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上还是有天堂的,本对着天花板茫然地想,感觉浑身发软,仿佛跌入了一个让他浑身酥痒发麻的棉花糖,以至于凯瑟琳冰凉水润,带着甜香酒气的手指按在他唇间时,他都说不出话。
第二天睡醒的时候,本盯着无名指上的一圈金发,又发呆着看一眼睡在他旁边,露出白皙肩头的凯瑟琳——想到他们已经结婚了,本对着空气发出了“嘿嘿嘿嘿”的笑声,仿佛中了什么傻笑魔咒。
他实在无法压抑这种激动的分享之情。凯瑟琳没公布之前他最好要保密,但马特肯定不会说出去——“你不算时差的吗!!”被电话吵起来的马特气得要命,“我刚把孩子哄睡着躺下歇了会儿,你就把我吵起来!”
“我太激动了,马特,我有一个天大的好消息,”本激动地说,“我必须和你分享,此时此刻我只能想到你——昨晚我和凯瑟琳在冰岛秘密结婚了!”
本听到了电话那边沉默了几秒,凝固的空气仿佛比冰岛的雪花还冷。本试探着说:“马特——”
“滚!!”马特咬牙切齿地挂断他的电话。
本也不介意马特的冷落,转身心满意足地抱着凯瑟琳,继续时不时对天花板发出嘿嘿的诡异笑声——再加上马特刚才的喊叫,凯瑟琳很快就醒了。
新婚第一天的凯瑟琳揉着自己的眼睛,把乱糟糟的金发往耳后一抛,然后就看到本乖乖地握着被子,闭着眼睛在傻笑——说起来,和本睡了那么多次,她觉得在这方面,本和汤姆的睡姿倒是都挺端正乖巧的……
不像莱昂,他仿佛是一只热情但没有边界感的小狗,当年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凯瑟琳经常在大半夜醒来后,发现莱昂占据了她的不少位置,或者干脆就死死压在她身上抱着不放(不然她也不会被闷醒)。
也许是心有灵犀,本这时候睁开眼睛,吞吞吐吐地问:“对不起,但我一直想问个问题,而现在我终于有底气问了——作为丈夫,你觉得我和莱昂谁在床上比较厉害?”
凯瑟琳上一次和莱昂上床……天哪,那都是她法定饮酒年龄之前的事情了,而且那之后就是他们闹崩的时候。她对那一天最深刻的印象,还是气愤之下把莱昂铐在床上扇了一耳光……
凯瑟琳竭力回忆了一下,还是没有更深刻的和莱昂睡觉的记忆,也许是因为她总是回避那一天。于是凯瑟琳坚定地说:“那必须是你。”
“我的人生在这一刻圆满了,真的。”本幸福地说。
……
“你记得吧,还有一次我差点在水下被溺死了。”薇诺娜一大早被电话薅起来,以为凯瑟琳还沉浸在拍摄普罗米修斯的痛苦里,于是贴心地给凯瑟琳分享异形4里,她被异形异种追杀时的惊心动魄,“然后有一次我差点被特效机关做的机械手臂勒死,所以你一定要注意安全,我总觉得拍异形系列有点邪门……你怎么还在深呼吸啊,发生什么让你这么激动?”
“……我结婚了!”凯瑟琳开心地说,“我和本秘密结婚——呃,也不是很秘密,毕竟我打赌,本忍不住会告诉马特的,所以我觉得我也得告诉你!”
薇诺娜:……并不想参与这奇怪的竞争。
“所以他人呢?我记得他在加拿大执导电影吧?”薇诺娜无奈地问,但凯瑟琳坦然地回答:“我让他回去了啊——他能在我生日挤时间过来陪我已经不容易了,整个剧组都担在他身上呢,他要是不认真,等下华纳又砍他预算怎么办。”
“如果华纳知道你们已经结婚,就不敢砍了——之前他只不过是还没转正的未婚夫而已,随时可能像裘德那样被你抛弃。”薇诺娜冷笑一声,“但现在华纳怎么敢得罪凯瑟琳·霍丽德的丈夫?”
