颠簸的吉普车,我一边踩油门,一边选电台的音乐。

    “滋啦——萨克斯风独奏,忧郁蓝调——太慢了,PASS!”

    我皱着眉头,一指头按下去,切掉了一个听起来能让人直接睡着的频道。

    萨菲罗斯坐在副驾驶,戴着我强行给他戴上的墨镜,那副墨镜的款式跟他那张祸国殃民的脸形成了诡异的对比,让他看起来少了几分平日里的邪魅与攻击性,多了几分……

    嗯,我个人认为更帅了。

    他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微微偏着头,似乎在“欣赏”窗外飞速倒退的森林景色。

    “又来?滋啦——‘爱在沙漠边缘,心似烈火蔓延’——这是什么上世纪的土歌?!”

    我重重地叹了口气,继续切歌。

    “滋啦——电吉他SOLO,狂野的鼓点——这个还行。”

    一段充满了力量感的重金属摇滚前奏从劣质的扬声器里炸了出来,吉普车厢仿佛都跟着震动起来。

    我满意地点点头,跟着节奏晃了晃脑袋。

    墨镜随着我摇头的动作在鼻梁上颠簸,几乎要飞出去。

    狂暴的音乐声中,萨菲罗斯的银色长发有几缕被从车窗缝隙灌进来的风吹得扬起,贴在了墨镜的镜腿边。

    他安静的一动不动。

    “还是这样舒服——”

    我打着方向盘,在墨镜即将滑落之时,一旁好似雕塑的男人忽地伸出手,替我将镜框戳了回去。

    萨菲罗斯收回了手。

    我眨了眨眼。

    他刚才的动作很轻,几乎没有碰到我的皮肤,但那份冰凉的触感,却清晰地传递过来。

    “嗯哼?”

    我挑了挑眉,加重了语气,偏过头去看他。

    墨镜下滑了一点,我正好能从镜片上方看到他被墨镜遮挡了大半的脸。

    “萨菲罗斯,喜欢我给你的墨镜吗?”

    萨菲罗斯终于有了点反应。

    他微微侧过头,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墨镜的边缘,那动作优雅得仿佛在抚摸一件稀世珍宝,而不是我随手变出的塑料制品。

    “我是否‘喜欢’它,重要吗?”

    我语气严肃。

    “当然重要!说明我的品味好。”

    “是吗……”

    他轻轻呢喃着。

    我几乎以为他不会回答了,或者会用他那套“凡人的审美与我无关”的说辞来敷衍我。

    “喜欢。”

    我忍不住咧嘴一笑,得意极了。

    “哈!我就说嘛!”

    我猛地一拍方向盘,吉普车跟着抖了一下,电台里狂野的吉他riff差点变调。

    “我的品味,那绝对是宇宙第一!”

    萨菲罗斯那戴着墨镜的脸孔在光影交错中显得有些模糊,但他微微上扬的唇角却清晰可见。

    远方的中继站越来越近,不过我没有看到什么士兵。

    只有几个……呃,黑袍人?

    居然和我们的衣服是一个款式。

    我甚至以为我看花了眼,伸出一只手抬起墨镜——

    萨菲罗斯的声音。

    “是团聚(reunion)效应的碎片。”

    他的语气甚至带着轻蔑。

    吉普车在距离中继站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停了下来,轮胎碾过沙地,带起一片细小的尘埃。

    他们的确穿着和我身上这件同款的黑袍,兜帽拉得很低,几乎完全遮住了面容。动作有些僵硬,或者说,是那种缺乏明确目的性的迟缓。

    就像几只被无形丝线牵引的木偶,在中继站周围无意识地徘徊。

    “团聚效应的碎片?”

    我挑了挑眉毛,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击着,一边把电台关掉。

    既然没有开车,那就暂时去掉bg

    “他们是杰诺瓦意志的微弱回响,被你我吸引而来,如同飞蛾扑向火焰。”

    “没有自我,没有思想,只剩下盲从的本能。”

    他伸出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指,轻轻点了一下挡风玻璃,指向其中一个正试图穿过一道倒塌铁门的黑袍人。

    那个黑袍人动作笨拙,几次都被卡住,却依旧执着地重复着同样的动作。

    我观察了一会,正准备下车,就被什么抓住了手。

    是一个不知何时来到车门处的黑袍人,能从兜帽的间隙瞥见对方银白的发丝。

    那只手,冰冷得像是刚从魔晄中捞出来一样,手指细长,但力道却出奇地大,紧紧箍住了我的手腕。皮肤是那种不健康的苍白,指甲边缘泛着淡淡的青紫色。

    他断断续续的呢喃着我的名字。

    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摩擦着木头,每一个字都含混不清,断断续续,带着一种诡异的执着和……渴望?

