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微弱的曦光透过厚重的丝绒窗帘缝隙,在艾伦奢华卧房的地毯上投下一道细长的金线。陆朴在温暖和束缚感中醒来。
首先映入眼帘的不是熟悉的老城区天花板,而是一片光滑细腻、泛着冷白光泽的皮肤。
他僵硬地转动了一下脖子,视线缓缓上移。
一张完美得如同神祇精心雕琢的侧脸近在咫尺。不再是昨夜那个带着婴儿肥的肉团子,而是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俊美轮廓。柔顺的金色碎发垂落额角,长而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最惊人的是,昨晚那对扑扇的小肉团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宽阔、线条流畅、覆盖着柔软金色绒羽的……巨大羽翼?此刻,那对华美的羽翼正像温暖的毯子一样,一只舒展地搭在床边,另一只则严严实实地将陆朴裹在其中。
陆朴:“!!!”
(系统!!!系统!!!诈尸了!不对!变异了!艾伦他……他又变大了!还长毛了!不对,长翅膀了!我被鸟人绑架了?!)
系统:【叮!宿主早安!检测到目标‘艾伦·布鲁赫’已切换至成年体形态。原因:吸血鬼贵族幼年体在深度睡眠或特定情况下会本能切换至更强大的成年体以自保/舒适。副作用:体型变化,力量增强,智商……呃,有待观察。以及,宿主,你正被布鲁赫家小少爷当成人形抱枕使用中,请问需要启动‘紧急挣脱’方案吗?友情提示,可能激怒刚睡醒的猛禽……哦不,吸血鬼。】
就在陆朴大脑宕机,纠结于“挣脱”还是“装死”的生死抉择时,裹着他的那只巨大羽翼似乎感受到了怀中“抱枕”的僵硬,无意识地收紧了一下。一条修长有力的手臂也搭了上来,正好环住陆朴的腰,成年体艾伦的下巴蹭了蹭陆朴头顶那顶歪掉的绿羽毛帽子,还无意识笑了笑。
陆朴浑身汗毛倒竖,感觉自己的腰快被勒断了!更要命的是,成年体艾伦的体温比幼年体高很多……
(系统!为啥吸血鬼还是热的???不都凉凉了么?)
他下意识地开始挣扎,手脚并用地试图从那温暖的羽翼和手臂的禁锢中挣脱出来。动作不敢太大,怕吵醒这位“猛禽”,但又实在憋得慌,只能扑腾。
“别动……”头顶传来带着浓浓睡意、却比幼年体低沉磁性了许多的嗓音,带着点被打扰的不耐烦。环在腰上的手臂收得更紧了,羽翼也裹得更严实,几乎把陆朴的脸都埋进了那片光滑的胸膛。
“放……放开!喘……喘不过气了!”陆朴艰难地挤出几个字,脸憋得通红,手胡乱推拒着眼前坚实的胸膛。
“吵死了……”艾伦皱着眉,眼睛都没睁开,凭感觉一把抓住了陆朴那只在他胸前作乱的手腕,力道大得让陆朴倒吸一口凉气。
就在这“主仆情深”、一个想逃一个不让的混乱推搡时刻——
“砰!”
卧室那扇厚重的雕花木门,被人从外面毫不客气地一把推开!
艾斯比·布鲁赫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依旧是一身笔挺的黑礼服,银发一丝不苟,俊美如冰雕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那双冰封的红眸扫向室内,然后——定格在那张巨大的四柱床上。
他的目光先是落在床上那个用巨大金色羽翼裹着什么东西、只露出半张俊美侧脸和赤裸上半身的成年体艾伦身上。
紧接着,他的视线下移,精准地捕捉到了被羽翼裹挟、只露出小半张憋得通红的脸、一顶歪斜绿毛帽、以及正在艾伦怀中徒劳挣扎的……那个碍眼的黄皮土豆!
陆朴那只被艾伦攥住的手腕,以及他另一只抵在艾伦赤裸胸膛上试图推拒的手,在艾斯比眼中被无限放大。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艾伦似乎被门口的冷气和那如有实质的目光惊扰,羽翼微微动了一下,紧闭的双眼缓缓睁开一条缝,露出里面带着初醒迷茫的红宝石瞳孔,含糊地嘟囔:“……大哥?这么早?”
陆朴则僵成了真正的石雕,连挣扎都忘了,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他甚至能清晰地看到艾斯比那双冰红眼眸中,瞳孔极其细微地收缩了一下,随即,一股比昨夜餐厅更甚的、几乎要将空气都冻结成实质的寒意,如同无形的海啸般从门口席卷而来!
那寒意并非单纯的愤怒,而是一种更复杂、更尖锐的东西——冰冷刺骨的审视,带着一丝被冒犯的凌厉,以及……一丝连艾斯比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极其隐晦的、仿佛领地内闯入异类的极度不悦?