薇诺娜和马特是这对新婚夫妇过度兴奋的第一对受害者,也是最后一对……暂时是。
毕竟凯瑟琳很快冷静下来,开始加倍关心起自己的剧组(这一周拍摄太辛苦,她都没怎么关注),她吩咐艾玛紧急采购一批礼物回来,分发给几百个剧组成员:因为结婚就忘记工作可是万万不行的,蜜月什么的等忙完了再说吧。
“就买这个,买三百个吧,用机器刻上去的话,今天下午应该就能拿到。”凯瑟琳对艾玛说,然后把刚刚她亲手刻的那枚放进信封,往旁边一辆普通的拖车里走——迈克尔·法斯宾德正在埋头努力背剧本,床头柜上还放着……他的一个头,简直和被砍头的安妮·博林有异曲同工之妙,上个月她就拍摄了把这个头粗鲁地塞包里的画面,旁边还躺着迈克尔一比一的仿真无头尸体。
迈克尔现在还在背剧本,倒不是他背不住台词,而是他饰演的生化人大卫需要说外星语言……这是导演雷德利去年请伦敦大学亚非学院的语言专家们发明的一种印欧语,参考的是五千年前欧洲和印度的共同祖先语言。迈克尔出于敬业的态度,哪怕只有几句翻译的台词,他也在兢兢业业地复习。
凯瑟琳把信封递给他:“祝我生日快乐吧(你生日应该我们送你礼物的,迈克尔轻声说,怎么能让你破费?),可我喜欢给大家送礼物。还在看阿拉伯的劳伦斯吗?说起来,彼得·奥图今年的电影还挺不错……”
迈克尔每隔一天都会重看一遍阿拉伯的劳伦斯——毕竟普罗米修斯里甚至出现了原片。正如这个世界里的人类寻找着造物主,劳伦斯也在沙漠中寻找自己的身份。而造物主工程师对人类居然敢于寻找他的这种“僭越”行为,粗鲁得完全体现不出一点神爱世人的意味,一如劳伦斯对帝国信仰的破碎和幻灭。
“如果彼得·奥图能靠末路爱神提名的话,那这是第几次了?上帝啊,他四十年前就该拿奖的。”迈克尔泛泛地聊着彼得·奥图这个“奥斯卡倒霉蛋”:彼得已经七次提名奥斯卡,但年过七旬的他只拿到过终身成就奖的安慰而已。
凯瑟琳并没有和他聊多久。迈克尔起身把她送到拖车门口,凝望了一会儿她的背影,然后拆开信封——一枚纯金的冰岛极光纪念币掉了出来,上面歪歪扭扭地刻着凯瑟琳的字母缩写和日期,一看就是亲手刻的。
握着这枚冰凉的礼物,迈克尔无意识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心中被复杂的感情填满——他离凯瑟琳实在太遥远了,有时候甚至会怀疑那个夏天是他的幻觉,是一场虚假的美梦。但此刻,他盯着金币,说不清心中是哀叹还是满足:凯瑟琳总是这样,即使是敷衍的时候都会如此认真,如此自然,没有人能真正忘记她。
下午时分,凯瑟琳·泽塔-琼斯去到女主角的拖车上,准备对戏——顺便让两个孩子在她拖车旁的儿童游乐区玩。不过凯瑟琳这时正忙着和剧组投保的保险公司、福克斯的制片经理以及冰岛的演员工会代表开电话会议,好像是商量退税的事,于是泽塔-琼斯就习惯性地坐在旁边,安静阅读凯瑟琳收藏的书。
她过来确实也是习以为常的事。凯瑟琳在福克斯公司的剧组里照样享受环球影业给她提供的类似奢侈待遇:她独自享用的拖车区有卧室大小的土耳其浴室,可拆卸的迷你硬地网球场,防过敏材料的儿童区,装满健身器材的“痛苦洞穴”,内置液氮鸡尾酒冷却系统的吧台——凯瑟琳喜欢空闲时邀请大家来喝她调的酒。
而安保方面甚至有军用级别的防弹玻璃,以及反无人机的电磁脉冲装置,和时刻看守的保镖小组……在和狗仔斗智斗勇多年后,凯瑟琳简直把自己的地盘守得固若金汤。