    我啧了一声,有点不爽。

    “喂,我说你啊。”我用另一只空着的手不耐烦地挥了挥,试图赶走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家伙,“放开。我要去吃你老大给我做的甜品了。”

    那黑袍人却像是没听见一样,反而抓得更紧了。

    “看来,‘碎片’的执念,比我想象的要稍微强烈一些。”

    萨菲罗斯的声音从副驾驶传来,依旧是那种优雅而平稳的语调,但戴着墨镜的脸孔转向了我这边。

    透过那深色的镜片,我感觉他的目光正落在那个黑袍人的手上。

    “不过,本质上,依旧是无意义的聚合体。连自己的形态都无法维持稳定,只能拙劣地模仿着曾经的容器。”

    “真是……碍眼。”

    他说话的时候,我注意到那个抓着我的黑袍人身体轻微地颤抖了一下,似乎感受到了某种无形的压力。

    那含混不清的呢喃也停顿了一瞬。

    “萨菲罗斯大人……尼布尔海姆……”

    “团聚(reunion)……”

    不是,叫萨菲罗斯就叫萨菲罗斯,怎么抓着我呢?

    我正想着要不要直接把这个疑似萨菲罗斯碎片的家伙直接弄死,就有什么东西扑腾一下扒在了吉普车的前盖上。

    又是一个黑袍人,他拼命的伸出手,似乎是想触碰我。

    “……”

    于此同时,好几个黑袍人好似被萤火吸引的飞虫,一步一步的往我们的方向走来。

    “萨菲罗斯,他们怎么回事?一个个跟怨灵似的。”

    我扯了扯手,一旁的黑袍人还在呢喃我的名字,准备拔刀时,另一个靠近的黑袍人猛地将其甩开。

    而那个新来的“胜利者”,则更加迫切地向我伸出手,他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

    “我的……我的……”

    他发出的声音比前一个还要沙哑破碎,根本听不清具体在说什么,但那种想要抓住什么的急切感却扑面而来。

    但快要触及之时——

    只是轻轻的捏住了我的袖口,动作轻的仿佛是在触碰什么脆弱的琉璃。

    怪了,为什么这个“萨菲罗斯碎片”和刚刚的那个不一样?

    我起了一些好奇的心思——

    面前的他倏地发出一声短促而绝望的哀鸣,手指无力地松开,整个身体如同被抽去了骨头一般软倒在地,化作一滩不断蠕动的黑色胶状物,然后迅速地消散在干燥的空气中,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扒在车前盖上的那个,也步上了同样的后尘,他那伸向我的手在半空中凝固,然后像融化的蜡烛一样滴落、消失。

    转眼之间,吉普车周围那些形态各异的黑袍人,都以同样的方式土崩瓦解,只在地面上留下一些深色的、很快就被风沙掩盖的印记。

    中继站前,再次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风吹过废弃建筑时发出的呜咽声。

    我转过头。

    萨菲罗斯放下手,姿态依旧从容,但是从他的嘴角就可以看出他心情又不好了。

    我管他。

    “不是,我刚打算研究呢?你动手干嘛?”

    “它们,”他终于开口,声音比平时低沉了几分,带着一种冰冷的质感,“不过是些不成形的渣滓,连‘回响’都称不上的杂音。”

    “它们不该用那种眼神看你。”萨菲罗斯继续说道,语气平淡,却透着不容置喙的意味,“更不该试图触碰你。”

    “啧。”

    这种论调我早就听腻了。

    墨镜化作莹绿色的光点,然后消失。

    我推开车门,提着后座的篮子,就往中继站里走。

    一脚踹开入口的铁门,映入眼帘的是空无一人的走廊,还有那个——

    嗯,被我故意丢下的萨菲罗斯。

    他已经好整以暇的站在里面了。

    这里的中继站还是非常不错,从走廊的整洁程度就可以看出,不久前还在运作。嗯……不知道萨菲罗斯碎片们是怎么攻打下这个地方的。

    “这里看起来还挺干净的嘛,一点都不像被那群黑袍鼻涕虫占领过的样子。他们是来这里度假的吗?”

    萨菲罗斯没有立刻回答,我能感觉到他的目光落在我晃来晃去的篮子上。

    “它们只是无意识的游荡。对于‘占领’这种具有目的性的行为,它们尚不具备那样的智能。”

    他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平稳而冷淡,如同在陈述一个教科书上的定义。

    “没有智能,那他们刚才抓着我不放,还叽里咕噜地叫我和你的名字,是在进行什么深奥的哲学交流吗?”

