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我什么？”
“薛......御白。”
‘宝宝乖，叫点好听的。’
“......”
一觉睡醒，穆司小脸黄黄。他呆坐在床上，梦里的那股劲还没有散去，心脏狂跳，脸上热到发烫，甚至还和小穆司打了个照面。
穆司在会议室伸长了脖子往外看，寻找柚稚的身影。他有好多好多的话想要问柚稚，但是直到其他人都来了，柚稚都没有出现。
看到橙熟红红的眼眶，穆司心中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见人都来齐了，北king敲了敲桌子：“事情紧急才把大家都叫起来。昨天晚上结束训练之后，柚稚紧急去了医院。”
“他没事吧？”阿牧急得瞌睡都醒了。
刚进入季后赛的第二轮，首发选手出现身体问题，这无疑是晴天霹雳。
“问题可能比较严重，我们现在可能紧急调整，让替补队员上场。”
大家都沉默了。
没有人想到会在这个时候发生这种事。但是大家都没法说什么。
电竞这个职业，表面看上去光鲜又热血，但是只有身处其中才知道这份职业要坚持下来有多难。比赛、舆论带来的心理压力就不说了，长期高强度训练带来的身体上的损伤更是不可逆转。
“也，没事，大家不要太悲观。”这话说出来北king自己都不相信，勉强说了两句之后自己也沉默了下来。
穆司出声：“教练，能问问是什么问题吗？是下个星期的不能上场了，还是......季后赛都不能上场了？”
沉默半晌，橙熟开口了：“是眼睛，并不是完全没有希望上场了，医生说，这个，不稳定。”
大家又把目光都集中到了橙熟身上。
橙熟低下头，拼命压抑住声音中的颤抖：“发作的时候可能会出现眼睛里面刺痛，睁不开眼，甚至短暂失明的情况。但，医生说，没法预测这种情况什么时候会出现。”
这就意味着，如果是在赛场上，柚稚可能随时出现这种情况。
“医生说目前还没有查出病因，但目前能确定的是肯定是和平时过度用眼有一定的关系。”
穆司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心中泛起心疼。
柚稚绝对可以算得上是队伍里的劳模了。平时除了和大家一起高强度训练之外，他还会抽空余时间将所有队伍的比赛都看一遍，对手的比赛甚至会反复看，他会和北king一起讨论研究对面选手的擅长和弱点，以及他们无意识的游戏习惯，并且在比赛时会经常提醒队员们注意。
除了对手，他还会和赛训组一起研究每个赛季的版本打法，试图找寻每个赛季的版本答案。
今年Bot的春季赛亚军、世冠亚军，柚稚是当之无愧的功臣。
“所以，平时的训练可能就没法参加了。”
平时的训练不够，是绝对会影响比赛手感的。
“可是，柚稚是队里的指挥啊。”穆司看向了北king。
这才是最重要的问题啊！
柚稚一旦不上场，这跟Bot没了大动脉有什么区别！
北king叹气：“下午先打训练赛，我已经通知了二队的小孩了，先打着再说吧。”
打赢S1的兴奋劲在这个上午被浇灭得彻底，大家垂头丧气地走出会议室，彼此之间也没有人再聊天。
橙熟留下来了。
“余丞，还有什么事吗？”北king也没有着急离开。
他知道橙熟和柚稚自从出道以来就一直是捆绑在一起的，赛场上橙熟从来没有跟别的辅助配合过，现在柚稚生病，橙熟肯定会是队伍里最难过的那一个，思及此，北king说话的语气也不由得温柔了下来。
“北哥，柚稚说他自己还能坚持的，北哥能不能，给他个机会，目前还没有影响到比赛不是吗？”橙熟的目光中流露出哀求。
北king无奈地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比赛固然重要，但是身体才是最重要的，如果因为比赛给身体造成了不可逆的伤害，这是最不值得的。”
橙熟低下头，向来开朗的橙熟憋得眼眶通红，眼泪在眼圈里打转，声音里也透露出倔强：“只是平时训练的时间会少一些而已，但是我们队伍不能没有柚稚的......”