这些应有尽有的布置,让凯瑟琳本来只是短暂休憩的地方现在仿佛变成了一座豪华的庄园,剧组也起了个假日宫殿的绰号——哪怕她每天最多在她的“宫殿”里待三四个小时。连凯瑟琳自己偶尔都觉得可惜,经常邀请剧组成员一起来聚餐,享受拖车群里的休闲设施。
当然,凯瑟琳不觉得自己配不上这样的待遇,而且光明正大的享受总比莱昂那样做作好吧——听马特说,莱昂拍无间行者的时候要求的待遇和她比也差不到哪去,而且莱昂还添一条:他坚决要求他的拖车用环保的太阳能供电,剧组为此还不得不额外花费数万美元,采购专属的储能设备。
哦,凯瑟琳的另一个拖车里,还安放了一个六平米的恒温循环游泳池,这个面积大小让泽塔-琼斯在第一次看到时觉得很鸡肋:游又游不够舒展,只泡着不动的话又有点空旷无聊。
但有一天她们拍到凌晨两点,已经错过了困点,于是她们直接回拖车休息聊天,等待黎明后的拍摄结束再好好睡一觉。那次她无意间问起这个泳池的作用,凯瑟琳就吩咐助理们离开,然后让她先下去,接着就……
“其实是我用来练肺活量的,但我居然直到现在才发现,这里最伟大的用处还是……”在恒温28度的水里,凯瑟琳轻柔地抚摸她的背,亲吻着解开她比基尼的系带时这样说。
凯瑟琳刻意压低的温柔声音又回荡在她的耳边,让她迅速回过神——“我还是好喜欢你的发型,雷德利真会挑。”凯瑟琳的会议显然已经结束了,现在正依偎着她,笑着赞美她。
为了符合维克斯那种冷酷好强的性格,凯瑟琳·泽塔-琼斯每天都梳着一头冷厉的铂金色直发,去除了任何象征柔软的卷发和刘海元素——这是参考的NASA的一些女工程师,以及上世纪德国的一些女政治家的发型。
为了保持这个效果,她每天都要花上45分钟僵在镜子面前被发型师摆弄,只为了让每一根头发丝都服服帖帖,像钟表一样校准。不过泽塔-琼斯一开口,那种温柔就融化了角色的冰冷。
“昨天是不是出去玩了?”她笑着打量凯瑟琳带着红晕的脸颊,想着昨天谁来过,顿时心中五味杂陈,有所猜测,“你可真是有体力——我昨天收工后就在床上躺着,累得完全没心思下床照顾孩子,好在哥哥会照看妹妹……”
在剧组里,不只有凯瑟琳一个人辛苦——泽塔-琼斯昨天穿着重达30磅的靴子(和差不多重量的宇航服)在沙地上反复奔跑,摔倒……熬到最后她几乎瘫倒在地上,也被担架抬去吸氧。她三岁的女儿在片场吓得哇哇大哭,以为妈妈在航空服的头罩里窒息了。
“往好处想,起码你跑得很值,”凯瑟琳假装没听到她话间的酸意,只是温柔安慰她,“要是按照原来的剧本,你可是得直线跑然后被压死了。多亏卡梅隆对这个情节看不下去……”
在送来的开头的几版剧本里,泽塔-琼斯和凯瑟琳排练了一下,就发现她饰演的女高管维克斯死得实在是有点离谱:工程师的月牙型飞船垂直地碾过来时,维克斯明明往旁边一跑就能躲过,但她居然按直线往前奔跑,然后又哪里跑得过飞船的速度,于是就被活活碾死了。
好在卡梅隆接手剧本后大笔一挥,改成维克斯和伊丽莎白逃跑之前,维克斯就已经受伤,推了同伴一把让她逃走后,自己没有力气才被飞船压死……这样起码死得有意义一些。除此之外,泽塔-琼斯还要参加各种枪械训练,因为她有动作戏——典型的卡梅隆风格。
“我看艾玛指挥人搬了几个箱子过来,你又要送礼物了?从没有见过你这么大方的制片人。”泽塔-琼斯已经猜到昨夜凯瑟琳去做了什么,所以收敛情绪调侃道,但凯瑟琳却盯着她的眼睛,脸上的笑容简直有一种肉豆蔻般的迷幻作用,让她难以说清此刻的心情:“但这次没有你的份哦——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不想送给你……”