    我嗤笑一声,在一扇看起来像是厨房的门前停下脚步,伸手推了推,门纹丝不动。

    “那只是最原始的本能驱使。它们感知到了‘母亲’的碎片,以及…与‘母亲’紧密相连的气息。”

    萨菲罗斯走到我身边,很自然地抬手,覆盖在我推门的手上。

    他的手掌冰凉,带着手套的皮革质感清晰地传递过来。

    随着他手腕的轻微转动,那扇原本纹丝不动的金属门发出一声轻微的机括声,向内打开了。

    一股略带霉味的、混合着金属锈蚀气味的空气从门缝里涌了出来。

    “所以说,我刚才被一群没有智能的鼻涕虫当成杰诺瓦牌猫薄荷了?”

    我一边说着,一边率先走进厨房。

    这间厨房比我想象的要大,也更…齐全。

    不锈钢的操作台擦拭得还算干净,上面摆放着一些看起来很久没用过的厨具。

    几个储物柜虚掩着,隐约能看到里面摆放着罐头和一些真空包装的食品。最重要的是,角落里有一个看起来还能运作的魔晄动力炉,连接着一个颇为专业的烤箱和几个灶台。

    “看样子,这里的神罗员工伙食还不错。”我将篮子往操作台上一放,发出“哐当”一声。

    萨菲罗斯跟了进来,他那双戴着墨镜的碧绿眼眸扫视了一圈这个厨房,然后落在我身上。

    准确地说是落在我那只刚才被“碎片”抓过的手腕上。

    “你不该对那些污秽的东西产生任何兴趣。”他的声音依旧听不出什么情绪,但空气中的温度似乎降低了几分,“它们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亵渎。”

    “嗯嗯嗯好,不看别的。”

    我随口敷衍,满脑子都跑到马上可以吃到的提拉米苏上了。

    “哼……”

    是我的错觉吗?还是萨菲罗斯哼了一声。

    正当我陷入萨菲罗斯是否被某日式轻小说别扭傲娇女二夺舍的思绪之中时,他开始动了。

    萨菲罗斯走到操作台边,拿起那罐玛丽大婶给的“雪凝乳”,修长的手指轻轻敲了敲罐身,发出清脆的声响。

    “这种粗陋的替代品,勉强可用。”

    他评价道,然后又拿起那袋面粉,用指尖捻起一点,在灯光下审视着。

    “至于这个…杂质太多了。”

    “喂喂喂,这可是我辛辛苦苦,牺牲了‘扎克斯’和‘克劳德’的形象才换来的!”我不满地抗议,“有的用就不错了,你还挑三拣四!”

    “为你制作食物,自然要用最好的材料。”萨菲罗斯放下手里的面粉,转向我,“任何可能影响最终口感的瑕疵,都不能容忍。”

    他顿了顿,戴着墨镜的脸转向我:“所以,在你改变主意,决定用那些‘战利品’来满足基本的口腹之欲之前……”

    “告诉我,你对甜度的偏好,咖啡的浓度,以及…是否需要加入利口酒来提升风味?”

    他的问题一个接一个,专业得像个五星级酒店的甜点主厨,而不是那个刚刚还在嫌弃材料粗陋的家伙。

    “甜度嘛,当然是要甜到掉牙的那种!”

    我毫不犹豫地回答,眼睛亮晶晶的。

    “咖啡要浓的,能苦得让人精神一振的那种!至于酒…可以来一点点,让味道更丰富一点就好,别太冲。”

    萨菲罗斯点了点头,似乎将我荒谬的要求一一记下。

    “那么,在我开始之前……”

    他伸出手,将墨镜摘下,妥帖的放在桌面上。

    “你打算如何‘观赏’我的表演?或者,你有什么更具‘建设性’的建议,比如…在我处理马斯卡彭,哦不,是‘雪凝乳’的时候,帮我打发一下淡,嗯,这里似乎没有那种东西。”

    他微微蹙眉,似乎对食材的匮乏有些不满。

    “我可以帮你尝味道啊!”

    我自告奋勇。

    “这是最重要的环节,对不对?确保每一步都符合我这个未来盖亚皇帝的至高口味标准!”

    萨菲罗斯看着我,笑意自那对眸子里浮现出,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你的‘品尝’,恐怕会演变成‘偷吃’。”

    他一针见血地指出。

    “胡说!我这是在进行严格的质量把控!”

    我义正言辞地反驳。

    他没有再与我争辩,只是转身开始有条不紊地处理起那些“粗陋”的食材。

    修长的手指握着那枚圆润的鸡蛋,手腕只是轻轻一磕,清脆的破裂声后,蛋壳便精准地分成了两半,金黄的蛋黄与清澈的蛋清完美地滑入玻璃碗中,没有一丝一毫的蛋壳碎屑。

    他连续处理了好几个鸡蛋,动作如行云流水,碗中很快就积累了一汪金黄。

    “喂,萨菲罗斯。”

    我伸长了脖子,好奇地看着他碗里的蛋液。

    “你打鸡蛋的技术这么好?之前我也没见你偷偷练过啊。”

    萨菲罗斯拿起那罐“雪凝乳”,用一把小巧的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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