被你藏起来了。”
“哦,那咱们换个东西看看。”
走向角落里装着葛根粉的木盆,纪淮伸手摸了上去,下一秒木盆就从屋子里消失不见。
在一旁看着纪淮忽悠小家伙的赵美兰和祁志远,发现木盆消失以后,笑容直接僵在脸上。
老天爷,那不是纪淮哄祁佑的小魔术吗,他真捡到宝贝了?
“纪淮,你……你真的捡到宝贝了?”祁志远的声音有些颤抖,虽然亲身经历过穿越,可上一次山就能捡到储物宝贝这事也太魔幻了吧?
“远叔,我真的捡到了,本来正愁怎么和你们说呢。佑佑,现在你信了吧?”
在屋子里转了好几圈,怎么也没找到木盆之后,祁佑对着纪淮两眼放光:“天哪,真的不见了!什么宝贝这么神奇?”
祁志远抢答道:“我知道,这东西叫什么储物戒指或随身空间对不对?我在小说里看过!”
祁朗挑眉:“哟,爸你还知道随身空间呢,可以啊。”
“啧,我可不是老古董,偶尔也会看看小说打发时间的好吗?”
不知道什么是随身空间的赵美兰,在向祁夏学习之后,拍着手将其他人的注意力拉回:“好了,佑佑,哥哥捡到宝贝的事是秘密,不可以和别人说,知道吗?”
“啊,好吧,那我不说。”
得到承诺之后,赵美兰又看向纪淮:“纪淮,我不懂这些奇奇怪怪的,可我知道这是个好东西,但好东西是人都想要,你记得保护好自己。不过要是被发现了,该给别人就给别人,为这东西丢了性命,不值当。”
“我知道的,兰姨。”
“好了,今天会就开到这,你们早些去县城吧,路上一来一回就要花不少时候呢。老祁,你看着点孩子们。”
“遵命,领导。”
金项链和耳环一共当了三两二钱银子。
祁朗他们把县城的几家当铺都跑遍了,价格相差并不大,可现在多一文都很重要,所以他们最后还是去了给价最高的第一家。离开之前,祁朗突发奇想问当铺有没有过了当期的衣裳,没想到还真有。于是刚到手的钱还没捂热乎,就花了快一两银子出去。
单单锅碗瓢盆这些日常用品,三个人就跑了好几家铺子才买齐。碗碟是在陶器铺买的,铁锅和菜刀要去铁匠铺,木桶和木盆要去木匠铺,关键是这几家铺子位置还隔得远,全部买下来,三个人直接出了一身汗。至于调味料和五谷杂粮什么的,倒是都在一条街上,但也得在不同店铺分别购买。
东西买完之后,祁朗看着不足三百文的剩余资金直叹气。没办法,铁锅和菜刀太贵了,难怪逃难的要把家里的锅碗瓢盆这些家伙什都带上,不带上又是一笔大花销啊。
中午的时候,几个人随便吃了点杂面馒头垫肚子,然后就分头行动去了解清河县的情况了。
清河县境内水资源丰富,除了有一条大河从中穿插而过之外,还有不少胡泊小河,这也是清河县受旱灾影响不大的原因。
祁朗蹲在码头,看着货船来来去去。他盯了快一下午,就没见码头空下来的时候。
太阳快落山的时候,几个人在城门口碰面。回去的路上,纪淮看着向清河县城去的流民,小声说:“我去了流民所,那里还有不少人,不过我偷偷听到负责人和捐粮的富户说这里过两天就不接收新流民了,只能提供食物让赶路的流民填填肚子。”
“这些天一直有逃难的人过来,这里在往南边去的必经之路上,不少走不动的难民会和我们一样选择留下,所以清河因为战乱损失的人口应该补得差不多了。”
“可是流民往南边去一定会经过清河,就算不接收新的人,每天有这么多饿昏了头的人过去,也不安全。夏夏说什么摆摊卖吃食,现在根本就不现实。”
“没错!”祁志远也跟着附和,“我今天特意去了茶馆,听说在咱们来的前两天,就有铺子因为流民哄抢关店了。后来官府多派了人手加强巡逻,找富商捐钱捐米,又设了两个施粥的地点,情况才算好一些。”
祁朗看着源源不断的流民,叹了口气:“看来在流民潮过去之前,咱们是别想摆摊赚钱这事了。不过这里地理条件好,码头的船来来去去就没停过,还一直在招工,清河县的经济情况应该很快能恢复。等到县里安全些,咱们再想其他的,这些日子就先在码头当搬运工赚点钱买农具吧。”
“买农具干嘛,不说累得慌,就算真开出来咱们家也没人会种啊!”祁志远不知道要开垦五亩地的任务,还以为祁朗一直想着村长说的免赋税五年的优待。
“不会种就学,老祁同志,这时代有地才有安身之所,可没人养宠物找你看病。”
“唉,你别说了,我好好的技术人员,现在一点用武之地都没有。”
祁朗搂着消沉的老祁,拍拍他肩膀,语重心长地说:“没事的,等有钱了咱们养几头猪,到时候老祁同志你还是有点用的。”
“什么用?”
“给小公猪割蛋蛋呀!哈哈哈哈哈……”
“好小子,就知道开你老子玩笑!”
“诶,我可没开玩笑。老祁你割了那么多猫猫狗狗,割起猪来肯定也不在话下,到时候整个清河县你就是最好的骟猪匠!”祁朗竖着大拇指,语气坚定,仿佛骟猪匠是个多伟大的活计。
“死小子你给我滚一边去,脑子里一天天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都快二十的人了,什么时候能稳重一点,纪淮都笑你了,一点没个哥哥样子。”
被点名的纪淮连连摆手:“不是,我不是笑你!”
“是吗?”祁朗眯着眼故意拉长尾音,然后突然指着纪淮看向祁志远,“爸,纪淮笑你。”
纪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