10月11日对普罗米修斯剧组的视效总监保罗·巴特沃斯来说,是平平无奇的一天。他亲自指挥着道具组和造景组的人员在湿金属和石头上涂抹一种类似跳跳糖的碳酸粉末,音效师站在录音设备旁严阵以待:等布景师用水枪扫射一遍后,他们就能录下那噼里啪啦的爆裂声音。
保罗知道,这既是为了星球结冰场景做的声音特效,也是一举两得的人造外景,完全能以假乱真——冰岛鬼斧神工的自然环境倒是也容易找到这样奇特如异星的外景,但顶着风雪永无止境地出外勤,连制片人如凯瑟琳和雷德利也不想:真实外景拍摄风险大,成本也高……能真假结合着拍的话,效率更高。
保罗又接起了视效组的电话,表示今天的渲染出了差错,他等会儿得去看看——简直忙得脚不沾地:工程师那个星象仪般的星际导航装置,要求达到一种拥有宇宙神性的全息投影效果,由于太过复杂,一个镜头就需要后期渲染数周时间——所以普罗米修斯根本没有考虑明年的档期,而是直接定档在2008年的暑假。
电话结束后,保罗招呼着几个组的联动工作。这个“洞穴”相当娇贵又重要,今天布置好,明天马上开拍,不到两天又需要重新来一遍……他一回头,顿时吓了一大跳:“凯瑟琳!”
现场顿时被争先恐后的热情问好给淹没了,而凯瑟琳习以为常地微笑着,甚至带着歉意说自己打扰了他们,她是来送礼物的——她的身后果然跟着好几个工作人员,为他们送来丰富的惊喜:雕刻精美的金币,以他们名义对冰岛公益组织捐款的证书,还有丰盛的下午茶……
“太好啦,我可以吃第二顿了,”道具组的一个助理兴高采烈地说,显然对他来说最在乎的就是吃,“一个小时前凯瑟琳往我们办公室也亲自送了吃的,我们都祝福了她生日快乐——虽然迟了一天。”
凯瑟琳也给导演送了一份——但当凯瑟琳来了兴致,把宇航员头盔拎过去请雷德利签名的时候,雷德利实在困惑不解,他书桌对面的詹姆斯·卡梅隆倒是笑了一声。
卡梅隆上个月来了一次,和雷德利讨论3D拍摄的照明需求,因为普罗米修斯需要阴暗的氛围,但拍摄3D画面又得高亮照明才看得出效果——这是他在阿凡达里预备用到的技术,现在先用在普罗米修斯里。看雷德利不明白凯瑟琳在折腾什么,卡梅隆淡定地说:“你就给她签吧——她肯定是昨天跑去结婚,所以太兴奋了。”
“你怎么会知道?我什么都没说啊?”雷德利满脸问号,凯瑟琳也震惊地叫了起来。
“一,昨天是你生日,”卡梅隆语气里有一种可恶的慢悠悠,“二,你当年找乔治·卢卡斯求他给达斯维达头盔签名的时候,我就在旁边,三……我真诚祝福你,这次不会又因为头盔闹上法庭。”
作为一个快七十的老头子,雷德利·斯科特的脸上很少见地,露出了想笑又怕凯瑟琳气哭的纠结表情。
凯瑟琳确实难得被气了个半死:“……我28岁了!不是18岁,我早就成熟了,不会再做这种事——也不是我主动拿走莱昂的头盔啊,你怎么不对莱昂这么说!他先偷我的狗的!”
“你怎么知道我没说过呢?放心,你们俩之间我当然觉得你表现更好。”卡梅隆拍拍她的肩膀,像哄小孩一样——按年纪算,这话倒也没错。于是凯瑟琳立刻问:“既然如此,今年圣诞节你能不能别放泰坦尼克号的照片了。”
“那当然不行。”卡梅隆和雷德利异口同声地说,让凯瑟琳忍不住狠狠瞪视他们。
卡梅隆笑够了之后,以不带感情的评估眼神打量她的身材和肌肉,然后尽量和蔼