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垚才管它秋猎不秋猎呢,拉过林恒之坐下,语重心长地说:“我虽是与你开玩笑,可终究我也是担心你,药开始吃了吗?”
要说起林恒之的这病,大多也离不开林淞的死。自林淞死后,林恒之也离开上京去往边塞。军队中人人都知他是谋逆叛贼之子,谁有会对他好脸色相对,不欺负年幼的他就算好的了。
在军队中,林恒之做着最苦最累的活,被人捉弄,嘲讽他都可以忍,但辱骂他的家人他不允许。
“哟,还在这做饭烧火呢?听闻你父亲死状极为惨烈,头颅落地尸体也被剁成碎块,你怎么不跟着一起死呢?”
“哈哈哈哈哈,喂你们别说了,万一真受不了了真死了,咋办啊!”
“什么怎么办,我们可是英雄了,为民除害了啊!哈哈哈哈哈哈”
几人围在林恒之的身前,故意地作弄他,兴趣来了说的也越发猖狂了。
“这么一看你们林家祖上个个都杰出,怎么到了你身上,一点影子都看不到。”
一人捧腹道:“他可能就是个杂种,他娘指不定和谁如何才生下的他。”几人苟且的神情如出一辙,嘴边无耻的笑容还刻在脸上。
“你们,给我去死。”林恒之无法再坐视不理,抄起手边燃着火光的木棍向他们攻击去。
血丝像是线团一般紧紧围绕充血的眼球,愤怒是抑制不住的火球将他们牢牢困于其中。
红色黑色交织的夜晚,月色都不曾出现,他终于睡着了。
“啊,死人了!”换班的炊事一脸惨白的被吓退到墙角。
眼前是林恒之睡在几具分辨不出是谁的手脚之上,他安详的熟睡着,好梦钩得他忘记了那些悲惨,他想永远不要醒来。
从此以后每月他都会有几天在暴怒的情绪中失控,不过回来这两年他渐渐控制了这种情况,但依旧还是需要喝药抑制。
“喝过了。”是药三分毒,说得和喝水一样轻松。
顾垚说:“喝过了就好。”不过他不理解林恒之几年来都不参加秋猎怎么忽的又说起这事。
“怎么?这次秋猎你有想法了?”顾垚问他。
“嗯,是有点小想法。”
“你的小想法是小想法吗?说来听听。”
“此次围猎你可知,获胜品是什么?”
顾垚不解,这围猎嘛不过就是皇上的娱乐品罢了,再说的不好听点这不过是上京人家相看的场合。获胜品向来不就是些首饰或兵器哪有什么好的。
不过望风楼的风言风语他也是听到过的,顾垚想了想说:“好像是个玉扳指。”
“不过一个玉扳指而已,我华贵坊多的是,你想要我全都可以给你。”
林恒之摇了摇头,说:“我打探过了,虽然是一个普通的玉扳指,但这个玉扳指是我祖父的。”
“什么?你祖父的?”顾垚惊讶地站了起来。
顾垚重新坐了下去,细想觉得有些奇怪:“世人都知你祖父与明武帝当年开辟疆土,之后你祖父不愿称帝位而甘心居于下位,此事还赢得不少百姓称赞。现在你说这扳指在宫里放着,你是怀疑…”
林恒之承认,“是,我怀疑当年我爹谋反多半也是察觉有问题。”
“可你祖父是在明武帝登基后十多年后才死去,这也没有蹊跷的地方吧。”
“看似没有蹊跷的地方,只能说明他们隐藏的好,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总有破绽的。”
顾垚问:“那你的打算如何?”
“这次围猎我会去,你也要跟着去。”
顾垚疑惑他又不是这上京中哪家子弟,他干什么去,“我去干嘛?况且我华贵坊坊主名声在外,我才不去呢!”说着就想着离开侯府。
“你莫非不会忘了这华贵坊究竟是谁的吧?”
“哎呀,和气生财嘛!”顾垚屁溜溜地回来,好声好气地给他扇风。
林恒之捏住他的扇柄,推开它,“冷,别扇。”
“好好好,不扇就不扇,不过说真的我去究竟干嘛?又没人保护我。”
“你不去围猎场内,你就在外面。你的作用就是摆着。”
林恒之丢给他一个令牌,此令牌花纹独特不像是中原有的花纹。
“一会儿在茯苓院里挑几个身手不错的带走,到时你就与三皇子去吧。”
顾垚就是再想问点什么也不好问了,毕竟林恒之有林恒之的打算。而他摇着扇子离开便好,摇了几下:“嘶,还真有点冷。”
送完顾垚离开后,寻思拿了一封信来。
“内容还是一样吗?”林恒之说。
寻思点头,“一样。”
半年前弄清了皇后的目的,但皇后什么也没做。
寻思问:“侯爷,已有半载那刺客还未查明。”
“章已那边呢?”