艾斯比没有回答艾伦,他的目光如同冰锥,死死钉在陆朴那只抵在艾伦赤裸胸膛上的手上,薄唇抿成一条锋利的直线。整个房间的温度骤降。
他猛地想把手抽回来,却被刚清醒、还带着起床气的艾伦下意识地攥得更紧。
“嘶……”陆朴痛呼出声。
这声痛呼仿佛打破了某种诡异的寂静。
艾斯比终于开口了,声音不高,但格外扎心:“肮脏的东西,谁允许你用你的脏手触碰布鲁赫的血脉?”
陆朴:老铁……你以为我愿意啊,你弟先动的手!
他向前踏了一步,冰冷的气势压向床边。他的目标明确——那个胆敢玷污他弟弟的人类!
“大哥!”艾伦这下彻底醒了,他猛地坐起身,巨大的羽翼下意识地将还被他攥着手腕的陆朴往身后护了护,带着点刚睡醒的懵懂和本能的维护,“你干嘛?陆朴是我的男仆,他……”艾伦低头看了看被自己攥得发红的手腕,又看了看陆朴惨白的脸,似乎才意识到自己力气用大了,语气缓和了点,“……他刚才做噩梦了,我只是让他别乱动而已!”
“噩梦?”艾斯比冷笑一声,冰红的眼眸扫过陆朴那身皱巴巴、沾着几根金色绒羽的男仆装,还有那顶滑稽的绿毛帽,最终落在他惊惶的脸上,嫌弃之意毫不掩饰,“我看他是忘了自己的身份和该待的地方。艾伦,管好你的‘玩具’,别让他弄脏了你的床。”
“我的床我想让谁躺就让谁躺!”艾伦梗着脖子,起床气加上被大哥训斥的不爽让他也来了脾气,金色的羽翼示威般地张开了些,将陆朴挡得更严实,“大哥你管得太宽了!”
兄弟俩冰冷的目光在空中碰撞,气氛剑拔弩张。
被夹在中间的陆朴,感受着前方艾斯比那能冻死人的视线,以及身后艾伦羽翼传来的、因怒气而微微升高的温度,感觉自己就是风箱里的老鼠——两头受气!他只想原地消失,或者……干饭!他此刻只有一个最朴素的愿望:死了也要干饭!我要吃早饭!立刻!马上!
这股强烈的、几乎化为实质的“干饭求生欲”,如同黑夜里的探照灯,再次精准无误地穿透了艾斯比那冰冷的屏障,狠狠撞进他的感知里。
艾斯比眉头再次狠狠一皱!又是这种莫名其妙的情绪干扰!而且这次更离谱!在这种生死攸关……不,在他高贵威严的压迫下,这个低贱人类脑子里想的竟然是……吃饭?!
荒谬!不可理喻!这简直是对他最大的亵渎和挑衅!
那股熟悉的感觉又来了,艾斯比觉得自己的太阳穴都在突突跳动。他强压下立刻将这个污染源彻底清除的冲动,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目光掠过还在炸毛的艾伦,最终落在陆朴那张写满“饿”的脸上,从牙缝里挤出一句:
“滚下来。用餐。” 说完,他不再看床上那糟心的一幕,转身大步离开,黑袍翻飞,留下满室冰冷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憋闷。
艾伦对着大哥的背影做了个鬼脸,然后松开陆朴的手腕,拍了拍翅膀:“吓死我了……大哥早上起床气比我还大!走走走,吃饭去!饿死我了!” 他完全没把刚才的冲突当回事,变回幼年体形态,跳下床,光着脚丫就往外跑。
陆朴捂着被捏红的手腕,看着小恶魔艾伦欢快的背影,再想想艾斯比临走前那仿佛要把他生吞活剥的眼神,悲愤交加:
(这破班上的……不光屁股疼、呼吸有罪、贞操危险、笑一下要命,现在连睡个觉都是凳子和还莫名当个抱枕都差点引发兄弟阋墙、自己小命不保!还有天理吗?!系统你帮我记帐吧,我受不了了……)
系统:【滴!OK,宿主的小愿望我包了!此刻‘清晨惊魂’场景结束!成功在男主艾斯比·布鲁赫心中烙下‘极度碍眼+情绪污染源+疑似玷污幼弟的脏东西’之多重负面烙印!奖励:精神力+5(在威压下保持干饭信念,精神可嘉!),‘苟活一小时’成就续费成功!宿主,你的职场生存环境已升级为地狱深渊模式!请再接再厉!顺便,早餐时间到,干饭去!】
陆朴摸了摸瘪瘪的肚子,再大的惊吓也阻挡不了干饭的欲望!他扶正头上那根饱经摧残的绿羽毛,带着一种破罐破摔的悲壮,迈着虚浮的步伐,跟上了前方那个蹦蹦跳跳的、完全不知道自己引发了一场小型风暴的熊孩子。
早餐,至少是人类的食物,是他此刻唯一的救赎!艾斯比?让他一边凉快去吧!天大地大,干饭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