北king揉了揉眉心：“我没有说完全让他坐在替补席，如果他这段时间休息得好的话还是可以上场的，你现在要做的就是，首先保证你自己的状态不要被这件事影响，其次就是劝柚稚先养好自己的身体，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这个赛季不行，还有下个赛季。行了，去休息一下吧，你昨天晚上也没睡多久。”
一句“可是”在舌尖转了又转，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可是，柚稚可能没有下一个赛季了。
医生千叮咛万嘱咐，柚稚一定一定要减少平时看电子屏幕的时间，一个人的感光细胞的数量是有限的，用完了，就真的完了。过度用眼只会让柚稚的状态越来越糟糕。
下午的训练赛，柚稚的座位上坐的是二队的辅助微雨。微雨大概也没有想到自己这个赛季还能坐在一队的训练室，进来的时候有些胆怯。
来之前大概听说了柚稚队长的事，现在又看到训练室的氛围如此沉默，微雨连大气都不敢出。
“别紧张。”北king出声安慰，“今天下午只是一场训练赛而已，跟你平时在二队的训练赛一样，该怎么打怎么打。”
“知道了教练。”
按照Bot的惯例，微雨平时在二队训练的时候担任的也是指挥的角色，北king就嘱咐他正常打就行。可是微雨自知自己是个没上过KPL赛场的新人，跟自己身边的首发队员有很大的差距，在训练赛的时候根本不管说出来自己的指挥思路，也跟不上射手的打法思路。
除了微雨，其他四人即便是有这么久磨合出来的默契，但打得还是很乱。特别是急性子阿牧和橙熟，今天打得特别凶，操纵着英雄就能往对面人对里扎，微雨一时间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想干什么，支援什么的跟都跟不上。
三局两胜的训练赛，Bot直接被对面零封。
训练赛结束的时候北king的脸色已经差到了极点，但是他没法训斥队员们什么。
没事的，还有时间，他们进入了季后赛的第二轮，也还有容错的成本，两个星期，也是还有时间找到解决问题的方法的。
晚饭期间，橙熟跟徐哥和北哥分别说了一声就出门了，他把柚稚接回来了。
柚稚回来的时候大家都流露出惊讶和欣喜，忙围上去嘘寒问暖。
“你现在好点了吗？”
“医生怎么说？”
“还难受吗？”
微雨也上去怯怯地打了声招呼：“柚稚哥。”
柚稚进了门，安抚地对大家说：“我没事，现在已经好了，医生说问题不大，大家不要担心。”
跟在柚稚后面进门的橙熟面色有点不太好看。
北king把询问的目光投向橙熟，橙熟气鼓鼓地说：“医生让他在医院再观察三天，他偏不，非要说自己没事了要出院，医生说让他三天之内不要看电子屏幕，按时滴眼药水，后面的再观察。”
柚稚没敢再反驳，只跟大家说自己休息三天就好，三天之后就可以正航训练了。
众人稍稍地松了口气，暗自庆幸至少下个星期的比赛首发还是没问题的。
晚上训练之前，穆司收到了北哥的消息让他来会议室一趟。等穆司到了，却发现柚稚也在。
“北哥，找我有什么事吗？”穆司看看北king又看看柚稚。
“是柚稚让我叫你来的。”北king闭了闭眼，表情算不上好。
穆司又看向柚稚。
柚稚将桌面上的笔记本往穆司面前推了推：“这个东西暂时借给你。”
这个本子穆司认得，是柚稚平时看比赛的笔记本，本子上记录了每个队伍的擅长体系、风格、打法，每个选手擅长的英雄以及习惯等等。柚稚平时很宝贝这个本子，生怕有人不小心弄坏了。
穆司没有第一时间接过本子，只是看向柚稚等一个解释。
“今天下午的训练赛我刚听橙熟说了，可能没有指挥之后队伍会打得比较乱，那个二队的只是个小孩儿，平时的实战经验也不够，我刚跟北哥商量了一下，觉得队伍里只有你比较适合接任指挥这个任务，所以把这个借给你学习一下。”
穆司还是没有去碰那个本子：“你不是说三天之后就可以跟我们一起训练了吗？”
“是可以一起训练，但是还不是要等三天吗？这三天的训练赛总不能完全瞎打吧？”柚稚说话时的表情很自然。
穆司无法反驳，只得收下了笔记本。
北king在旁边开口了：“指挥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每天早上早起两个小时，柚稚会给你系统地讲一些指挥需要做的事情。”
穆司低头应了声，心情再度沉了下去。
他感觉事情好像并没有看上去的那么风轻云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