“也无动静,章侍郎许久未调查了。”
寻思把今日在望风楼里听到的消息说了出来,“听闻章侍郎病了,好像病的不轻。”
“哦?有这等趣事?”林恒之不由得好奇,这秋猎到底有什么陷阱了。
华贵坊内。
一件新上的琉璃金丝阔边裙正被两人哄抢着。
“喂,你知不知道我是谁?你就敢和我抢?”此人面容娇好,身穿嫣红软罗百合裙也不觉得俗气。
另一女子并没有因为她所说而放松半分,相反手里撺着的劲更大了。
“我管你是谁,谁先拿到就是谁的,你凭什么抢?”
这两人闹成这样,管事的不想只站着看,可是想拉开这两人又担心万一其中一位伤着了那该如何?来华贵坊的客人非富即贵,他得罪谁也不好啊!
管事的没办法,只能在原地急着跺脚。
“公主,你怎么在这啊?”江若听说华贵坊有人在抢衣服便急冲冲地赶来。
听到公主二字,众人都愣住了。
江若走到那位百合裙女子身边,瞪着面前的女子。
那女子一时也不知该如何,直接跪下求饶:“草民不知是公主在此,刚刚冒犯了,裙子就给公主吧!”
江若想上前说些什么却被公主拦住了,也只能站在她身后。
李宁月不太乐意了,叉着双手说:“你这给我台阶下的,任大家伙看了还以为我在欺负你。”
摆了摆手,叹气道:“算了,也不过是觉得新鲜,给你吧。”
“多谢公主。”那女子收了衣裳,匆匆离开了。
江若原是想为公主打抱不平,看样子对方不过哪家贵女,胆敢与公主抢东西。
“公主,接下来要去哪呢?”江若想要仗着公主的声名,无论如何也要巴结好她。
李宁月倒是觉得这江若有些烦,怎么甩也甩不开。
要不是今日和母妃去烧香拜佛恰好遇上她们江家的人,她也找不到借口离开。
李宁月脑瓜子一动,想出了一个好法子。
她先摆出一副公主的架子来,再开口道:“江大姑娘,我要去尚书府看望一下章侍郎刚途径此处听闻他病了,我想去看看他。”
江若紧接着就说:“公主,我陪你去吧,要是你发生什么意外的话…”
“不会的。哦,对了,我答应我母妃为她挑选一副首饰,现如今只有你帮我了,你不可能不肯吧?”李宁月装出难为情的表情,闷闷地说。
江若咬了咬下唇,她尽管不情愿但也毫无办法,也只能重新提起笑容说:“自然不会,公主路上小心。”
一看成功甩来了江若,李宁月止不住的开心。她可才不会去什么尚书府,那个章已根本不是人,整天公事公办比木头还木头。
她啊,要去封王侯府。
李宁月和李言春虽不是同一人产下,但二人性子却相差无几,都是十足的顽皮。
马车停在了封王侯前的巷子里,李宁月从马车里出来,鬼鬼祟祟地封王侯府的墙边。
身边的丫鬟不理解,朝她发问:“公主,为何要如此偷偷摸摸?”
李宁月见丫鬟大摇大摆的漏在外边,拉过她往里靠,回答她:“还不是李言春,他说正常进入侯府不可行,他通报过几次都被各种理由搪塞来了,唯一进去的一次就是爬墙。”
说完,李宁月撸起袖子,再提着裙边跨上那边上的草堆,又望了望还有几寸的墙壁。
不过这可难不倒她,皇宫里的墙她大多都爬了,就这么墙就不信她自己爬不上去。
李宁月爬得正欢呢,就被封王侯府的人发现了。
“公主殿下,若要拜见侯爷,老奴进入通报一声即可。”管家说。
被人发现爬墙角,李宁月有些尴尬,咧了咧嘴角突然发笑起来:“哈哈哈哈哈”
空气再次凝固了几分,李宁月也比较无奈,挥挥手说:“那就去通报一声吧。”
李宁月跟着老管家到了门口,待老管家进去后,她们这一干人等就在门口待着。
“这封王侯府未免太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吧!”李宁月快被气死了,林恒之竟然敢把她置之门外。
丫鬟提醒道:“自封王侯击退将边境军队会京后,以伤在身养病,皇上也是允诺了不许旁人打搅的。公主要不咱们还是回了吧?”
“回什么回,人还没出来呢,万一让我们进入呢!”
没多久,老管家就来回话了,恭敬地说:“公主请进。”
李宁月就知道这个世界还没有她进不去的地方,顺便在心里唾弃了一下李言春。
那股子高傲劲又上来了,心里腹议:“不愧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